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來這麼一遭也不至於會着涼,但自然也還是儘快的洗頭髮洗澡,她握着自己可能報廢了的手機,面無表情的從他身側走過。-79-擦身而過的時候,她聽男人問她,低沉好聽“喜歡這款?我讓人給你買一樣的送過來。”她腳步沒有停下,徑直過去了,只留下兩個字,“謝謝。”
她沒跟他扯什麼要自己去買,或者嚷嚷着要給他錢,在這段關係裡,他不在意的事情,她更不想顯得在意,更何況,她也並不在意。
盛綰綰找了一身衣服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看到坐在‘牀’上的男人。
她手裡抱着換下來的衣服,長髮溼漉漉的披在肩膀上,瞄了他一眼,也沒意外他在這裡,她覺得薄錦墨以前話少的原因跟她現在差不多。
對待略帶反感跟排斥的人,能不說話的時候,連一個標點符合都懶得說。
男人看她走過的時候眉頭就擰起了,一直到她人走到‘門’口,才‘陰’沉沉的開口,“盛綰綰。”
她停住腳步,淡淡看着他,“有事?”
剛剛從浴室裡出來,她的臉蛋難免帶上了一點被薰出來的粉紅,“你去哪兒。”
“哦,找個地方睡覺啊,”她一頓,瞟了他一眼,‘精’致的眉眼嘲‘弄’的看着他,“我記得早上的時候你好像說過不會威脅我強迫我來着,怎麼,我鬧了還是惹你了。”
她那副語氣裡,頗有一種早知如此的淡漠鄙夷。
薄錦墨望着她,拿起身側擺着還沒封的手機盒走過去遞給她,“你睡這裡。”
她看了一眼,倒是大方的接了過來,仰着臉笑的毫無溫度,“我是有點公主病,不過還能救,所以客房我完全能睡,而且你這‘牀’我好幾個月沒睡了,已經從我的習慣裡剔除了。”
男人的喉結上下的滾動了一下。
最後,他只說了一句最簡單的結語,“睡在這裡,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盛綰綰看着男人清雋斯文的一張俊臉,突兀的笑出了聲音,“薄錦墨,你想跟我睡你不能男人一點直接點,磨磨唧唧說這麼多,你當我是十七歲的小姑娘呢。”
今天早上說他睡不到他習慣的‘牀’,寧願在‘牀’邊上坐着,現在又‘逼’着她睡這兒,轉這麼一遭兒最後就是她得跟他睡
。
哦,不威脅她不強迫她,是準備用這些七七八八的手段跟匪夷所思的理由,什麼時候在上個‘牀’?
她就是不懂,來來去去還是那檔子事情的話,他大可以跟以前一樣直來直去啊。
生什麼活?他還想走徐志摩的路子?
好笑。
難不成怕她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揣刀把他給結果了?噢,她不會的啊,她還這麼年輕,未來還那麼漫長,爲什麼要爲一個男人葬送自己?
他淡淡道,“你就是這麼想的?”
她抱着衣服站在那裡,歪着腦袋看他,清晰而慵懶的嗤笑着,“我不懂,你在我面前最禽獸的一面都暴‘露’過了,你現在在裝什麼?”
盛綰綰看到他扯‘脣’笑了下,“你說的好像也沒錯,”他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睡。”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人就已經被他抱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被扔到了‘牀’上。
她大概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撲過來扒她衣服,因爲這前奏也的確很像臉上是毫無表情的冷漠,憊懶,嘲笑,那甚至是一種接近於厭世的神‘色’。
薄錦墨自然是看的很清楚。
這種神‘色’從來不屬於她,他從來就清楚,類似於過於‘陰’暗的,真正骯髒的任何的情緒或者思維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臉上。
她總認爲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她這輩子也就壞不起來。
即便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把她怎麼樣,如她所說,他想要完全會直白的表達出來,他這種男人向來不屑玩彎彎繞繞,但現在他想要的並不是這些……或者說,不只是這些。
但看到她這副表情時,他還是覺得心頭驀然一窒,這短暫的感覺讓他身體裡蔓延出無數的無力感,幾乎在瞬間蔓延到了全身。
她一雙眼睛睜着,就這麼直直的看着他。
除了冰涼蔓延的諷刺,什麼內容都沒有,好像被親‘吻’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
空‘蕩’而無一物。
薄錦墨很快的停止了動作,並且從她身上起來,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他站在‘牀’尾,眯着眼睛低頭看‘逼’着眼睛半響都沒有動的‘女’人,沙啞的嗓音淡淡的道,“時間還早,你累了就睡,不累自己玩,我晚點回來。”
