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一個激靈,倏地坐了起來,所有的瞌睡在這一刻消失得一乾二淨。
“弟弟!”她大叫一聲,顧不得去穿拖鞋,光着腳就跑到了窗戶邊,扒着窗沿往外看。
張迪租的這間公寓在21樓,弟弟剛剛纔跳下去,這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喬青努力地睜大了雙眼,看見的卻只有距離幾十米遠的樓下,路燈發出來的橘黃色的光。
她念了句咒語,從張迪的身體裡脫離出來,跨上窗臺縱身一躍,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地面。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隻白色的狗跑過去?”喬青拉住一個在附近遊蕩的鬼魂,着急地問他。
鬼魂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一臉惶恐地指了一個方向,結結巴巴地說:“去、去那邊了。”
喬青來不及道謝,又匆匆忙忙地追了過去。
她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注意力高度集中,感知着從弟弟身上發散出來的靈力。
十幾分鍾以後,她終於成功追上了它。
弟弟見到她,速度沒有減慢分毫,只衝着她叫了兩聲,示意她跟上它。
他們到達的地方是T市最著名的貿易碼頭,成百上千的集裝箱堆在這裡,形成了一個大型的迷宮。
弟弟帶着喬青,踏過無數的集裝箱,最終停在了其中一個的頂部。
弟弟低頭嗅了嗅,又擡頭看看喬青,似是在告訴她,這個集裝箱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們要進去嗎?”喬青蹲下來問弟弟,弟弟點了點頭,而後又慢慢地走到集裝箱邊沿往下望。
集裝箱的箱門緊閉,倒是門口似乎站了兩個人,在這一片濃郁的黑暗之中看起來有些陰森。
喬青與弟弟都隱着身,因而大搖大擺地跳下去從他們的面前經過他們都無所察覺。
他們倆穿過薄薄的一層鐵壁,進入了集裝箱內。
與外面不同,集裝箱裡有亮光,還有不少的人。
站在外圍的,是一羣拿着手電筒的,五大三粗的壯漢,被這羣壯漢圍在中間的,是兩個人,一站一跪。
藉着這亮眼的白光,喬青立刻認出來,那嘴角流着血、狼狽地跪在地上的,正是幾個小時以前跟她通過電話的杜仲。而在他旁邊站着的男人,與周圍的其他男人一樣壯碩,粗壯的胳膊上有大片大片的文身,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現在的這個形勢,很明顯對杜仲是不利的,也難怪弟弟會這麼着急地跑過來。
“杜仲!”喬青叫他,杜仲擡起頭來看向這邊,愣了一瞬以後便抿着脣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
他在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她看得明白。
將躁動不安的弟弟抱在懷裡不斷地安撫,喬青站到了他的身側,再沒有其他的動作。
“你到底交不交出來?”站着的那個男人不耐煩地問,話音未落就一腳踹上了杜仲的肚子。
杜仲佝僂着腰,忍着疼痛悶哼了一聲。
“龍飛,你就死心吧!這一次,我一定會把你送進牢裡的!”他吐了一口血沫,冷笑着說。
被稱作“龍飛”的男人也跟着他笑了起來。
他雙手撐着膝蓋彎下了腰,雙眼與杜仲平視。
“杜警官,你可要搞清楚,現在你在我手上,我隨時都能弄死你,還能等到你把我逮進局子裡?”
龍飛伸手拍了拍杜仲的臉,不屑地說:“就你這麼點兒雕蟲小技,居然也想來搞我,真是傻X。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我就跟你透個底吧!其實今天晚上我們在這邊沒有交易,爲了等你來,才設了這麼一個局。”
杜仲的瞳孔在瞬間放大,其中有驚愕與不敢置信閃過。
“不可能!”他大聲地否認,“這個消息是徐隊告訴我的!”
龍飛臉上得意的神色更甚,“你以爲,你們徐隊爲什麼要單獨放這個消息給你?”
杜仲微微張着嘴,彷彿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樣。
“徐隊他……”他搖着頭喃喃道,“徐隊他怎麼可能……和你們勾結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龍飛笑得異常暢快,臉上的疤痕看起來愈加的猙獰,“杜警官,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徐隊他不是這種人!”杜仲扯着喉嚨淒厲地嘶吼,脖子上凸出的青筋分外的明顯。
“看來你對你們徐隊的瞭解還不夠透徹啊!”龍飛嗤笑一聲,“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和你們徐隊合作了很多年了,我新開的公司,他也是合夥人之一。”
“我不相信!”杜仲依舊梗着脖子駁斥他,“徐隊又不在場,不都是隨便你們怎麼編!況且,警隊裡查得這麼嚴,徐隊要是和你們合作了,怎麼可能不被查出來?!”
“杜警官,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龍飛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你們徐隊要是沒有和我合作,又爲什麼會把你騙到這裡,讓我們抓住?至於後面的一個問題,我只能告訴你,去查查他的家人吧。”
“噢!我忘了!”他突然一拍腦袋,如夢初醒一般地說:“你馬上就要死了,想查也查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這話一說出口,集裝箱裡的一羣人都笑了。
杜仲的臉色立刻暗淡了下來。
龍飛笑得夠了,便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其他人也都迅速停了下來。
“杜警官,我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爲俊傑。”他捏着杜仲的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施捨一般地說:“你要是願意跟我們合作,把手裡的那些證據都銷燬,我不僅能放你一馬,還能保證你以後在警局裡平步青雲,永遠不愁錢花。”
杜仲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低着頭淡淡地說:“我想和徐隊通個電話。”
“行。”龍飛大約是覺得他再翻不起什麼浪,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這個要求。
“嘟——”
“嘟——”
“嘟——”
“哐。”
電話被接起。
“阿飛,怎麼樣,處理好杜仲了嗎?”聽筒裡傳來徐隊迫不及待的聲音。
杜仲一張臉變得慘白,看不到半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