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墨香



(一)

愚人節,午夜十一點五十四分,萬籟俱靜。

雲層遮擋下的皎月在寂靜的夜空,灑下一道道慘淡的光暈,星光稀疏的夜晚,四周彌散着一股陰鬱之氣,邢州大學的男生宿舍樓早已熄燈,一幢幢黑黢黢的高樓在空曠寂寥的夜色裡——逼仄而突兀。

“嘀……嘀……”段煜的枕下傳來一聲弱弱的短信提示音。

他翻了翻眼皮沒能撐開,實在是太累了——整個下午一連踢了好幾場的球,如此揮汗如雨下午場,自進邢大還是第一次。

“嘀……嘀……”短信不屈不撓。

到底是誰這麼折磨人?段煜懨懨地伸手從枕頭底下揪出手機,撳下了短信查看鍵。

“輝,快……快來救我,墨香……墨香要殺我。”顯示在屏幕上的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輝?原來是一條發錯了短信。

不過——在段煜一連打開了七八條相同的短信內容後,他莫名陷入到了一種無法名狀的不安之中,發信人到底遭遇了怎樣的緊迫狀況,“墨香”——又是什麼?

胡思亂想了N種可能的狀況後,他拔通了發信人的電話。

“嘟……嘟……”伴着一陣長音,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通狀態。

段煜的手心溼溼的,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提着——毛毛的,填滿了各種不可預知的恐懼……

這夜——成了他人生中最難熬一個長夜,六七個小時一動不動地盯着手機屏幕的雷人動作,始終未能換取手機一丁點回應性的響動。

但願只是一起愚人節的惡作劇——他自我安慰。

清晨洗漱的時候,同宿舍的郭浩東只瞄了他一眼,便故作驚悚地大呼小叫起來:“煜子,哥們你這是怎麼了,這一夜不見,怎麼成了描眉畫眼的熊貓美男了。”

正在穿外套的黎澤也好事地跳了過來,閃身堵住他:“哈哈,你小子這一夜又在夢裡相思上誰了呀?難道對杜美兮還賊心不死?”

這是一套三人間的男生宿舍,獨立的衛生間和陽臺,是邢州大學最高級別的學生公寓。

“去……去……閉上你們的臭嘴。”段煜有氣無力地吼了一聲,進入衛生間。

“對了,聽說今天由工程學院的青林教授來給我們上課,李雪教授好像提早去醫院蹲點生孩子去了,這青林教授大概有想調到我們邢大的意思,估計這次應該算是熱身吧。”黎澤準備要梳頭,突然扭頭嘟噥了一句。

“青林教授?是不是我們隔壁工程學院著名校花青苗的父親?”郭浩東問。

“對……對,就是他。”黎澤咐聲道。

“不行,快……段煜快給我用點你那法國原裝的髮膠……”郭浩東煞有其事地囔道。

“臭美什麼呀?又不是青苗大美女本人。”段煜在衛生間不屑地回了一句。

“段煜,你就給他用點吧,郭子這頭髮不用還真就出不了門了。”黎澤想笑,捂嘴又憋了回去。

“什麼意思呀?黎澤……”

“意思很簡單,我們郭帥哥怕被人誤會成負荊請罪了!”黎澤再也憋不住了,說完後笑得彎下腰去。

“臭小子,來……先讓我把你的頭髮來變成真正的荊棒子……”郭浩東故作樣子地拿起寫字檯上的大剪刀,衝了過來。

“別胡鬧了……快點……都不早了,再鬧下去別說青苗大美女看不到,連看她爹都成問題了。”段煜看看錶說道。

(二)

青林教授是一位近知天命之年的儒雅之士,五官慈善周正,頭髮烏亮濃密,最難得的是修長偉岸的中年之軀竟沒有半點發福的跡像。

他站在長長的黑板面前揮動着手臂專注地寫着板書,期間也偶爾停下來偷望一眼臺下及門口的情況,然後又扭轉身子寫下去……

“這老青是不是板書太多,讓工程學院轟出來的呀?”黎澤懨懨地打了個呵欠。

“有點像。”郭浩東接口。

“你倆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段煜別了他們一眼,悶悶地翻了幾頁書,他的心裡到現在仍然堵得得慌,還感覺腦的供血量也比從前少了許多。

