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五味陳雜,定定看着她,忽然虛扣在她頸上的手使了些勁兒,將她冷不防拉了下來,吻住了她。
阮小幺呆若木雞。感受着那開始變得暖熱起來的脣,感受着他脣舌描摹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半晌才反應了過來。
迴應察罕的是更加熱烈的回吻。
她挑起舌尖,纏了上去,似燎原之火,剎那間被點了着,分別三年,苦苦壓抑的情思終於爆發了出來。
察罕緊緊擁着她,忘情地索取,暗夜中,兩人摟在一處,甚至捨不得分開一絲一毫。
月上中天,屋中清寂,卻有些微讓人面紅耳熱的親吻之聲瀉了出來,伴着濡溼的水聲,以及不知誰的劇烈喘息之聲。
阮小幺被吻得喘不過來氣,掙扎着推開了他,這才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整個人已經紅了個透,像沸鍋裡煮熟的蝦米一般,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察罕。
她坐在他身上,清楚地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腰下那處慢慢隆了起來,似乎還帶着灼燙的溫度,正抵在他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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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自覺嚥了咽喉頭。
察罕眼中多了一絲深沉,又在她脣上親了一口,在她耳邊輕聲道:“起來。”
聲音有些微啞,帶着令人迷醉的近乎魔魅的溫度。
阮小幺也不知是被他蠱惑還是心中正存着一點隱秘的渴望,不僅沒起身,反而用雙腿微微蹭了蹭他的身子。
她眼中盡是水光,眼角多了一絲柔媚的風情,舔了舔脣,有些乾渴。
察罕微微眯了眯眼。眼中更添了一分*。
然而他卻硬生生將這灼人的溫度壓了下去,拂了拂她微微散亂的鬢角,“夠了。”
阮小幺在他身上不甘心地點火的動作慢慢頓了下來,看他慢慢褪去了慾念,怔怔道:“你嫌棄我?”
他輕輕笑了笑。把她的腦袋壓在了懷中,“你回去了,我便來提親,可好?”
她呆了半天。
“你……!”她差點狂喜着尖叫了起來。“等我這回平疫了回去,定要託義父再向皇上請封,想必他這次不會再推了!”
無論封個什麼,算的上是宗室之女,她便可光明正大的去……和親了。
“你若要嫁我,便得跟那葉晴湖斷了關係。”他道。
阮小幺本該毫不猶豫回個“好”,然而事實上,話到臨頭卻又遲疑了。
似乎某個偏僻的角落中,還有一絲不情願在負隅頑抗。
要她斷了什麼關係呢?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麼你情我願,只不過算是露水情緣而已。但比這更久、更深厚的師徒關係。她怎麼忍心斷了?
察罕把弄着她垂散在他身邊的一綹青絲,道:“不是讓你不認他。”
阮小幺澀澀無言,趴在他寬厚的胸膛上,靜了半晌。
清晰聽到了他有力而響沉的心跳,血液在脈搏中堅定的流淌。緊實而精悍的肌肉被每一次的動作牽扯。他是在她面前,鮮活的人,而不是日日夜夜只存著在腦海裡的剪影,甚至與從前絲毫不一樣。
唯有那顆包容而溫柔的心是一樣的。
一室寂靜,並無人交談說話。兩人靜靜溫存,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然而最終察罕還是道:“我帶你回去。”
她垂下眼眸,“好。”
察罕替她將披散的髮絲拂好。輕聲又叮囑了一句,“炎明教並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好,他們早算到朝廷會派人來,如今在南越的還有一些北燕散兵,若你們有不測,只消推到北燕人身上即可。”
“你的意思是。他們早就心懷不軌?”她姣好的眉頭緊皺了起來,“也不知這疫病是否真與他們有關。”
“我搜過山,並沒有異樣之處,想來若是有貓膩,不會在此。此次疫病來得甚是蹊蹺。你們一定要千萬小心。炎明教在大宣中眼目甚多的,也不知你們一行人中是否有混入一二。”他道。
阮小幺應下,又狐疑看了他一眼,“那你又爲何在此處?”
察罕失笑,並未答話,只捏了一把她的臉。
“喂!”阮小幺不滿,酸道:“我與你說正經事呢!大將軍你是炎明教的座上賓,連那聖姑對你都好的很呢!”
“吃醋了?”他眼中似乎落入了明月繁星,璀璨一片,道:“炎明教的聖姑不能嫁人,終生只得在教中。“
這麼簡單一句,就把阮小幺打發了。
“她是聖姑,那我還是聖子呢!”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心情忐忑地等在那裡,等着他來問,結果察罕只是淡淡道:“你不是聖子。”
阮小幺:“……啊?”
