明微明的天空有着奇異的淡紅,仿若喋血後的臺階,T///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我與鐵雄在王府客房前按下御風訣。
躡手躡腳進了房間,真是神不知鬼不覺。我長長舒了口氣,感覺疲憊,想躺到牀上休息,但一看到牀,心裡不自覺就浮現夏月凌擁着雲珠的場景。
呸。我憤憤啐了一口,走到桌邊倒一杯水咕嚕嚕灌下。左看右看這房間,橫豎不順眼。之後,竟覺得呼吸着王府的空氣也甚是不快。
罷了,他也好了。我也該離開了。這麼沒名沒分賴在這裡算啥?想到此,便收拾東西,準備等天大亮,便去辭行。
正收拾,一擡頭,夏月凌竟不知何時站在窗邊,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王爺早。”我笑呵呵打招呼,趕忙趁機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不是做夢。心中便納悶:風寒露重,天也才微明,這傢伙不溫香軟玉,到這裡作甚?
“嗯。”他鼻子裡哼出一聲,便算回答。然後他自顧自坐到牀邊。
我站在屋中央,怒氣頓時上來。我覺得我遲早要被這男人逼瘋。
他總這麼出乎意料:當我整理好所有的心情,要接受他了,他卻是跟我楚河漢界分得清楚;當我決心要放開他時,他卻又偏偏來招惹我,一次次擾亂我心。
我見他不說話,自己也沉默不作聲,只怒氣衝衝瞪着他。
“那個,你晚上跟別人去哪裡了?”他垂下眼眸,有點慌亂。
“你管地真寬!”我撇撇嘴。小聲嘟囓。繼續收拾東西。
他突然飄到我面前。拎起我扔到牀上。“就算要離開王府。也在牀上把昨晚出去瘋地覺給補回來。”
我跌在柔軟地被子上。看着略微俯身地他。面目居然微微有了兇橫地意味。這種表情在他臉上還真是難得。
我心斜瞟着他說:“民女補覺此等小事。怎敢勞王爺費心。”
“是麼?本王也是提醒你。你看你年紀也一大把了。沒嫁出去。這再不好好睡覺。迅速衰老。估計今生今世要嫁出去是很難了。”他不怒。反而笑得花枝亂顫。
“民女嫁人之事不勞王爺您費心!”我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咬得發狠。這個男人怎麼跟鐵雄那死傢伙一路貨色了。居然拿我嫁人說事。
他忽略我的憤恨,還是慵懶地笑笑。我狠狠瞪着他,卻瞥見他衣服腰帶拴得不是很緊,領口那邊也有些敞開,仿若是剛起牀。我不自覺地往他那邊靠了靠,試圖以俺敏銳的嗅覺嗅嗅他跟雲珠是不是真的有了那啥啥啥。
“你幹嘛?跟狗似的。”他一把擋開我,我擡頭瞟了他一眼,說道:“你該去洗個澡了,一身臭汗。”
“什麼?本王晚上剛洗過,你居然。///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他有些惱怒。我心裡咯噔一下,原來已洗過澡了,怪不得聞不到傳說中歡愛之後的荷爾蒙之味。那定然是跟雲珠有了肌膚之親了,據那些結婚的女友們說,男人其實在歡愛之後,很喜歡清洗身體。
想到此,我心情無比黯淡,索性閉上眼,四仰八叉地撲在被子上。
“看你這樣子,哪裡有半點淑女。”他嘖嘖地說,然後飄走了。
我呆愣在被子上,嘟囓着:“這算什麼狀況。我算什麼?玩具麼?”小聲自語,落寞便迅速蔓延,只覺冷得顫抖,於是掀開被子,準備把自己裹起來。
一鑽進被子,渾身便如觸電般痙攣。這被窩居然有着暖意,該是別人起牀的餘溫。我真不敢想,但忍不住猜測,難道夏月凌這廝剛剛在這裡睡?難道昨夜沒有跟雲珠那個啥啥啥。
另一個我陡然跳出來吼道:“哼,怎麼可能,老一輩的教誨: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何況雲珠那麼國色天香的。”
這麼一說,方纔的一絲欣喜蕩然無存,聯繫以前,頓覺得命運不公,自己異常悲慘。扁扁嘴哭不出,漸漸恍惚。
不一會兒,看到一個類似於巴黎春天的地方,走進去一看,裡面沒有商品,倒全是各種款型的美男。心裡不禁納悶,不過仿若可解決嫁人問題,不禁喜出望外,於是四處瞄瞄。
