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桑武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更想的是張必武沒有死,我現在面對的是張必武所率領的精銳之師,可現在看到的卻是一支乞丐般的流民所組成的軍團,就算是能戰勝他們也沒有什麼好驕傲的!”
費揚武輕蔑地望了一眼,說:“是的!我也想在附近能發現大批敵軍的蹤影,可是一點也沒有!這就證明了敵軍沒有大軍團,只有這樣的一支在寒風中冷得不得了的乞丐軍!”
“報!”一個侯騎快速來報:“稟貝勒爺,敵軍請求投降讓他們放下武器做我大清的順民!他們大多是十幾歲的少年郎,大多是剛剛放下農具的農夫!根本就不是士兵!”
寨桑武聽到此,他冷笑一聲,對於他的恥辱,並不會因爲敵人的弱小而換來他的憐憫和原諒。
寨桑武回過頭來對着他的屬下們叫道:“大家認爲可以讓他們投降嗎?可以嗎?”。
身邊的將領們都感受到了恥辱,現在他們纔不同意呢!而且他們都是嗜殺成性的,現在消滅一支軍就能請功,天大的好事,他們可不會錯過!
“戰!消滅他們!用他們的人頭來請功!”諸將們都大聲地叫着,他們睜着貪婪的眼睛去審視着那一羣乞丐軍。
“哈哈!對!消滅他們!他們能死在驕傲的英勇的大清將士手上是他們的榮幸!”寨桑武便向前,說:“我要親自上陣,把他們給全部消滅掉!”
寨桑武一說,他就上到戰陣的最前方了。他就向一軍下達進攻的命令。費揚武也不多說些什麼了。他只是靜靜地呆着。他知道這一戰將要爲他們的兄長濟爾哈朗爭回面子了。
張必武就在軍中。他並沒有露面,要是他一露面的話,就破壞他的計劃了。他讓將士們都穿着單薄破爛的衣服爲的就是讓清軍輕視,讓清軍驕傲,認爲他們不堪一擊,尤其是急於爲濟爾哈朗正名的寨桑武兄弟就更容易殺死他們了。
張必武笑了,他知道寨桑武要親自上陣了,這很好。只要取下他的人頭對於清軍的震撼是非常大的。
還有一點,他的人馬中童子軍大多是第一次上陣,雖然他們很多都在訓練着怎麼攻擊戰馬,可是第一次血與血的相拼,就怕他們膽怯,而且敵人聚注會神,那就很難成功。
要是面對的是驕傲不以爲然的敵人,那就很容易得手,只要一得手,初次上戰場的童子軍和從百姓中精挑出來的人都能樹立起信心。他們就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奮勇向前,將清兵給擊潰。
“得噠。得噠!”急促的馬蹄聲,清軍先發起了攻勢!張必武看到了,他讓他的童子軍衝在最前面,而善於射擊的人都在後面等待着本軍跑了一段距離之後再行放箭。
有些是老兵了,什麼時候合適放箭,心中有數的。在等,他們眼盯着本方的少年兵手持着武器呼嘯着吶喊着衝向了清軍,他們的破爛衣衫在風中搖晃着,看起來很滑稽。
這不,清騎笑了,他們沒有意識到這是戰場,他們認爲這些少年兵空有架勢,實際上全是稻草會任由他們怎麼切割就怎麼切割呢!
而清騎在衝鋒之前,見到對方的弓箭手卻是怎麼也拉不開弓,最後氣得把弓給扔到地上不斷地踩啊踩的。這樣的軍隊怎麼可怕呢?
“打敗他們!復仇!凡是輕視我們的都將受到懲罰!”這就是清兵們的想法!
少年是逞強好勝的年紀,他們見到清兵的鄙夷無不是憋足了一肚子氣,非要揚眉吐氣不可!讓清兵知道他們不是好欺負的!於是在要證明自己的好強心之下,少年兵倒也不怕了!這也是張必武所想要的。
張必武望着在馬背上還在發笑着的清兵,他冷笑一聲,說:“要不是故意示弱,你們能這麼容易被我軍所敗嗎?”。
包括弓箭手都在嘲笑,現在的清騎由於輕敵,他們的速度很慢,要射擊的難度大大地減少了,在清騎的心目中這些沒用的弓箭手根本就射不中他們,就算是死靶子弓箭手也未必能射得中,等一下他們就要告訴弓箭手怎麼用弓箭。
清騎要爲他們的狂妄付出代價來了!弓箭手們全都是擺好了架勢,蓄足了勁,只待一聲令下就狠狠地教訓他們!他們放箭了!迎着陽光射出了第一波的憤怒!射出了復仇的火焰!