“煜子,你小子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對頭,怎麼了?難道這麼快就想着搶我們一步先巴結起青苗她老爸來了呀?”郭浩東扁扁嘴。

“少廢話……”段煜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陡地發現青林教授詫然地疾步從講臺上跑了下來。

教室門口站着新來的魏姓指導員,他神色疑重地一把將青林教授拖到了門外的隱蔽處……

教室裡頓時炸開了鍋似地嘈雜起來,各種各樣的議論紛涌而至,大家似找尋到了今年最具懸疑色彩的討論點,每個人的想像力都達到了極致,有猜測青林教授的女兒青苗意外懷孕流產出意外的、有猜測他和工程學院某女生地下情讓他妻女發現後東窗事發的、還有猜測讓他評定職稱時風光一時的那本《研教條主義新論點》遭遇剽竊的、更絕的是居然有人高明到猜測本校副校長兼金牌老處女王淑媛女士因向他求愛不成而留下遺書自殺了的……

十幾分鍾後,指導員回來宣佈休課一個小時,他並沒有明說青林教授突然離去的原因,不過從他那慌亂的措詞中大家還是隱約讀到了一些什麼。

“煜子,你來猜猜青林教授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有獎竟猜——兩包上好的軟中華。”黎澤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包綠箭口香糖分給旁邊的死黨。

“還真不好說。”郭浩東見段煜許久沒接話便插了一句。

“推理高手,開開尊口吧?”黎澤將手搭到段煜的肩膀上討好地諂笑。

“據我瞭解青林教授爲人嚴謹,作風正派,所謂男女之情是絕站不住腳的。另外他在工作方面,向來兢兢業業克已奉公,口碑一直都極好,那麼除去其他家庭意外,極有可能出事的是他的女兒青苗。”段煜說得有板有眼。

“煜子,你可別咒我那夢中情人,好歹也給哥們留點美好的念想。”郭浩東煞有其事地說着,還動手輕輕推了段煜一下。

就在這時,段煜無意瞥見一個有些面熟的短髮女生正和他擦肩而過,他愣了愣脫口而出一個名字:“葉子……”

短髮女孩奇怪地扭過頭來:“段煜……原來你真的在邢州大學,怪不得聽我叔叔說看到過你好幾次。”

“你叔叔是?”

“噢,他在這裡擔任勤工作的。唉——要不是我們工程學院那樁大事——今天我可能還真碰不上你老同學!”葉子苦笑着露出兩個深陷的酒窩。

“工程學院出了什麼大事呀?”郭浩東緊張地問。

“我的室友兼同學——青苗大美女,昨晚被殺了。我正要趕去和你們學院經管系的毛亦輝去報個信,他是青苗生前的男朋友。”葉子說着流露出哀痛的神情。

“啊……”三名男生的嘴都成了“O”型。

“青苗死得太慘了……墨香——是墨香又開始殺人了,你們有聽說過工程學院四年前墨香書法社的詭異傳說嗎……”葉子來不及說完就接到個電話,聽完電話她和段煜交換了一下手機號碼就神色匆匆地告別離去。

(三)

三人愣了半晌,郭浩東第一個開口道:“這麼說青苗是真的死了?”

“應該是真的,怪不得剛纔青林教授離開得這麼匆忙。”黎澤嘆了一口氣。

“青苗……被墨香……殺了?”段煜低聲神神叨叨。

“不就是傳說嘛,你還真信有墨香殺人呀?”黎澤睨了段煜一眼。

“就是,哪個大學還沒有一兩段傳說。不過,一個活色生香的美女就這麼沒了,還真是讓人有點接受不了。”郭浩東有些暗自神傷。

段煜低着頭沉思了一會兒,神色怪異地自顧自地向前走去,方向竟是寢室……

“他今天怎麼老是怪怪的,連兩包軟中華都沒興趣了?”黎澤一臉的困惑。

“不知道,最近杜美兮好像並沒有傳緋聞呀?這傢伙真不知道又中了什麼邪了,要不我們跟去看看吧!”郭浩東拉了黎澤一把,悄悄跟在了段煜的身後。

一路上,段煜的腳步有些凌亂,走走停停苦思瞑想地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郭浩東和黎澤一路跟着,不知不覺就跟到了寢室,只見段煜一進門就打開了他的手提電腦,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一動不動,根本不知道後面已經有兩個大活人站到了他的身後。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直奔工程學院的BBS論壇。