還沒瞄到一個合適的,居然一大票女人嘩啦啦涌進來,將我擠到角落裡,她們卻是像搶購超市特價商品一般涌向那些美男。
這是什麼狀況?美男搶購?四處張望,才發現商場內吊的花球上赫然寫着“美男限時搶購”。
想不到世間居然有這樣的商場。我喜出望外,當下決定自己也搶個。
於是四處張望,看見電梯口的輕紗帷帳中若隱若現的一個男子,短髮、西裝,好像是夏康峻,定睛一看,竟是夏月凌那廝。
哼哼,想不到這廝也會
此。那就他了,搶購回去。
下定了決心,我便拼命地往前擠,無奈人太多,接踵摩肩。我是挪不動半步。便看到夏月凌那廝被一個酒紅色捲髮的胖女人興高采烈地搶到了。
心裡憤怒無比,恨不得從空中招來一道電光,將那女人化爲灰燼。
哼,敢跟我搶。今日絕對不能讓她帶走夏月凌。
偏偏唸了什麼咒語都沒用,連青霜劍也召喚不出來。心裡着急萬分,大吼道:“把他給我留下。”
但周圍人沒任何人理我,依然兩眼放光地搶購美男。那酒紅色頭髮也拉着夏月凌往收銀臺擠。更可惡的是那廝居然還面帶微笑、無比乖巧地跟着那女人。///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心裡頓時如火山熔岩翻騰,憤憤地想:就算找你也要找個像雲珠那麼個姿色的,這個酒紅頭髮,一看就是年近四十,身材臃腫,兩眼放色光。
我甚至能想到這酒紅色頭髮在牀上如何變態。於是再度凝神聚氣,拿出當年參加合唱隊學的美聲發音吼道:“夏月凌,不準跟她走,給我回來。”
他終於回頭,露出春水梨花的一笑,那笑充滿溫暖,直直撞進我心裡,我失了神。他卻又轉過頭,跟着那酒紅頭髮消失在人羣裡。
“夏月凌,夏月凌,你這個笨蛋。”我着急地喊,拼命推身邊那些女人。叫罵聲、尖叫聲不絕於耳,衆人看到我擠,也都開始拼命擠,人羣比先前更混亂。突然,背後有人撞了我一下,我陡然失去重心,便往前倒下去,一片黑暗。
“醒醒。”有人拍我的臉,我努力地睜開眼,發現夏月凌半斂眼眸,神情慵懶,面上像是極力忍住笑,好看的脣角勾出一抹性感。
禍水!腦海裡跳出這個詞語,想到夢裡那場景,又好笑又可氣。便翻了個身,說道:“王爺這麼喜歡偷入別人房間?”
“哦?這麼說曉蓮是知曉本王心意了?”他竟奸詐地一笑。我想起我還住在連府時,那次那傢伙也是深夜趁我不注意跑到我房間裡來,雖然天寒地凍的,有他暖被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是這種不明不白的,真是比剮刑還難受。我恨不得大吼一聲:給我一個痛快的了斷。
“曉蓮啊,可惜了,雖你在夢中都不忘本王,無奈本王已有王妃了。”他聲音裡充滿了調侃,面上帶着戲謔的笑。
我惡狠狠地瞪了瞪他,把自己蒙到被子下。昨夜是我最狼狽和傷心的一夜,他竟可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來。果然是沒娘教養的,無比自私,無比自大。
“好了,不逗你了。”夏月凌拉我被子,我死死拽着,僵持了一會兒,他終於鬆手,嘆了口氣說道:“桌上有飯菜,趁熱吃了再休息。”
我沒說話,好一會兒聽見沒有動靜,才輕輕掀開一點縫隙,夏月凌卻已不在房中。我這才翻身下牀,見桌上兩個食盒,打開來,頗爲豐盛。我看着我喜歡的白米飯、小米酒與蔬菜湯,心裡有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涌起。
昨晚不是已經整理好了麼?我只是他的姑姑了。他也要跟自己的王妃圓房了。這樣來招惹又算什麼?我心裡甚是煩亂,也顧不得嘴裡燙的傷還在,胡亂地扒完了白米飯,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最後終於有點暈暈的,渾身也似散架一般,便想睡一覺。
剛摸上牀,便聽得屋外有人在叫:“鬱小姐,雲珠特來拜會,邀您賞雪,不知可否賞臉?”
我沒哼聲,覺得煩亂無比。我真不想見到她。一見到她,我就想到昨夜。
她倒是耐心頗好,又在屋外溫柔地說道:“雲珠特來邀鬱小姐賞雪,不知可否賞臉?”