“咻咻咻”自少年兵的後方射出了一陣遮天蓋地的箭雨,火速地飛向了清騎!而這一陣箭雨傾泄到了清騎之中。
“卟卟”的聲響一個又一個的清騎翻身落馬,而在他們落馬之時,他們的笑聲還剛剛在響起呢!因爲他們見到箭射來還不以爲然,可等到箭已近,就來不及他們做出反應了,往往只能是成爲箭下亡魂。
“咻咻咻”第二陣箭雨如期而至,清騎在前面的一陣箭雨掃下死傷很多,現在他們都作好了準備,他們用劍在撥擋着射來的箭,“嗖”的一下,任你再擋,你也得中箭翻身落馬呢,這不,一箭正中了他的前胸,他一頭就倒撞下馬,而掉下來的還不偏不歪地插進了他的身體。
還有一匹戰馬中箭卻是一失控向着旁邊的戰馬撞了過去,讓對方是人仰馬翻。
在前面的清騎大多都死在了箭雨之下,這一下清騎們不由是得重新審視一下對手了。
第三波的箭雨到來,由於距離已遠,只能是射到了地上,箭密密麻麻地插滿了一地,像是在威懾着清軍。
而這時,少年兵也隨之衝了上來!他們就要與敵騎敵兵相接了!
少年兵心中想的是很多的,有人想的是自己的兄長先他們之前戰死,眼前現出的是兄長的音容笑貌,他不由一咬牙。
眼中的火焰在熊熊燃燒着,他的心在咆哮:“我要復仇!復仇!”不由肌肉脖起,肌肉一塊塊的,死抓着槍桿,似乎槍桿都快被他給抓斷了一般。健步如飛,每一腳踏到地上,在地面上都留下一個結實的足印!復仇的怒火在燒着!
像武勳腦子裡則在想着秦懷玉,他們原本都是孤兒,因爲張必武和秦懷玉收養了他們,讓他們能有地方住,有吃的地方,穿得暖,更爲重要的是給予他們溫暖。一點也不把他們當外人,當成了家人,讓他們失去的家庭溫暖一下子都回來了。
他們從小過慣了顛沛流離,忍餓受凍的生活,最大的生活就是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哪怕是一個不大的地方,就算是在這個家裡只呆了一刻,也心滿意足!
現在他們不僅僅是爲張必武而戰,他們實際上是爲自己戰!爲了關心自己的人,也爲了童子軍中的大嬸,還有同樣也是孤兒的那個心儀的她。
他們最大的心聲就是——我要永遠呆在溫暖的大家庭裡!誰也不能剝奪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誰有此狗膽,那我唯有拿起武器去捍衛我的幸福,殺死強盜!保衛我們的家,這就是我們去戰鬥的原因!
張必武望着少年兵,他也看到少年兵心中的堅強,他的心一陣陣鑽疼,再也沒有剛纔的笑容。
他的腦子裡浮現出的是這一羣羣流浪着的小孩子,那時他們還不到自己的肚子眼,一個個瑟縮在牆頭,餓得有氣無力,皮包骨。眼中流露出的不是他們年齡段該有的純真無邪和童真,有的是痛苦和絕望,渴求。
張必武便將他們帶回守備之地,養育他們,雖然是按着軍事化的管理。看着他們一天天的長大,從身高不到張必武的肚子眼,一直長到和張必武一樣高,甚至有極少數的孩子都長得高過張必武了,張必武總有種成就感,也有種莫名的感覺。
哪怕張必武和他們並沒有血緣,可是在張必武的心中卻把他們或當成弟弟或當成了兒子一般來看待。只想着當他們成人之後,讓他們也娶親成家,沒想到會有一天把他們給送上戰場。
人的想法不得不被現實擊敗,故現在不得不把他們送上戰場,就要看着他們一個兩個的跳進地獄裡,與死神搏鬥。張必武看着長大的孩子,最終還能有多少個再活下來?還能和他們嬉戲?
在這一刻,張必武的淚流下來了,他不忍心再去看,可是不得不看,對於戰況的掌控是他身不主將要盡的責任。
韓潤昌看着張必武全身在顫動,他的眉毛動得更厲害,韓潤昌就知道張必武心中的想法。
韓潤昌便說:“國雄啊,師父只說一句,以前師父也不想送你上戰場!可是我們身在亂世,而且又是軍人,上戰場這是我們的天職!包括這些孩子也是!要是他們不上戰場的話,他們也會遭受到韃子的屠殺,與其跪着屈辱地去死,不如拿起武器去爭取尊嚴,去爭取生存!”
韓潤昌笑了,說:“看着他們的樣子,我不由想起初到榆林鎮的你,那時你比他們大六、七歲,也是有着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慨,就像他們一樣!所以我在想着,期待着,虎仔有一天能成爲傲視高山的王!他們也是這樣!就讓他們去證明自己,自己是高山裡的虎王!讓衆多的禽獸不敢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