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沒搭理老貓。
老貓就一直跟着學樣。自打中了死人香之後,還是頭一次坐得住。
以至於我和王修兄妹匆匆說了幾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老貓身上。
大概一個時辰。老和尚睜開眼睛,看了還在閉眼的老貓,含笑點頭。
我看在眼裡,不禁惡趣味地想,我擦,這老和尚不是看中老貓了吧,若是他強收下老貓當徒弟,還真是造福廣大女青年,勝造七級浮屠!
實際上,老和尚點頭之後,並沒有進一步表示。
我交代王修兩聲,他閃身離開石窟。
叫王修出去,除了購置一些吃喝,生活用品,還得帶一些防止發炎、發燒的藥回來。
陰語兒受傷,我叫她休息。隨即翻動自有書,放出魔家四鬼——魔老四如今脫離魂飛魄散的威脅,但要虛弱一段時間——把此間打掃乾淨。
艾魚容和祖大樂底子厚,此時,已經恢復一半差不多。
老鳥最精神,被我放出來講古格王的事。
撲棱棱飛出來,在這石窟寺廟的前廳轉了轉,這老烏鴉突然落下來,在我耳邊說道:“小子,想聽哪一段?”
“就五百年前開始吧——”馬上,我又喊來已經醒過來,衝老和尚憨笑的老貓,“老貓,過來,聽故事!”
“耶耶,聽故事!”
故事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王修帶着大包小裹飛進石窟。
“天黑了?”我接過去一包犛牛肉,問道。
“回少爺,可不,外頭星兒稀,天黑得濃。”
把所有東西都放好,我叫來老貓,把兩個蒲團送給老和尚。
老貓接着,樂呵呵顛顛兒跑過去。
“獅虎,給!”
老和尚一愣,說道:“你喊我啥?”
“獅虎——”
老貓口齒不清。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小子竟然喊老和尚師父!
這他孃的是從哪論的?
老和尚顯然也聽出了老貓的話,瞪着老貓好一陣,跟挑什麼似的。
半晌,這平素吃齋唸佛,除妖鬼只憑拳頭的老和尚,臉上竟然笑出了菊花。
“趙施主,你這位兄弟,叫啥?”
得,這他孃的是看對眼了。
老和尚畢竟是救命恩人,按理說送個徒弟倒也沒啥,只是,老貓這傢伙六根不淨啊。
“大師,他叫姚苗,外號老貓。單傳。”我頓了一下,把單傳二字念得很重。
老和尚這種人,哪裡聽不出我的小心思,呵呵笑着不搭這茬兒,這叫我暗忖,果然人老成精,皮厚。
“哈哈,我只道跟趙施主有些緣分,卻沒想到,原來這緣分在這兒,看來我戒嗔,該收這徒弟。”
我爲難道:“大師,老貓若是能拜你爲師,那是好事兒!只是這小子六根不淨,瞧那小白臉,竟招大姑娘小媳婦的,你要是收了他,還不得氣個好歹。再說,他現在還癡傻着,如果真如你推斷,在六七月份,會有日光射入,老貓順利去掉纏身的陰氣,卻又要轉道長白天池——”
我的意思,老和尚還是算了吧。
老和尚笑着微微搖頭。這一刻,我竟然恍惚了,用拳頭叫人信服的老和尚,也有得道高僧的風範。
“趙施主,你不用緊張,你這兄弟跟老和尚有這個師徒緣分,但緣分不深,今天老和尚,便收他做個俗家弟子罷。”
一聽俗家二字,我便樂了。
拜給得道苦行僧,這是老貓時來運轉。
當下,也沒跟姚叔商量,直接替老貓做主,去拜老和尚。
老貓蹲下,兩條腿撲通一下跪到地上。
“獅虎!”
“哎哎,好徒弟。”老和尚開心道,“爲師苦修和尚,沒啥好東西,這串六字真言度厄佛珠和這本金剛經手抄本一併都給你吧。”
老和尚從手上退下一串穿有六個貓眼大小的佛珠,上面是佛門六字真言。
我暗忖,老和尚的禮不輕了。
送出大禮,老和尚扶起老貓,笑道:“跟爲師到一邊,學習金剛經。”
“大師,老貓還要準備——”
“我的推斷不會錯,不是還有些日子嗎,不用着急。”
我嗯了聲,留下這師徒倆,帶着王修和陰語兒,掏出些吃的,去山裡野炊。
很快,香氣撲鼻。
“王修,你的手藝不錯啊!”我笑道。
“少爺,咱以前可是幹過烤工的。”
嘿嘿一樂,轉眼,烤肉熟了,烤餅也熟了。
我正要喊老貓和老和尚時,這山裡無端颳起一陣邪風。
大風颳得飛沙走石,臭氣燻人。
最可氣的是,它把剛剛烤好的吃的全掀翻在地。
我不由眯起眼睛,扭頭去盯凝那陰風吹來的方向。
“大人,大人,此山上不得啊!”一個氣喘吁吁的傢伙顛顛兒說着話,追着前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追累了,還是別的,似乎有些顫抖。
“哼,廢物,我乃堂堂四奉使,會懼怕一個快死的老太婆!”
“大人,你是不知——”
“閉嘴!”
之後,兩道人影出現於此。
當前的一個大漢,長相粗鄙,異常強壯,另一個竟是一隻提燈引路的小鬼。那漢子趾高氣昂,小鬼唯唯諾諾。
“呵呵,小畜生,看你這回往哪跑!”在我看那兩個傢伙的同時,那漢子也找到我,食指並中指,朝我遙遙一點,呵斥道。
“值日使,查雄?”王修驚呼,靠過來。
“你是何人,竟然認得爺爺?”
“他孃的,殺你的人!”只見王修大罵一聲,雙腳蹬地,噌地一下跳出去。腳未點地,身後石翼撲棱棱一抖開,直接衝那粗壯的漢子撞去。
“你,你他孃的是陰家餘孽還是王家餘孽?”見到王修石化,那漢子終於不再狂妄,語氣平白多了一絲凝重。
而那王修,懶得回答漢子的話,雙拳噗噗兩聲,直接掛上岩漿,朝那漢子的腦袋就砸。
這時,那漢子似乎掏出一張符咒,微微張嘴之後,竟然忽地一下,全身包裹一層金燦燦的光明甲冑。
這個,跟當初朝陽溝裡,熊天平所穿差不多。
他孃的,大晚上吃個飯,吃出個報仇的。
“王修,一起!”
不等王修應答,我已經握住拳頭,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