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魁梧賊頭居然還沒死!推開了抓在身邊擋着,已經皮開肉綻的手下屍體,那賊頭無比暴怒的拄着刀站了起來,指着西面冒出的火槍隊,火冒三丈的大吼着。
“敢陰老子,給我殺光他們!”
“還看不清形式呢!”站在自己家二樓上,披着個皮夾克很有第一反派氣勢的搖了搖頭,宋青書旋即往前比劃了下手。
“殺!”
早就埋伏了一天多,憋在地窖裡跟地瓜待在一起,屎尿也憋在褲襠裡,早就憋的要發瘋的火槍隊精銳立馬跟掘開口子的洪水一般,先是一陣彈雨就打了過去,真是彷彿雨點一般,但見那些還呆立在操場上的匪徒猶如雨打殘荷那樣,隔三差五倒下一大羣去。
這些匪徒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兇悍的緊,就算接連遭受了重大損失,居然還毫不怯懦的又還擊了上來,後面也是上千火槍手擡着鳥銃開槍還擊,前面的槍手,盾手頂着盾發狂的野獸那樣翻身撲了回來。
這氣勢,哪怕是當初汾川河畔的杜文煥邊軍精銳,也沒有這般亡命,尤其是衝在最前頭還有着幾百馬賊,騎着馬更加是悍不畏死的向前重逢着。
幸好,這一次宋青書的地利可比上一次強多了,躲在那些本來就當做軍事要塞修建的家屬樓中,乞活軍擋掉了大部分子彈,燧發槍的裝填速度又比鳥銃快上不少,而且乞活軍還是用的定裝紙殼彈,衝鋒這功夫,三輪火槍射過去,就看到騎在馬上的馬賊掉了一半還多,不知道多少受傷的賊人倒在地上被同夥活活踩過。
“上刺刀!”
每當這個呼喊響起時候,都是乞活軍最雄壯的時候,然而這次卻顯得猥瑣了些,乞活軍的家屬區修的很像後世的小區,沒有院牆,直接是一個個整齊的包豪斯式現代二層小樓,已經接上敵的乞活軍藉着地形的便利,神出鬼沒一般從各個巷子裡冒出來,從窗戶底下,地窖門口,各種想不到的地方抽冷子殺出,從背後下黑刀。
那些衝在主幹道上的賊兵立刻在各種偷襲下死了一地,而且乞活軍是扎一刺刀就跑,只要佔到便宜,連死活都不去看一下,根本不接戰,這個卑鄙的戰術更是氣的那些賊人哇哇大叫,跟着就殺了上去。
然而,衝進屋子的,往往都沒能活着出來。
居然還有個不開眼的殺進宋青書的房子裡來了,剛追着前面那個逃跑的影子衝進來,埋伏在門邊上的乞活軍已經咔嚓一刺刀從背後扎過來,觸不及防之下那黑衣賊人直接被紮了個透心涼,噗嗤着吐了幾口血就趴地上不動彈了。
“我的上好香柏木地板!周遇吉你個混賬東西,不會勒死再丟出去?”
周遇吉是憨厚的拎着帶血的刺刀撓頭直笑,宋青書則是氣的直蹦腳,這功夫,門外居然又闖進來一個,輪着刀就要往宋青書腦門砍去,倒是把堂堂乞活帥嚇了一跳。
咔嚓一聲,又是紅刀子進紅刀子出,看着地上多了的那攤子血,再看着憨厚接着撓頭傻笑的周遇吉,這會兒宋青書乾脆懶得說了。
倒是孫傳庭無奈的白了自己家主公一眼,上前把屍體翻了過來,扒開了外面的衣服,頓時黴頭皺了皺。
一層老百姓撐大了的土布衣服底下,赫然是髒的黑紅色了的大明邊軍戰襖!
這一個個小樓跟奪命陣似得,讓衝進來的匪兵跟殺進斯大林格勒的德國鬼子一樣,被殺了個暈頭轉向,丟下數百具屍體,哭喊着終究是退了出去,都說兵敗如山倒,這真叫一敗如水,數千賊人連同伴的屍體都不要了,直接朝着來路衝了出去。
踩着兩具屍體出了門,看着已經血腥味嗆人的自己住宅區,宋青書是無奈又向前比劃了兩根手指。
“總攻!”
