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洞穴裡面有鬼?那什麼鬼需要點上一盞黃燈籠照明?如果不是鬼,又是什麼能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
我全身都冷得直打冷戰,扣衣釦的手也在發抖着。
森夜扶起了我:“無妨,進去看看。”他臉上的激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表情,“裡頭就算有鬼,我們也必須進去!”
他話音一落,雪白的襯衣之後無數黑色鎖鏈破衣而出,一部分往前,另外大部分,卻把我的身體牢牢地給護了起來,生怕我有半分閃失。
“你在我背後。”他吩咐着,先一步邁入了洞穴之中。
我也恢復了鎮定,雙手在胸前一劃,已經劃出了淡淡的陰氣:“我能替你守護背後。我們背對揹走吧。”
一入洞穴,我們周遭就是一黯,水波的餘光也看不見了,洞穴中有一股淡淡的味道襲來,說不清是什麼,總讓我心頭無名小蟻直爬。伸手不見五指,我只能緊靠着森夜的背,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往裡面移動着。
“噠,噠,噠!”一滴滴的水從洞穴上方滴落,掉在地面上,發出了回聲。我只能憑藉着這回聲判斷,這洞穴應該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那盞黃色的燈籠早就不知所蹤,其實在這麼陰暗的洞穴裡,如果有陰魂進攻我們,我們也完全看不見,這時候我就特別懷念聒噪的黒木,起碼他那雙眼睛還能替我們稍稍照明。
走了一小段,我感覺腳底一陣溼滑,坡度也在漸漸往上,走了幾步,就覺得費力。我不由低聲問道:“森夜,你感覺得到陰魂的氣息嗎?”
他是鬼,對這些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搖了搖頭:“到現在還沒發現。這洞穴裡一絲陰氣都沒有。好像並沒有鬼。”
沒有鬼?那盞燈籠是誰點的?
我又走多幾步,那坡度更大了,滴答滴答的水聲也更清晰了,有些水滴落到我的頭上,我隨手一抹,手心處一片難聞的味道。
怎麼回事?
我走得累,不得不對森夜道:“要不歇會?這地走得我好累。”
森夜回頭牽住了我:“好,你坐下休息,我替你守護住。”
我小心翼翼地雙手撐住陡峭地面坐下,只覺得上方長滿了青苔,溼溼滑滑的特別令人難受,勉強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坐好了,嘩啦一聲,森夜身上的黑色鎖鏈就牢牢把我整個人都護住。
我感覺自己像是待在蠶蛹中的蠶寶寶一樣,既溫暖又安全,剛爲他的貼心而會意一笑,我的眼前就又出現了那盞黃燈籠。
我驚呼了一聲:“森夜,燈籠!”
森夜也看見了,他剛縱身一躍,想去夠那盞懸在半空的燈籠,那燈籠立馬又消失了,可我身下的地面卻忽然劇烈震盪了起來。
我可沒有飛檐走壁的本事,尖叫了一聲,身子已經沿着光滑的陡壁往下滑去。
我伸手徒勞地在面前亂抓着,那些石塊卻紛紛掉落,砸到我的腦袋上,把我砸得眼冒金星,差點沒吐出口鮮血來。
一股腥臭的勁風朝我撲來,我下意識往旁邊一滾,避開那股勁風,身子卻忽然懸空了,只能尖叫了一聲,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去。
一條鎖鏈破空而來,牢牢把我的腰肢給籠罩住了。
“森夜!”我呼吸悶疼,“這洞裡有大傢伙!一定是的!那盞燈籠,很有可能就是它的眼睛!”
我心頭一陣後怕,森夜已經撲到我的面前來,帶着我,緩緩降落到地面上。
如果不是降落到地面,我還沒辦法感知剛剛我們爬了多高!
這一落地,地面就彷彿颳起了一陣旋風,有什麼狠狠地朝我們拍來,森夜抱住我的腰肢,利落的一個翻身,腳踩在了洞壁上,避開那一擊。
可沒等我慶幸,哐的一聲,有什麼砸在了我們的頭頂,森夜撲在了我的身上,悶哼了一聲,有什麼香甜的液體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急了:“森夜,你受傷了?”
“沒有。我先送你出洞穴,我把這傢伙打贏了再說。”
我連聲拒絕,可是那鎖鏈卻不由分說地直把我的腰肢勾住,飛速地把我往外送去,這一路細沙碎石在我頭頂亂飛着,我雙手亂掙,卻掙不開這鎖鏈的桎梏。
直到我看見了凜凜波光,那鎖鏈才咻地一聲縮了回去,我整個人跌坐在了洞穴外的小平臺上,跌得屁股生疼。
我顧不上疼,連忙站了起來,焦急地往洞穴裡張望着。
“哐”一大塊石頭飛了出來,只差一點就砸中了我的腦袋,我身形一閃,忽然洞穴裡頭一陣翻騰,有什麼衝破了洞穴後壁,從洞穴裡席捲而起。
我驚呼了一聲,一條巨物朝我掃了過來,我硬生生被掃到了一邊去,疼得口中溢出了鮮血。
更讓我難以置信的,是眼前的這一幕!
一條巨大的蟒蛇,不,這不是蟒蛇,因爲世界上最大的蟒蛇都應該不可能和它比擬,因爲這蛇的腰身,比這洞穴也細不了多少,一身蛇皮上嵌着無數的岩石碎塊,這一掙,掙入水中,在水底攪起了巨浪。
而這蛇,竟然是一隻獨眼蛇,蛇眼緊閉着,蛇頭頂部竟然還懸着一個黃色的物事,在水光中,這黃色的東西亮了起來,就跟一盞燈籠一樣……
一股腥風撲面而來,我跌坐到了地上,竟然忘記了喘息。
老天,老天!那黃色燈籠竟然是這條蛇身上的,這裡根本沒有鬼,只有這條怪蛇!
而它,顯然是把我和森夜都當成它的食物了!
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洞穴壁上碎石掉落,因爲那蛇的翻騰,冰冷的井水也鬧騰開了,整個地面搖晃着,水開始蔓延了進來,淹到了我的小腿上。
更要命的是,在冰冷的井水之中,森夜揮舞着黑色的鎖鏈,正和那蛇在翻騰互鬥着。
比起龐大的蛇身,森夜的身子又靈活又小巧,那鎖鏈擊打在堅硬的蛇皮上,甚至迸發出了冷光,而那蛇顯然憤怒了,昂起蛇頭,張開巨口,一口朝着森夜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