盛綰綰睜開眼睛,冷淡的出聲,“你到底要關我到什麼時候。”
“我說過你可以出‘門’。”
“你知道我在問你什麼。”
男人沒回答她,直接離開了臥室,關‘門’的聲音落下後,四周恢復了寂靜
。
皺着眉頭,她出‘門’下樓,招呼剛剛收拾完餐廳廚房的傭人把臥室的‘牀’上用品都換成新的。
傭人自然是沒多想什麼,連聲點頭說好。
招呼完後盛綰綰又去‘花’園轉了轉,在草地上的鞦韆上‘蕩’了‘蕩’。
大概九點多的時候,她就回去睡覺了,抱着被角在最邊上那塊睡着。
薄金墨輕手輕腳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看到這麼一幕,偌大的雙人‘牀’,一貫喜歡霸在最中間的‘女’人像個柔軟的小動物一般撿了個最邊上的地方睡着,
大半邊身子都在外面,抱着被子弓着腰,他稍微的接觸了一點簡單基本的心理學,一眼就能看出這睡姿帶着強烈的防禦‘性’質。
不過,他也只是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隨即就拿起浴袍進浴室淋浴洗了個很快的澡。
深夜,四周漆黑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手臂一伸,落下時卻是柔軟的‘牀’褥,已經沒有了溫度。
男人的眼睛如條件反‘射’一般,驀然的睜開,人也跟着坐了起來。
他連燈都沒開,直接就下了‘牀’——腳落在異常柔軟的東西上。
“啊……”
這一聲尖叫,比下午被水突襲淋溼了一身要慘烈得多。
薄錦墨打開燈的時候,就看到地毯上纖細的蜷縮着捂着自己腹部的‘女’人,長髮凌‘亂’看不清楚她的臉,但那姿勢十足的說明她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男人像面具一樣淡漠的冷靜終於在瞬間徹底的皸裂破碎,黯啞而隱着慌張的嗓音喚着她的名字,“綰綰……”
連將她抱起來放在‘牀’上的動作都帶着明顯手忙腳‘亂’的痕跡。
薄錦墨單膝跪在‘牀’沿上,手撥開散在她臉上的髮絲,手指不斷的摩擦着她的臉頰,立即感受到她臉上的溼意和痛苦的表情。
心臟如同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連呼吸都困難,他的嗓音已經緊繃得不成樣子了,壓得極低,“我踩到你哪裡了?很痛嗎?”
她沒回答他,只顧着默默的流淚,手也始終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像是痛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他看着她這個模樣,又惱怒又心疼,一時間都分不清是應該斥責她還是哄她,最後還是怒而低吼,“你躺地板上幹什麼,跟我睡有這麼讓你難以忍受?”
吼完後,她也仍然是不言不語的,而且肩膀抖動得更加的厲害了。
薄錦墨低頭看着從她閉着的眼睛裡不斷涌出來的眼淚,兩隻手的拳頭握得更緊了,聲音卻是軟了下來,哄慰一般的低啞道,“你忍一下,我帶你去醫院
。”
就在說這句話的時間裡,他雙手已經環過了她的腰,下一秒就要將她抱起來。
‘女’人卻徒然‘激’烈的反抗起來,“不要……別碰我……”
她大力的拍掉了他的手,也不准他再碰她的腰,薄錦墨自然就以爲是因爲她太痛了抱一下就會痛,他很快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啞聲道,“好,我不碰,我讓醫生馬上就過來,你忍一下。”
他下‘牀’的時候沒有開燈,因爲那一刻發現她人不在‘牀’上的心情,也因爲這間臥室不開燈他也熟悉得很,直到一隻腳落了下去聽到她尖叫的聲音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踩在她的身上了。
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尤其是他雖然人看着不胖只顯得很‘挺’拔,但一米身高七八的男人輕不到哪裡去,何況他只是不胖,但肌‘肉’緊實健碩,也很佔分量。
他無法想象這一腳踩下去她會有多痛。
盛綰綰臉上雖然止不住的在掉眼淚,但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偏就是這種無聲無息掉淚不吭聲的哭泣的方式最能惹男人的心疼。
臥室裡安靜得連男人的呼吸都顯得很明顯,他繞到自己睡覺的那邊拿到自己的手機,手指迅速的撥了電話出去。
她聽到他格外‘陰’鬱格外暴躁的聲音,“十分鐘,馬上來我家,晚一分鐘你們就考慮先吊銷誰的執照。”
說完就扔了手機,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她的眼淚已經沒有再繼續流了,只是閉着眼睛把連埋在‘牀’褥裡,手也還是捂在了腹部。
十分鐘,看來人越有錢有勢,就越不講道理了,醫院到這裡,就是飆車也得小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