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應該是沒有按時抹藥的緣故,景如歌動了動痠痛的肩膀,抿緊了粉脣不讓自己痛哼出聲。
悄悄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景如歌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強忍着因爲坐久了腿部麻痹的感覺,對唐靳言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唐靳言淺淺頷首,沒有去看她。
景如歌一步一步挪到衛生間,走到洗手檯前扶着邊緣,一邊伸手去揉着麻痹的小腿,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將手臂上的繃帶微微解開一些看,藥膏上有着淺淺一層血跡,不過還好沒有太嚴重。
正想順便上個廁所,景如歌就從鏡子裡看到洗手間的門還沒有反鎖。
雖然這裡只有她和唐靳言,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他面前,她就是會緊張無措。
烏龜爬一樣朝着門口挪去,誰知道還沒走到洗手間門口,洗手間裡的燈忽然全部熄滅了。
停停電
景如歌的腳步立刻停下了,忽然陷入了黑暗中一點預兆都沒有,開口的聲音有些發顫,“唐,唐靳言,你在外面嗎”
“我這裡的燈熄滅了”
“唐靳言”
“你在外面嗎”
景如歌忽然想起小時候和小夥伴一起玩遊戲的時候,她躲在一個又黑又暗的倉庫裡,本心想着沒有人找得到她她就贏了,誰知一直到後來,都沒有找到她。
找到她的人
是誰
景如歌不記得了,因爲太害怕她窩在角落裡就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景家了,身邊照顧她的是風景。
直到後來,寧願很快被人找到,她也不願意再躲在黑暗的地方了,也是因爲那個時候害怕起黑暗的地方。
一直沒有聽到唐靳言的聲音,景如歌害怕極了,原本寬敞的洗手間也變得無比逼仄,從腳底竄起的一種森然感讓她想逃離這個地方。
誰知道,腳下沒有任何徵兆的猛的一軟,讓她整個人都摔倒在了地面上。
洗手間外,房間裡的燈熄滅後,唐靳言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景如歌怕黑,扔下手裡的碎片,眯着狹眸走到房間的開關前去檢查。
他的眼睛能夠在黑暗的地方也看得很清楚,所以燈開着關着於他而言沒有什麼不同。
應該是跳閘了。
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不用他想,也可以猜到是誰了。
這時,洗手間發出了一聲沉重的響聲,唐靳言眯起地眼眸中透出一抹厲光,邁開長腿朝着洗手間走去。
“景如歌,開門。”
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卻沒有聽到裡面傳來景如歌的回答聲,唐靳言的眉宇皺得更深了,伸手擰了擰門鎖,門便開了。
一進去,他便從黑漆漆的洗手間裡看到一團趴在地上的東西,仔細看去,便看見是景如歌。
眸色微沉,唐靳言邁步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語氣中夾雜着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擔憂,“怎麼樣摔到哪裡了”
這麼一摔,牽動了身上那些傷口,景如歌痛的都想罵人了,靠着唐靳言溫熱欣長的身軀,總算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
“我沒事,燈怎麼突然熄了”
“應該是跳閘了。”淡聲回答了一句,感覺到景如歌信任的靠在他身上,輕軟地聲音中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害怕,唐靳言那張隱匿在黑暗中的俊顏,不可抑制地變得柔和。
就好似很多年前,他從黑暗的角落裡找到她的時候一樣,她雙手雙腳並用死死抱住他,生怕他會跑了一般。
“我先帶你出去。”
“嗯。”
景如歌低低應了一聲,腦袋裡一陣暈眩,忽然回憶起了一個片段,也是在那個倉庫的小角落,有個人找到了她,對她說,“我帶你出去。”
穿透層層黑暗,朝着她伸手出,對她說,我帶你出去。
是誰呢
應該是風景吧,因爲她醒來的時候,風景就一直在身邊照顧她。
唐靳言將景如歌扶到了一個房間裡,打開了手機手電筒的功能,好讓房間裡亮堂一些,開始給她檢查她身上的傷口。
好在只有幾處地方被壓迫到滲出了血,並不是很嚴重。
“怎麼會摔倒”唐靳言擰了擰眉,將她傷口上的繃帶纏好,略有些責備地問道。
景如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坐的太久腳麻了,然後不小心就摔倒了。”
誰知道會這個時候突然停電了。
“蠢。”唐靳言薄脣輕啓,丟給她這麼一個字之後,便起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景如歌一個人,靜悄悄的,甚至能聽見窗外細微的風聲。
不會吧
唐靳言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然後繼續黏花瓶嗎
看了眼手邊的手機,景如歌咬了咬脣瓣,然後掀開蓋在自己腿上的薄毯拿着手機下了牀,小腿還有一些痠麻,腳踝處更是一陣一陣的刺痛。
強忍着疼痛,景如歌挪到門口,正要開門的時候,門卻從外面開了。
景如歌心口一跳,整個人驚了一下,卻看到唐靳言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手中還拿着醫藥箱和一包蠟燭。
他沒有離開,只是去拿醫藥箱和蠟燭了啊
從地獄一瞬間回到天堂的感覺,大概就是景如歌現在這般了。
“你沒走啊”
“你下來做什麼”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的,只不過一個聲音中透着絲絲喜悅,另一個卻微微慍怒。
景如歌一愣,輕咬了下脣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白皙的臉頰上浮起一層紅暈,“我以爲你走了,所以”
那張清麗漂亮的小臉在手機燈光的映照下,線條柔和,眼波流轉,有一種強烈的衝擊感迎面而來。
唐靳言淡涼的眸光微微柔和,看着她侷促的模樣抿了抿薄脣,沒有任何猶豫地將她打橫抱起,長腿邁開,朝着房間裡面走去。
將她放在了牀鋪上,唐靳言纔打開了那包蠟燭一根根點燃,避開了所有易燃物品,漆黑的房間漸漸變得亮堂起來。
景如歌鬆了口氣,心裡也沒有那麼窒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