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蒼白的臉上浮起不可捉摸的笑意:“許久不見,領主大人的武功又精進了。這盟主之約又要到了,這一次,你總要出手了吧。”
燭小卿隨手將那三枚銀針甩給他:“不用你操心,娘娘腔。”
青墨氣結,擡手收了那三枚梅花針,一揚白色的袖子繼續行走。兩人很快到了殿前,此時大臣親王都已來了大半,宴前的女樂歌姬舞得整個雲闔殿上空一片粉色星雲,親王大臣們人人臉上均是喜悅和美的顏色,這二人方要入席,被殿前的太監攔住了去路。
那太監端上了兩盅無色的水,語氣恭敬:“太子吩咐了,若是見一襲緋衣和白裳客人來了,請他們務必喝了這貪平盅方能入宴。”
青墨神色一凜:“這就是本朝太子的待客之道?”
貪平盅,皇家特有的秘藥之一,服用兩個時辰之內,身體疲軟,內力全無,任憑是多麼傳奇的高手,也無法動用武力。
燭小卿淡淡笑着將那碗無色的水一飲而盡,他輕輕將盅放回,神色儀態如常。
青墨本無任何武功底子,見燭小卿無事,也便喝了半盅。這天家地盤,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好。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叫衆人聞聲側目,只見一穿得極其華麗的年輕女子,左手託一枕紅瑪瑙紫玉算盤,脖子上掛一赭珊瑚項鍊,以夜明珠爲綴,全身金線紋之,讓宮中任何一位佳人失色。
燭小卿想起之前美娘同自己的那番言語,原來,她也來了。
迎客的宦侍滿面逢迎得迎上來:“裴家主,可算是把您盼來了。快快入座,特地爲您備下了西域進貢的稀奇玩意兒。”
裴亓京笑容斂了七分,越過喝了貪平盅的二人,朝着自己的位子去了。
蕭潁抵達雲闔殿的時候,恰遇到了燭小卿和他身旁通身雪白的青墨閣主。燭小卿神色如常,而青墨臉色蒼白,長相雖極爲清俊,卻被這蒼白削減了光彩。
“妹妹,你過來。”燭小卿見了蕭潁,眼裡一亮,“把手給我。”蕭潁不明原因地把手伸給他,他輕輕在我掌心寫了三個字。
裴亓京。
蕭潁心裡訝異萬分,還沒來及問爲什麼,耳畔傳來一個聲音:“男女有別,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這個聲音十二分得熟悉,蕭潁轉過身去,卻結結實實地撞在那人胸膛上,踉蹌着退了好幾步,燭小卿一把拉住蕭潁,衝着那人狠狠瞪去:“你是何人?”
蕭潁小聲對燭小卿說:“哥,他是——晉王。”
楊廣搖着骨扇,饒有興致地盯着燭小卿:“好皮囊。緋衣冰瞳,領主大人好大的脾氣,是小王疏忽了。你拉着小王未婚妻的手,小王還未同你計較,你倒先逼着我自報家門,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蕭潁心下一沉,他,認得自己。
燭小卿挑起半邊脣角,滿身的殺意緩緩地消弭,轉而換了平日裡那慢條斯理的語氣:“晉王殿下,是小卿無禮了。”
楊廣立刻換了春風般的笑容:“哪裡哪裡,來,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