果然,各種版本的墨香傳說已經涌到了論壇的第一頁……

段煜一一瀏覽着,突然一串長長的跟貼引起了他的注意,跟貼人的名字叫“午夜墨變”。

“沒人願意再度提起四年前的墨香事件,可是歷史重演了,又變得不得不提。四年前的死者(鄧超和梅思思)是我在書法社最要好的社友,他們的死一直被外界傳得跌宕詭異、匪夷所思,今天本人要把四年前發生過的恐怖過往用文字的方式書寫出來,一是爲了緬懷,二是爲了警示。

2005年4月1日傍晚6點,那天我和鄧超梅思思約好一起在書法社臨摹王羲之的《蘭亭序》,我們約定將會挑出其中最傳神的一幅作品去參加第十四屆邢州書法節。當時我是第一個到的書法社,後來又陸續進來了兩個不太相熟悉的新社友,我在那裡等待了大概兩三個小時還不見鄧超和梅思思的蹤影,我有些着急就拔打了梅思思的電話。

電話是鄧超接的,他說梅思思臨時改變主意去燙髮了,還要一個小時才能燙完,而且還是她一個人去的,連鄧超也沒讓跟着去,我有些生氣就一個人回了寢室。

到了半夜十二點,我一覺醒來發現梅思思還沒有回寢室,心裡有些擔心就拿出手機想給她打電話,因爲平時她就算是約會再晚都會先打電話給我報平安的,拿出手機我的心裡就開始發毛,原來剛纔我不小心按下了關閉鍵把手機關上了,一打開就一下子閃現出了七八條梅思思發來的短信,短信的內容很詭異——蘭,快……快來救我,墨香……墨香要殺我。

因爲還沒到凌晨,所以那天還是屬於愚人節,我想可能是梅思思故意逗我的,我越想越生氣就索性關了手機。

4月2日下午2點,有人在學校西校區廢棄的三號倉庫裡找到了梅思思和鄧超的屍體,梅思思的上身衣服溼漉漉地退至胸口,雙腳有捆綁過的痕跡,五官扭曲被扼頸窒息而死,鄧超則安然地躺在梅思思的左側,手握捅入自己胸口的匕首面帶微笑,他的後腦勺正好倒在一張破桌子尖銳桌角的下方,流有少許血跡。

後來,警方介入偵察此案,經調查鄧超的匕首確實是他前幾天購買的的,學校的保衛證實那晚他確實在全校找尋梅思思,因爲梅思思自從十點多進校後就失蹤了,所以鄧超在證實她在校內後就獨自去尋找了。

(四)

案發現場

沒能找到第三者的痕跡,梅思思也沒有遭到實質的性侵犯,胸口的水漬是一種化學藥水,這種藥水能在一種特殊的紙上留下永恆的印跡,同時這種也具有極強的腐蝕性,梅思思的胸口已有部分的肌膚出現了被此藥水侵蝕的痕跡,所以衣服被褪至胸口也可以被理解爲她受不了肌膚蝕灼之痛而自行褪下的。經警方走訪調查發現,因爲面臨畢業梅思思和鄧超最近一直在鬧矛盾,倆人的家鄉遠隔千里成了矛盾的主因,梅思思曾無數次提出分手,可是每次因爲鄧超的糾纏不休而倆人又勉強重歸於好……

QQ、手機通話記錄、親友同學口供證實……所有的嫌疑癥結全部指向鄧超一個人。

最後,迫於輿論及校方壓力,警方又沒能掌握到其他有利的證據,只得以以情殺草草結案。

如果不是四年後青苗案,如果不是那一灘相同質地的水漬,如果不是那同一處案發地,如果不是相同的作案手法,可能沒有人會再記起“墨香”這個詞,所以我斷定——殺害鄧超和梅思思的一定另有其人。

接下的貼子,多數是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臆想捏造怨魂殺人的驚悚過程,也不乏一些客觀公正的評述,更多的則是來自多方面的質疑。

“有些貼……居然沒有讓版主刪掉,真是奇蹟。”黎澤突然在段煜的身後冒出這麼一句。

“你們,怎麼也跟來了。”段煜扭過頭看了他們一眼。

“三人行,怎麼能缺了我們呢。”郭浩東拍了拍段煜的肩膀說道。

這時,不知不覺寢室的門外竟然已經站了兩名年輕警員,他們敲了敲寢室大門問道:“請問誰是段煜?”