“聖子如今正在聖苑,只此一個。”他定定看進了她眼中,“你只是一箇中原女子,將來是我的妻子。”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半晌,她才艱澀問了一句。
察罕俯身在她額上印了一個柔和的吻,道:“你走後不久。我也知道了你爲何一定要離開。從前是我太愚笨,往後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阮小幺心裡頭翻涌了起來,再也鎮靜不住,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都急促了許多。
她悶悶應了一聲,抱住他,將眼角溢出的一點水光都沾在了他衣襟上。
察罕住所並沒有炎明教的人把手,只是庭院四處魁魁魅魅的茂密枝葉搖曳中,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動靜。
他帶着她出來,做了個手勢,庭樹又便靜了下來,無風無瀾。
阮小幺看了過去。
“暗衛。”他低聲道。
一路上他輕車熟路,對四處守衛知悉的一清二楚,帶着她七繞八彎,愣是沒見着一隊蒼頭。
也不知他這些時日到底是來做客了還是做賊了,怎麼搞的比這佈防的人還清楚。
察罕看出了她眼中戲謔,別過臉,話中似乎也有笑意,“炎明教入山之法極難,非有教中護法帶路。即便尋常教衆也插翅難飛,因此山上設防並不多,一來也是兵力不足所致。”
阮小幺點點頭,“我知道你厲害。”
回了廂房。阮小幺仍有些戀戀不捨,又被他叮囑了幾句,胡亂點頭,只望着他的臉發呆。
察罕輕嘆了一聲,親吻着她的頭頂發間,嗅着沾染了皂莢的清香,清朗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切莫要再如今夜一般亂闖了,幸虧這箱子是送到我屋裡……”
她點點頭,踮起腳在他微厚的下脣上輕輕啄了一口。這才轉身回屋。
察罕一身皁色衣袍,在黑夜中似乎與周圍空氣融爲了一體,暗沉沉的,眼中卻有着帶了笑意的柔和,直到她的身形轉入屋中不見。這才消隱在了黑暗中。
屋中白依仍睡得香沉。
阮小幺趁黑將兩人衣裳換了回來,隨意找了個凳子,趴伏在桌邊便睡了。
第二日是被白依的驚叫聲吵醒的。
小丫鬟迷迷瞪瞪醒過來,發現自己佔了主子的榻,主子卻毫無怨言趴在桌上睡了一夜,登時嚇得便要自盡。
她連哭帶刮自個兒耳光子,“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昨兒個不知怎的就……”
“無妨。我見你睡着了,便把你移到榻上去了。”阮小幺不以爲意,安慰道:“沒甚大不了的,你莫要在意。”
白依又要哭了,眼光亮閃閃的,似乎的很是感動。
“白依。你何時入的山?”她問道。
白依道:“奴婢不大記得了,總之是六七歲左右,那年山洪,爹孃都死了,只剩了奴婢一人。先木使瞧奴婢中原話說的溜,便將奴婢帶了回來。”
她又說了一堆,教中人如何如何心善之類。
阮小幺聽得好奇,問她:“你們教衆如此多人,都是心善之人?就沒出過什麼奸惡之徒?”
白依方纔還一臉熱忱,此時卻好似突然受了侮辱,駁道:“教中何時有過奸惡之徒!?我們立教數百年,向來以行善爲先,莫說奸惡之人,就是小偷小摸之類的都沒出過一個!”
“那萬一出了呢?”
“從沒有過!”白依一口否認。
阮小幺徹底無語。
她似乎有點搞懂了教中“純淨”的意思。
盲目的信從、以沒有懷疑爲先。信則純淨、不信則髒污。
如此選上來的都是些從不會懷疑教義之人,有了共同的“信仰”,再兼之入教後的訓練,自然不會出什麼差子。
恐怕這也是爲何山上守衛不多的真正原因。
她皺眉思量了半天,着實說不上來這種信仰算好還是不好,但就表面上看來,這羣人相安無事、互助互愛,比山下芸芸衆生的一己私心的確要好的多。
她不再追究這個問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事上。
此後兩日,阮小幺並未見着察罕,似乎他又憑空消失了一般,只存在於下人的談笑之中。
只是她沒如他切切叮囑的那樣直接下山,而是在教中住了下來。
木使說到做到,果真放下教中事物,帶她四處遊玩了兩日。
此山名爲積翠山,分南北二鞍,中間地勢微凹,站立山凹之下,見兩邊起伏連綿,高處高聳入雲、低山水山交一,層翠疊起,如碧綠波瀾,巍峨連亙。
阮小幺立於山巔蓮花臺之上,領略滿目山河聳翠,眼見着盡出瀾滄江洶涌翻滾,裹挾着千軍萬馬之勢,向東而去,扶欄喟嘆,“果真是‘峰巒如聚,波濤如怒’貴教在此闢地,日日看此壯闊風景,當真是逍遙快活!”
ps:
爲何你們都對男主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