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麼一本正經地開口,卻換來了商洛有些鄙夷的目光,他特別嫌棄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順勢就軟弱無骨地靠在了牀上,慵懶得如同午後歇涼的貓咪一般。
他是鬼王,本事又是老大老大,還存在了兩千多年,什麼樣的厲鬼可以入得了他的眼睛。可我不是,這隨便來個小鬼,都夠我喝一壺的。
所以我只能非常認命,且非常無奈地在商洛的身旁坐下,帶着幾分哀嘆地開口,“我不管,反正我要符咒傍身。”
然後我就遭遇到了某人這世上最大的一記白眼,對我剛纔的回答,某隻表示了赤裸裸的嫌棄,“你有我跟着,還需要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傍身嗎?”商洛覺得我現在要求做符咒傍身,簡直是赤裸裸的對他不信任。
對此,我只能非常無奈地將手攤開,一面翻找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可以去當鋪,一面懶懶散散地回答商洛的問題,“你以前也跟在我的身邊,但哪一次我沒有身處險境呢?還有好幾次都把自己的小命賠進去了,我不想死在元朝,所以我得給自己準備些傍身的東西。”
我說這話是背對着商洛的,說完之後才覺得周圍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很快意識到自己剛纔應該說錯話了,趕忙轉身回來,陪着無限小心地看了商洛一眼,他的眼眸中帶着一抹失落,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般,“原來你就那麼不信任我……”
這句話雖然軟,但是絕對乾脆地往我心頭插了一刀,疼得那叫個不行。
心尖上最柔軟的地方,恰巧因爲商洛的這句話,如同瞬息被跌入到了谷底。我遲疑滿滿看着他,努力地琢磨着應該怎麼措辭纔好,只能稍微一頓,繼續往下說。“阿洛,我沒有不信任你,只是想求個符咒,要一個保險。”
他擡起眼眸,靜默地看了我一眼,下一刻竟然一把把我拉了過去,在額頭上落下淺淺一吻。那個吻很是深情,我沉浸其中,甚至連掙扎都忘記了。
那只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他很快就把脣瓣撤了下來,然後衝着我笑了笑,“行吧,你說得也沒有錯,把這個拿去換錢,買完符咒回來,順便買些好吃的。”
他遞給我一把質地不錯的小刀,上面鑲了塊紅色的珠寶,做工非常精細。我把小刀拔出刀鞘,鋒利得幾乎削鐵如泥,當真是不錯不錯,估摸着可以換一個好價錢。
“死當,還是活當?”因爲東西不是我的,所以還得問問主人的意思。
某隻非常土豪地表示,這種破東西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所以死當就死當吧,還讓我千萬不要替他心疼。我撿了小刀,滿心歡喜地衝着商洛笑了笑,早就把那麼一點小不愉快拋諸腦後。
但是,我剛邁出一步,又被商洛叫了回來。
“你要反悔?”我瞪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商洛,在心裡盤算了好久,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怎麼這男人說反悔就反悔,別的不說,他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欺騙我感情。
但是某隻只是把之前從駱陽那裡騙走的沉香珠,重新掛在我的脖子上。沉香珠溫潤地停在我的脖頸上,倒讓我有些錯愕地看了商洛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珠子你得一直帶着,別把它給當了。還有,就算是我,也不許摘下來。”他頎長的手指滑過我的肩膀,一字一頓地叮囑我,這東西他看得那叫一個重要。
我知道,這是商洛的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也算是他最後的念想。我沒有見過他的母親,但是依稀可以猜出那一定是非常溫柔漂亮的女人,否則不會離開那麼多年,還會在商洛的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地位。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任由他把沉香珠戴在了脖子上。手指滑過沉香珠,有一抹淡淡的熟悉感。
然後我高高興興地跑出房間,說是要買一些硃砂和黃符紙回來。商洛衝着我擺了擺手,臉上露出抹淡淡的笑容,目送我離開。然後他關上了房門,也不知道在裡面忙活什麼。