段煜站起身答道:“我就是。”

“我們是邢州市刑警大隊的,有個案件需要你協助調查。”

段煜就這樣跟着他們來到了學校的接待室。

“你認識工程學院的青苗嗎?”一名長得頗爲白淨的警員坐下就問。

“不認識”段煜搖搖頭。

“那請你解釋一下,在她臨死前半小時所發出的七八條短信的接收人——爲什麼都會是你?”白臉警員繼續發問。

“我想應該是發錯了,也許我和她的某個朋友的號碼比較接近,她在緊急中按錯了號碼,這個你們可以去調查,還有我的室友都可證明我於案發時一直在寢室睡覺,學校的電子監控也可以證實我沒有外出。”段煜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個我們會調查的。”白臉警員訕訕地回答。

接着,他們果然招來了郭浩東和黎澤,最後——他們帶走了經管系的毛亦輝。

……

事情過去了大概三四天,段煜接到了葉子的來電。

“喂,是段煜嗎?”電話那頭葉子的聲音單薄得像一片枯葉。

“是的,你是葉子?”

“下午,能出來聊聊嗎?我有許多事情壓在心裡,想找人聊聊天。”葉子嘆了口氣,聽得出她的心頭確實壓了許多事。

四月的陽光溫暖愜意,段煜穿過三條街來到了一家茶館,這家茶館的名字很有意思,叫“第二次約會”,聽說是一個在華英籍學生開的,裡面的裝修盡顯英倫風格,很是獨樹一幟。

段煜看看錶,發現自己早到了半個小時,他要了杯礦泉水後拿出一本剛買的《寒蟬鳴泣之時》來看,可是沒翻兩頁就被打斷了,擡頭一看是葉子,葉子蔫蔫地坐到他的對面,滿臉疲憊地說道:“沒想到我還是遲到了,原本以爲傾述者應該早點到的。”

段煜笑道:“是聽故事的太心急,腳不聽使喚才早到了。”

兩個各自點了一杯紅茶後,直入正題。

“段煜,這幾天我的心頭壓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這事應該不應該告訴警方……”葉子垂下頭苦惱地把玩着手中的玻璃茶杯。

“說來聽聽,段大人來幫你出出主意。”段煜耍帥地揚了揚眉毛,想讓葉子的心情能夠輕鬆一點。

(五)

“就在事發前一個月的夜晚,青苗不知道在哪裡喝了很多酒回寢室,她神志不清地又哭又笑,我們寢室當天晚上其他的女生都去參加學校的化妝舞會了,只剩我一個人。當時她口口聲聲地告訴我,她和毛亦輝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她自己移情別戀了,而且她說她現在所愛的是一個行蹤詭秘才華橫溢的男人。後來,她又告訴我那人其實不是人,他是一股氣,一股如墨般的噬骨香氣……”葉子邊說邊將自己的手焦灼地攪在一起,看得出她對這段也有些不置可否的。

“墨的香氣。”段煜重複道。

“是的。當時她的精神很亢奮,還神秘兮兮地咬着我的耳朵說先不要告訴毛亦輝,以後大家畢業了事情就順理成章,我知道她言下之意是畢業了就甩了毛亦輝。我一直以爲她說的是酒話,所以也從來沒把這些放在心上。”葉子唆了口紅茶,目光迷離。

“還有呢?我是說她後來的生活當中有沒有露出一些關於墨香的蛛絲馬跡。”

葉子搖搖頭:“沒有,後來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一罐膠囊。”

“什麼膠囊?”段煜瞬間來了興致。

“我發現她在事發前一個月好象一直在服用一種膠囊,服完就偷偷藏在枕頭下,後來我就偷偷把它偷了出來。”葉子背過身從坤包裡掏出來一個乳白色的塑料藥瓶。

段煜接過藥瓶仔細地端詳起來,這是一種很普通的減肥藥——藥名叫快九九,非常廉價大概十九塊錢就能買到一瓶,段煜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在他去學校旁邊小餐館的途中,經常能看到那種減肥藥的廣告,就張貼在路旁的電線杆上,廉價的劣質紙張極度誇張的廣告詞,看多了很讓人倒胃口,後來他也就很少去那個餐館了。