媽媽的,看來我不起來應付一下是不行的。正要翻身下牀,卻聽得紅說道:“小姐身子不適正在休息,還請王妃改日再來。”
此刻我真是無比喜愛紅,希望那雲珠能知難而退。誰知她卻裝作驚訝無比地說:“鬱小姐不適,本王妃才更該看看。來人,去請陳太醫來給鬱小姐瞧瞧。”到底不愧是爲了自己的愛情處心積慮多年的主,百折不撓的精神真是淋漓盡致。
“奴婢謝過王妃。我家小姐只是有些不適。再說我家小姐非王公貴族,讓太醫看病於情於理不合。”紅這丫頭應對自如,倒是句句在理,可是要打發走這雲珠,恐怕不易。
果然,雲珠繼續說道:“紅丫頭,你多慮了。葫蘆谷一役,皇上也是知鬱小姐對王爺的救命之恩。讓太醫來瞧瞧鬱小姐的身子,當今聖上想必也是十分高興的。”
當今聖上!果然,將我推倒風口浪尖上,倘若再讓人知道我姓藍,那我更是麻煩不斷,甚至還能成爲夏月國與商羽國,乃至整
一片混亂的藉口。
這女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不過,她能掌管雲家,想必也不只是因爲她是雲家這代能請神的聖女。
果然,紅也好一會兒沒說話,想必也是隱約知曉這女人其中用意。
突然,聽得一個清澈的男聲響起:“王妃此言差矣,聖意豈可妄加猜測?如今多事之秋,還請王妃替王爺着想。”
“大膽,你小小一名王爺護衛,竟敢指責本王妃。”雲珠似有怒意。
“流觴不敢。”男聲再響起。怪不得無比熟悉,竟是鐵雄這傢伙。平時他都嬉皮笑臉或者語調低沉,從未聽過此等語氣。
“哼,不敢?本王妃看你是根本沒當我是王妃。”雲珠越說越氣憤。
額的神啊!我拍拍額頭,心裡滿是對夏月凌無比幸災樂禍的同情。想我藍曉蓮如此好的女子,你不專心對待,非得找這麼個不看大局的、心術不正的女人。活該,活該。
“王妃,請息怒。在下並無指責之意。”鐵雄忍氣吞聲還真是少,昨夜在冥府對着白童子,他如同TNT爆炸,今天倒真是難爲他了。
唉。只是他怎麼可能是雲珠的對手。遙想當年不是因爲本人的把柄不小心落入他手,他豈能每每在理屈詞窮時壓住我?
“哼,你污衊本王妃,挑撥本王妃與王爺的關係,罪大惡極。來人,將他拿下。”雲珠一聲令下,便有侍衛答應之聲。
這鐵雄斷然是不會吃虧,但他那脾氣,搞不好弄出大動靜來還不是落入雲珠的圈套。媽的,到最後果然還是要我親自出馬與她過招。
翻身下牀,大氅一披,開門,閃身到鐵雄身前,向雲珠一拱手,淡淡地說:“民女睡過了些,不知娘娘駕臨,請娘娘恕罪。”
果然,那羣要束了流觴的侍衛不覺停了腳步,也不像一般的奴才看着主子,央求主子發號司令,他們只在那邊站着,只等一聲令下。
“聽聞小姐病了,雲珠真是惶恐,作爲王府女主人真是照顧不周。”她眉頭微蹙,一副心疼我的樣子。
“哪裡是娘娘的錯,是民女身子弱。民女多謝娘娘記掛。”我一躬身,又道:“還請娘娘放了流觴,如今王府正用人之際,就請娘娘准許他將功贖罪。”
“既然鬱小姐替這你這狗奴才求情,本王妃便饒了你,還不退下?”雲珠對着鐵雄怒喝道。
好一會兒,鐵雄才拱手向雲珠施禮道:“多謝娘年,屬下告退。”
我心裡萬分愧疚。想他何曾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想必他是爲了我才如此忍氣吞聲。
“多謝娘娘。”我一拱手。
雲珠笑道:“你我姐妹何必多禮。昨夜這雪大,今早便聽丫鬟們說西苑的梅花開得甚美。便想到邀鬱小姐同去賞梅了。只是沒想到鬱小姐竟是這樣憔悴,方纔本王妃還以爲是這些奴才唬我來着。
”
姐妹一詞,讓我惡寒叢生,面上卻訕訕笑,說:“大約是最近沒休息好。讓娘娘掛心了。”
“昨夜大約也是沒睡好,這臉多蒼白,再說這幾日天寒地凍,不讓太醫來看看是不行的。”雲珠竟伸手來幫我理大氅的領子。
我一驚,隔這麼近,聞得見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那臉上細緻的紅潤,那樣刺目。那種紅潤我亦明白,那是洞房花燭夜的明媚。
心裡陡然一沉,原來昨夜一切都是定局。她今日前來定還有耀武揚威之意,怪不得非得要見我。
“怎了?鬱小姐?”雲珠大驚道。
“沒,只是原定今日回連府,現既然娘娘在此,便向娘娘辭行。紅,你行李可收拾好?去告訴黃桑他們,過了早飯時間便啓程了。”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別人恩愛關我何事?我是典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鬱小姐,你這?”
“愛妃,鬱小姐昨晚已向本王辭行了。人各有志,我們不能勉強。今日,本王就陪愛妃去西苑賞梅。”夏月凌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雲珠的話。
我頓覺輕鬆,轉身卻見夏月凌一身白衫在青色大氅裡若隱若現,發冠鬆束,臉上掛着招牌式的慵懶笑容。
他執起雲珠的手,眼裡流出盈盈柔光,然後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說:“鬱小姐慢走,本王與愛妃去賞梅,這就不送了。”說完,便牽着雲珠走了。
我看着他們,只覺得夏月凌淡青的大氅與雲珠火紅的大氅重疊,相得益彰啊。
果然是豺狼虎豹,狗男狗女。相配,相配。我憤憤地衝進屋內提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