兩個閃光彈帶着耀眼的白光衝上了半空,窩在家屬區捉迷藏了半天的火槍隊又是在自己伍長帶領下,以小隊形式衝出了掩體,裝好槍藥的對着背對自己那些匪徒又是一陣摟火,旋即再一次刺刀見紅的衝殺向前,這一次,只有前進,沒有後退!
而且信號彈可不僅僅是號令兩千多火槍隊的,外頭,在大山溝裡蹲着挨凍老半天的邢紅娘,趙和尚兩個亦是興奮的提兵而出,不光他們,還有小蘿蔔,仉二愣子,趙六子,劉體純等幾乎全部的乞活軍主要首領。
爲了這次埋伏,宋青書足足調集了六千多人。
這次衝在做前面的還是個兩米來的壯漢,那個袁宗第,跟在不成氣候的饑民時候,他就已經是悍將一個了,更不要是匯入乞活軍,別看這廝人高馬大,那狼牙棒卻用的彷彿繡花針一樣靈活,一根棒子上躥下跳,殺的那些夜襲賊人血肉橫飛。
埋伏的隊伍也不是一起衝出,蜿蜒崎嶇的山道中,繼而連三的以此殺出來,總給逃竄的賊人一跳逃跑的道路,這麼一路裹挾着追殺着,一直殺到了二多裡外的棒槌山下,,再也跑不動的賊兵是徹底被包圍了起來。
中心,邢紅娘柳大柱子的五百鐵騎彷彿鋼針一樣在賊兵中穿來穿去,兩翼,拿着刺刀的火槍隊刮魚鱗那樣在賊兵隊伍外圍掛下一層又一層,跪地求饒的賊兵已經不止一股了,眼看着,就要把這些賊兵盡數殲滅在了棒槌山下,可這時候,一盞血淋淋鮮紅的馬字大旗卻是忽然被挑了起來。
已經處於絕望狀態下的賊軍前部,亦是隨着大旗如同突然打了雞血一般,又變的無比狂暴嗜血,戰鬥發生就已經夜半了,此時東方更是泛起了魚肚白,端着個望遠鏡,宋青書驚訝的看到了這慘烈的一幕。
硬着乞活軍的刺刀,衝在前頭的匪徒居然連躲都不躲了,胸口迎上去被紮了個對穿,依舊死命的把刀砍上去,後頭的匪人亦是紅着眼睛跟着自己戰友生命創出來的缺口砍殺進去,人人都是一股不要命的殺法,大殺大砍之下,就連乞活軍最精銳的火槍隊都是被殺的連連後退,突然爆了大招一樣,短短時間,層層疊疊的重圍居然都被這支悍匪殺透了一半多。
沒聲宋青書變陣,身後一聲帶着無比感慨,還有鄙夷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
“他馬科也真敢亮旗子,要是他家老太爺泉下有知,又是不知道該如何作響呢?”
“哦,姜將軍你認識這面旗?”宋青書忍不住驚奇的扭過頭來。
…………
最後,那支悍匪到底殺穿了宋青書的軍陣,可惜,他們依舊沒有跑了,最後時刻,周遇吉帶着宋青書親兵堵住了缺口,親兵們除了刺刀燧發槍,可還裝備着左輪!爲了不讓技術泄露,而且打造不容易,左輪只裝備給最可靠的親兵,卻是每人兩支,那些好不容易從刀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悍匪,旋即就迎來了一陣鋼鐵風暴。
這支馬字大旗一倒,後頭還在負隅頑抗的那些匪軍終於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徹底垮了下來。
那個魁梧的匪首居然還沒死,身上中了好幾槍,渾身是血的被兩個親兵架過來,卻依舊桀驁不馴的昂這腦袋,周遇吉惱火的踹到他腿上要他跪下,這人卻是又硬挺着站起來,蔑視的盯着宋青書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末將還真不知道,是稱呼你爲,寧武關分守參將馬科馬大人,還是響馬盜混天龍龍哥?姜將軍,您覺得呢?”
滿臉輕鬆的笑意,抱着胳膊,宋青書倒是一點兒也沒生氣,還笑着扭頭向一旁詢問着,聽着這個姓氏,那馬科的雙眸中,終於顯露出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還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