“你是說她一直在吃這種減肥藥?”段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爲他清楚像青苗這樣的家庭應該不至於寒酸成這樣。

“是的,還躲躲藏藏的。其實我覺得她已經夠瘦了,而且毛亦輝一直都嫌她太瘦,這個她自己也說過很多次。”葉子不解地撇嘴道。

“也許,她減肥——另有目的。”段煜想像着那個叫墨香的男人在青苗面前描述自己喜歡骨感美女的樣子,女爲悅已者容——他暗歎道。不過,兩秒鐘後他馬上又改變了主意,因爲他在瓶底找出了一枚唯一僅剩的膠囊,並且無意中打開了它。

藍白色的膠囊被攔腰分離,裡面滑出來的竟然不是顆粒或粉末,而是一片的帶着奇異香味的紙片……段煜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葉子也幾乎要驚叫出來,她小心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會吹跑這張小紙片。

“四月一日青苗亡——夏莊。”小五號仿宋打印字體。

段煜的手一顫,紙片滑落在桌子上,靜默得如一道生死符。葉子雙手捂着臉,大口喘着氣,她極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似乎有點困難。段煜讓服務生爲她續了點水,她的情緒才稍稍安定一些下來。

“這膠囊你有沒有新眼見她服用過?”段煜想了一下問。

“有,有一次清晨我是親眼看着她服下去的,這個毫無疑問。”葉子突然坐直身子篤定地說。

“也許,她本人並不知道自己真正吃下去的是什麼。走,葉子我們去你們學校附近的藥房去搜索搜索情況。”

“可是,要不要把這些告訴警方,纔是我此行的目的。”葉子有些小固執地原地不動。

段煜抿了抿嘴脣後說:“這樣吧,我們先去探探路,我是說如果單憑這些警方也不一定有用。而且膠囊瓶子這麼久了也不一定能找到青苗的指紋,她酒後的那些話也沒有第三方的見證人,所以在他人的眼裡這些也只算作你的一面之詞。”

葉子遲疑地向外望了一眼後,聳了聳肩膀站起身說道:“那好吧……”

(六)

學校附近有三家藥房——仁和、康泰、福祥。

段煜和葉子在這三家藥房裡各轉了一圈,青苗的單人照傳來遞去竟無一人說見過,雖然她們的目光都無比誠實,可是段煜總覺得自己錯過了某些細節,比如……比如福祥藥房裡那個新來的安徽口音的年輕女店員,她那粉色工作服的身體在他問話的間隙曾不自覺地轉過去好多次,貌似在整理藥架。可是她在其間好幾次幫同事拿錯藥的細節,又似乎表明那時她的腦袋確實是開了小差。

她在顧忌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爲嫌麻煩,還是藥房裡有什麼不成文的規定?再或者她明明就認識青苗?

“葉子,今天我們就先到這裡吧。你先回學校,我想晚上等到福祥藥房打烊的時候再來。”

“打烊的時候?”葉子不解地仰頭看他。

“我發現了一些東西,也許打烊的時候才能真正解開。”段煜向她擺擺手,示意她先離開。

夜色漸漸地濃得化不開來,街邊的路燈鱗次櫛比地亮了起來,行人道上變得空蕩起來。不過,燈影下的城市顯然不是寂寞的,七色倪虹燈展示着迷人的身姿淹然百媚地跳躍着,把夜色融化在了一片五彩斑斕中……

隱蔽處呆了許久,段煜擡手看了一下表——十點整。

這個時候,福祥藥房的燈適時地熄滅了幾盞,五分鐘後一個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接着是一個纖細的小小的身影關掉了所有的燈後拉下了捲簾門,緊接下來就是門上的大鎖鎖上的“咣噹”聲。

那個小小的身影轉身時感覺自己撞上了人,一看竟是白天來過的小夥子。

“你好,你一定還記得我吧?”段煜開門見山。

“我知道你也一定會再出現的。如果有問題你可以直接問,不過不要豈圖我會站出來爲你去做什麼證供,因爲我需要這份工作,它是現在我和我生病的母親的唯一經濟來源。”女店員措詞決絕,態度明朗。

“行,我只問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見過今天照片上的女孩子?”