我把商洛給我的小刀當了,買完黃符紙和硃砂之後還剩了不少,趕忙都揣在兜裡,回去的時候看到一隻非常好看的男士髮簪,咬牙把它買了下來。
來而不往,我總得再給商洛送些東西吧。
順帶一說,因爲我現在一身男裝的關係,雖然身形矮小,但虧得臉蛋不錯,路過青樓的時候,還有鶯鶯燕燕各種各樣的女人衝着我丟手絹,邀請我進去看看。
我很走心地表示,元朝青樓妹妹的素質那叫不錯,是現在什麼娛樂場所的各種公主完全不能比的。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就有些太說不過去了。
我往前跨了一步,那些鶯鶯燕燕趕忙圍了上來。
只是,目光停在二樓,沒有辦法移開。
我看到一隻穿着襤褸長着滿臉老人斑的男人趴在兩個姑娘的懷中,伸出長長的舌頭舔着少女的臉蛋,模樣醜陋至極。他的下身,還拖着一隻巨大,猶如蜥蜴一般的尾巴……
搖搖晃晃,似乎是在炫耀什麼。
我用手打了打自己的腦袋,清晰的疼痛感告訴我這不是做夢,我是真看到一隻拖着長長尾巴比蜥蜴還要醜陋的小鬼進了青樓……
雖然沒有嗅到鬼氣,但是人又沒有尾巴,那東西就算不是厲鬼,也是一十足的怪物。
所以,任由小姑娘怎麼拉着我進去,我都趕忙擺手,逃也一般地跑回寺廟。聽到寺廟裡傳來陣陣誦經唸佛的聲音,我才覺得自己緩過來了。不過由於古人說話的口音和現代人多少有些區別,而且經文什麼的我只知道法華經,所以他們唸的什麼,我聽不懂。
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拖着巨大尾巴無比醜陋的小鬼。
我就想問問,那是個什麼東西。
突然一隻大手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腿上一軟,竟然跌到了地上。
不過地上軟軟的,乃是商洛直接用了肉墊,這才讓我不至於太狼狽……順帶着還遭遇了他那雙人畜無害的桃花眼和深陷的小酒窩。
我被嚇得,瞬間一下跳了起來。
“我靠,你走路都沒有聲音嗎?而且不能先說一說,哪能直接拍我肩膀?”毫不誇張地說,商洛剛纔那麼一嚇,能把我三魂七魄都給嚇沒有了。
商洛懶懶地坐在地上,也不着急着起來,分明此刻比我矮,但是卻可以猶如居高臨下地開口,優哉遊哉地說,“阿嬌,你這話說得不對。我是厲鬼自然走路沒有聲音,而且你若非做賊心虛,又怎麼可能受到驚嚇呢?還是說,你覺得這些和尚唸誦經文,很奇怪?”
“我沒有。”非常違心地反駁了商洛一下,氣鼓鼓地將插在腰上。不過想到之前商洛的責難,只能一本正經地把某人給拉了起來,“我不覺得這些誦經有問題,我之前路過青樓,有看到一隻拖着巨大蜥蜴尾巴的小鬼,它趴在人間小女孩的懷中,長得可醜可醜了。”
“哦。那應該是隻色鬼吧。”商洛優哉遊哉地開口,就算我把他拉了起來,某隻還是軟弱無骨的模樣,順帶着敷衍了我句。
我覺得,但凡聽力正常,都可以聽出他話語裡濃烈的敷衍。
我心裡當然憋屈得厲害,只能將手插在自己的腰上,對這事情表達了極大的委屈和不滿,“你給我正經一點,我現在是來給你討論鬧鬼的事情。”
我緊張,但是商洛分明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甚至於還懶懶散散地回了句。“我覺得我挺正經的,只是我們這一趟過來就是抓鬼的,我說你那麼大驚小怪做什麼?”
他一面說,一面還打了個哈氣,如果不是我拉着,他下一刻多半都打算回房睡覺。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趕忙湊到商洛面前,“你說,楚判讓我們抓的那隻厲鬼,會不會就是混在青樓的色鬼?”
雖然這就是我自己的一個猜測,但是我在心裡琢磨了一圈,多少還是有些合情合理。
但是,商洛用一副關愛弱智少年的目光淺淺地看了我一眼,非常遺憾地開口。“阿嬌,你別鬧了,那就是一隻打醬油的小鬼,否則你這就把它抓了回去覆命,我看楚判認還是不認。”
我有些尷尬地衝着商洛笑了笑,好吧……那就是一隻打醬油的小鬼。楚判肯用五年壽命來利誘我的買賣一定是高等難度,我從路邊隨便逮個,應該不現實。
所以就算商洛赤裸裸的人身攻擊,我還是隻能跟着他一道進了房間,然後默默畫符咒,某隻坐在蒲團上,看着我鬼畫符。
那叫一個悠哉。
不過,他稍微提醒了我一件事情,“阿嬌,我說你好好的,去青樓那種地方做什麼?”
說到這個,我一下子來了興趣,連忙湊到商洛的面前,“我告訴你說,我現在可是男裝,肯定要去青樓勾搭勾搭妹子。不過我給你說,你估計也不懂。這麼說吧,大概每一個穿越過來的妹子,都有一個要逛青樓的夢想。”
我看過那麼多本小說,青樓簡直是不容錯過的旅遊勝地!刷新三觀那是自然的,而且大多都有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