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商本就是生意上的人,商人向來重利益,很會權衡得失,心想:既然是你林兄自己大意闖下的禍,也怪不得我們不仗義,只得由你在門外了,我們明哲保身吃飽了睡足了再說。
那林文如被關在大門外,想着剛在是自己亂開玩笑,被人關在了門外,心裡好生羞愧。獨自一個人棲息子啊人家的屋檐下,好不狼狽。本想衝進雨中走了,但見雨越下越大,天又黑了,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只得忍氣吞聲,縮在門邊角落,耐心等雨停。
只見那雨漸漸地就停了,輕雲之中,有些月色上來了。他貼着大門聽裡面的聲音,門內寂靜無聲,心想:那兩個客商畢竟不是朋友,也怨不得他們仗義不仗義了,大家不過是銀子上的交易而已。我不如趁着現在雨停了、月亮出來了,就上路回客棧去歇息呢?
於是,他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正在此時,忽然聽得門內有人低聲說到:“且不要走!”
林文如心下想:“看來他們還是仗義的哈,知道我還在門外。”於是便應了一聲:“曉得了,我還沒走呢。”
接着門內又傳來低低地聲音:“有些東西我拿出來了,你可要收拾好了。”
林文如心下想到:“這兩人也真是,白白地吃了人家一頓飯,又拿了人傢什麼東西嘛,也真是好意思哈!”於是口裡答道:“好的,曉得了。”
他便站在門外等着,突然見牆上有兩件東西“搭”地丟將了出來。他大爲吃驚,心想:不得了了,這兩人該怕是看人家安歇了,偷了人家的東西出來吧?我的天,虧你們還是有臉有面的有錢客商,怎麼做出了這等下三濫的事情呢?我還是走了算了,免得人家知道了還以爲我是同夥!
他正要移步離開,但終究好奇,好奇那丟下來的是些什麼東西?也許不過是些土豆紅薯一類的鄉下粗糧呢?也不是不可能哈!這兩人又不缺銀子!只怕就是一時稀奇,做點損人的頑皮事呢?
想到這,他急忙上前去看,卻是兩個包袱。他提起來墊了一墊,甚是沉重。他又用手去捻了一捻,累累塊塊的,像是些金銀器物之類的。這一下,可把他嚇壞了!果然是偷東西啊!這還得了?要是被人察覺了,不但那兩個人,就是自己肯定都要被當成賊來暴打。
此時的他也顧不得去想他兩人爲何要偷東西了,先背上兩個包袱逃離這裡再說。於是背上兩包袱,往前就跑。他只顧朝前飛奔,隱約只聽得後面有人跟來的腳步聲,他只當是那兩人跟來了,於是低聲叫到:“快點!跟上我!”
很跑了一段路,他這才慢下步子來,這纔想到:“這兩人偷人家的東西,真是可惡至極!又不缺這兩個銀子,真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且打開看看是些什麼東西。於是放下包袱,打開看,一包果然是銀子,還有幾錠金子和幾件玩意;一包是衣服鞋襪等。
林文如真是開始大跌眼珠子了,真是想不到這衣冠楚楚的兩位客商,原來有這些見不得人的嗜好!他氣咻咻地想:罷了,今日一定要問個明白!於是停了下來,專等他兩上來。
等了一會,卻還不到,只是在背後隱隱地跟着。
林文如來了氣,想到,你兩個也太齷齪了嘛!自己偷了東西,還讓我替你們背!我今天就不走了!想到這,他索性坐在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可是,後面的兩人見他不走了,也停下來了,就不上來。
他又走,那兩人又跟着,如同躲貓貓一樣。他這心裡就更是好奇了,決意揹回客店再來探個究竟。如此行了半夜,只是隔着一箭之路。
看着天就矇矇亮了,後面的那兩人才將腳步走得急促起來,趕上了林文如。林文如轉身說到:“好啊,你們終於上來了!”
直到近到眼前一看,大吃一驚!我的天,這哪是什麼客商,分明是兩個女子!一個頭扎青色帕子,身穿青色綢衫,且生的十分美麗;一個散挽着頭髻,身穿青布襖,是個丫鬟打扮。
那兩女子仔細將林文如一看,這一驚可不小,急得忙閃身開來。林文如上前,一把將美貌女子截住,說到:“你走哪裡去?快快跟我走,此事還有得商量!若是不同意,我就把你們送回去自首!”
女子低頭無言,見他穿着打扮不像是猥瑣之人,況且自己已經做了叛逆之事偷跑出來了,並沒有去處了,只得乖乖地跟他走。
走到天亮,方到了林文如住的客店。林文如對店家說:“我家娘子找我來了,家裡有急事,我要先走一步。麻煩跟那兩位仁兄通告一聲,就說不等他們了。”於是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在門口叫了一輛車,帶着倆女子離開了店家。
店家雖然覺得奇怪,但見他住店時豪爽大方,人也儀表堂堂,又見那娘子很溫柔美麗,又有丫鬟陪着,也就沒起什麼疑心了。
林文如於是帶着她倆跑了一程,在另一處找了家酒店停下,將她倆安頓了下來。又叫店家備上好飯菜,這才細細地問起她們緣由來。
那女子說到:“奴家姓羅,小名玉兒,就是昨日主人翁之女。奴家幼年被父母許了娃娃親,那家公子家裡不比我家少錢,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人家。但奴家耳聞那少爺很不學好,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最是一混帳無賴之徒。奴家母親不想答應了,我也不願嫁他。只是我父親迂腐,說是好女不嫁二夫,非要我從一而終。家裡的嫁妝都準備好了,年底就准將我嫁去。我有一個表哥,見我成天憂鬱,便與我約定了日,所辦我逃出去,先躲一陣子。約定的日子就是昨天——”
這可就奇了,偏偏昨天林文如來門前避雨,又因爲言語莽撞得罪了羅家老夫,這纔有了後來的奇遇,可見是緣分了。他心下暗暗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