“見過,一個月前左右在藥店的門口,那時候我剛剛接班,大概十一點半的樣子,她當時就等在藥店大門外的臺階下,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是在等一個我們這裡的常客。”

“常客?”

“是的,他經常來我們藥房買一種叫做快九九的減肥藥,十九塊錢一盒我們這裡最廉價的減肥藥。他一般每個月都會來買,一次買四盒,看得出他已經嗜藥上癮了。”女店員回答得很利索。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段煜好奇地問。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襲黑衣,他每次來都把身體裹得很結實,彷彿害怕別人看到他什麼似的,還有他本人一點都不胖,我真是搞不清他到底爲什麼買這藥,相信也不會是買給那名照片上的女孩子的,因爲那女孩子已經是極瘦的了。”

“他一般每個月什麼時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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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店員想了一下回答:“每個月的五號左右,不過這個月他還沒有來過。”

“呃……”段煜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七)

當段煜將這一系列重要線索擺放到警方面前時,他固執地提了一個自以爲是的請求——希望參與案件的偵破過程,沒想到刑警隊長李鋒連考慮一下都沒有就答應了,可能是礙於段煜確實爲他們提供了關鍵性的切入口的緣故。

三日後的一個傍晚,他們終於等到了目標人物。

一襲黑衣黑帽、中等身材、巨瘦、說他五十歲似乎還擡舉了,段煜覺得那張刀刻般深紋的臉起碼可以稱作六十開外,想到此人有可以被青苗大美女所眷顧過,段煜心中徒生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

爲免打草驚蛇,警方在此人購完藥後回去的途中一直不緊不慢地跟着,一方面是想獲取他更多的實質性證據,另一方面也是想了解他到底有沒有同謀。

黑衣人並沒有選擇坐車,一路走得很緩慢,甚至好幾次停下來艱難地喘氣,看上去精神狀態很不好,大概行走了半個多小時,他拐進了一處城鄉結合處的民居小弄,那是魚龍混雜的地段,居住的多半都是靠出賣着力氣爲生的外鄉人,小弄很狹窄,只容一兩人人通過。

兩隊化裝成便衣的警察隨即守在了小弄的兩個出入口,見黑衣人許久沒有動靜,他們只得假借居委會查暫住證之名敲響了黑衣人的門,那門若稱之爲門,其實有些失實,可若不稱其爲門又找不到更好的替代詞,一股黴爛的爬滿了不知名菌類的腐敗味引得段煜胃部一陣陣翻滾。

五分鐘……十分鐘……裡面的人似乎充耳不聞,爲首的李鋒隊長一腳踹開了那門,眼前的情形絕對要比那扇門還糟糕上百倍……

黑衣人倒在滿是狼籍的地上不省人世、屋子的牆壁和地面上全是墨漬和揉成團的廢紙、南牆上掛着一副碩大的黑衣人的黑白遺相——蒼白、詭異、目光孤冷。

李鋒隊長摸了摸黑衣人的脈搏後在黑衣人耳邊叫了幾聲,黑衣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了看四周淡定地笑了笑後虛弱地說道:“我早猜到你們遲早會來的……”

李鋒隊長將他扶到了牀上後掏出手機想拔打120,沒想到黑衣人一把阻止了隊長的的行爲,困難地吐了一口氣說道:“別浪費精力了,我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你們有什麼話儘管問吧!”

“這兩起案件,應該都是你的傑作吧?”

黑衣人得意地點點頭後說道:“八九年前,川海中學書法興趣班有四個書法非常了得的孩子,他們的作品都曾在全國青少年的書法大賽中獲得過驕人的成績,少年得志使得他們獲得了不少高於同齡人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也使得他們比同齡的孩子更加自負和虛榮。一個初夏的週末,他在學校的書法興趣班練完字一起結伴回家。因爲年少貪玩有人提議去他們所住的村莊的後山玩耍,初夏雨水暴漲,後山旁的小河比平時高出了許多,這四人又打起了河裡魚蝦的主意。當時一個叫夏莊的胖男孩子自稱水性了得,突然跳下水去稱要露幾手給同伴們瞧瞧,可怕的一幕發生了,夏莊下水後突然手腳抽筋再也沒能上來,岸上的三個孩子都不懂水性,只得哭着喊着跑回了家。那三個孩子中有一個是我,其餘兩個分別是高一三班的梅思思和初一二班的青苗,當時,大家說好回家後就對大人坦白一切,共同承擔責任。”

“我打斷一下,你剛剛是說你是那四名書法興趣班中的孩子中的一個?這……這怎麼可能?”段煜不禁脫口說道。

李鋒隊長向段煜使了個眼色,示意黑衣人再繼續說下去。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第二天死者撈上來之後,他的父母突然找到我,說是我將夏莊推下水他才死的,並且告訴我說指證人就是青苗和梅思思。於是,各種惡評向我的腦袋蜂涌而至,所有的關於優等生的光環在傾刻間化爲灰燼。還有人說要去法院告我,讓我去少管所度過下半生。總之,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可謂是世界末日。後來,我母親用我們家的一幢祖宅抵給了夏莊家,纔算平息了這件事情。我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父親在我三歲的時候在一場與鄰人的糾紛中意外身亡,那幢祖屋幾乎就是我家的全部財產。這之後,我家就過上了寄人籬下的日子,我的大舅是一個生性兇暴的人,經常因爲一些小事打罵我們母子,只因爲是寄人籬下所以我們只能默默忍受着……”黑衣人突然停下來,伸手試擦掉眼角溢出來的眼花。

(八)

“也是因爲這次變故,第二年我就退了學去了當地的一家印刷公司當了一名切紙工。從是那時開始,我的身體開始出現一些可怕的變化,我的皮膚日漸變硬、萎縮、老態隆鍾,我患上了早衰症。四處求醫的結果是因爲我體內的黑色素無法正常工作導致,主因是抑鬱。於是,我變成了人們眼中的怪物、笑料、瘟神,沒過多久我只得從家鄉逃了出來,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邢州,其間無意中我發現了一件令人震奮的事情——我遇到了梅思思。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四年後我竟在同一個地方又遇到了青苗。我通過多種手段獲取到她們的有效信息,又利用網絡和她們聯在了一起,因爲共同的愛好我成功騙取了梅思思和青苗的感情。可梅思思畢竟是一個成熟型的女孩子,她很快因爲我的外型而唾棄了我。不過,在最後的約會中她還是赴約了,我知道她終是逃不出我的手掌,爲了留下一些永恆的紀念我讓她用特殊的化學藥水在特殊的紙張上留下了一段遺言,當然對青苗也是如法炮製。最可笑的青苗居然有戀父情節,竟沒介意我的外型,還打算和她的男朋友分手和我長相廝守。她們的遺言就留在我的牀頭櫃裡。”黑衣人艱難地吐出了最後幾個字,氣喘起來。

李鋒旁邊一名皮膚黝黑的年輕警員迅速打開了牀頭櫃取出了兩片黑色的紙片,將它們裝進了一個檔案袋,段煜伸過頭去沒能來得及看到隻字片語。

“那你爲什麼要大量購買減肥藥,而且還要給青苗服用。”隊長將黑衣人的頭抱起來,貼着他的耳朵問。

“……”黑衣人張了張嘴喘了一大口氣正想說的時候,眼睛突然往上翻,頭用力一仰垂了下去。

“他……他死……了嗎?”段煜站在旁邊小心地問,四周的警員也一下圍了上來。

李鋒隊長又用兩個手指又摸了摸黑衣人頸部的脈搏,接着又爲他壓胸做人工呼吸,可是最後還是沒能救過來。

接下來的時間,是收集證據、比對DNA、驗屍……等一系列的程序。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段煜都找不到刑警隊長李鋒,他的心裡有許多結沒有解開,就像是一串珠子少了幾顆關鍵的始終算不上整串一樣。

終於,在五一節最後的一天節假日,段煜接到了李鋒的電話,李鋒說要告訴他這個案件的始末,因爲昨天爲止這個案子已正式結案。

這個“好朋友茶室”聽說是李鋒的朋友開的,平淡得如白開水的裝修,實在找不到一處亮眼的景緻,段煜又先到了半個小時,他在低頭羅列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以免自己在臨場的時候漏掉什麼。

“段煜,這麼早就到了呀。”李鋒從門外進來一眼便看到了段煜,他摘下自己頭上的休閒帽子向他走了過來。

“李隊長,您好。”段煜欠了欠身後伸出手和李鋒握了一下。

“我呆會兒還要去局裡值班,你有什麼問題儘管開門見山問吧!”李鋒朝他笑了笑。

“首先,我想知道黑衣人爲什麼要服用大量的減肥藥?”

“這個嘛,可能算作他的自作聰明,他想利用這種劣質減肥藥造成自己心臟衰竭猝死,目的是騙保,他想照顧自己的母親,讓她的晚年有所保障,應該是想破了腦袋想出來的。可是他似乎不清楚重罪犯在保險陪償事務當中是被免獲賠權的,而且他一點不胖這樣過量的食用減肥藥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保險公司最後也是要走法律途來驗屍保求自身利益的。”李鋒說完有些不可思義地輕搖了一下頭。

(九)

“那麼,鄧超梅思思一案的現場,他又是怎麼做到不留痕跡的呢?”

“其實很簡單,他那天算準了鄧超會來找梅思思,所以早就換上了鄧超同款大小的鞋子,目的是魚目混珠,湊巧的是他的身高和體重和鄧超差不多,所以警方就把他的鞋印誤認是鄧超的了。”李鋒補充道:“至於青苗,他也如出一轍,把自己四十碼的腳硬是擠在了36碼的女式旅遊鞋裡,然後把現場稍作處理也儼然成了一個不留痕跡的現場了。”

“鄧超的死呢?又是怎麼一回事?”段煜皺了皺眉問。

“鄧超的死屬於意外。當時鄧超在三號倉庫發現死者梅思思時,一激動不小心滑了一跌撞在廢棄的破桌子上暈了過去,兇手見狀其實是想撲過去把鄧超殺了的,誰知道兇手剛撿起鄧超手電筒的時候,鄧超動了動好像快要醒過來的樣子,於是兇手趕急把手電筒給關了,等到鄧超醒來摸黑到梅思思身邊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死了,一直怕失去梅思思的鄧超其實早有和她雙雙殉情之心,於是將錯就錯的他就將身上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胸膛。當時躲在一旁身材和鄧超同等的兇手正苦於不知道如何對付鄧超,可沒想到輕鬆躲過了危難。”

“還有青苗說兇手墨香有一股噬骨的香氣,是這怎麼一回事?”

“墨香是兇手的網名,至於香氣據他的日記記載是他用十來種中藥泡製成了類似於破壞人精神中樞的藥水,讓人產生幻覺迷戀上這種味道,他是用來塗在他的衣服上來迷惑兩名死者的。”這時候服務員端上來兩杯茶,普爾茶。

“可是,他爲什麼要在膠囊裡面放上這樣的紙條再給青苗服用呢?”段煜很是想不明白。

“他患有重度抑鬱,許多事情不會按常理出牌,我在他的日記中讀到他的用意竟然是破壞青苗的精神。”

“最後,我想知道她們的遺言是什麼內容”段煜喝了一口剛剛上來的普爾茶,感覺心口一陣清爽。

“也許,聽了你可能不信。她們的遺言竟是一樣。”李鋒頓了頓,掏出一支菸點上。

“您是說——兩名死者的遺言的內容是一樣的?”段煜一驚,趕忙放下手裡的紫砂茶杯。

“她們的遺言竟不約而同地寫了一句話——田園,對不起!”

“田園是誰?”段煜迷茫地問。

“兇手。也是我市的田派書法學社創始人、市書法協會名譽會長、連續五屆鬱原省書法大賽冠軍、全國水墨畫大賽一等獎獲得者……”

這時候,李鋒的朋友——茶館的老闆走了過來,那是一個滿臉書卷氣的中年男子,沉浮商海竟沒有沾染上半點銅臭味,他笑着向段煜點了點頭後神秘地向李鋒說道:“李大隊長,我這裡最近新添了一樣寶貝想看嗎?”

“什麼呀?”李鋒故作驚奇地和他打趣。

茶館老闆招招手向一名身材瘦長的男服務員使了個眼色,片刻之後那名男服務員從裡面的老總辦公室裡搬出來了一幅裝裱精美的墨筆字:心存浮名物慾外,人在天然淡泊間,落款——田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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