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剛剛燒完劍譜,驀然見一團青雲從樹上飄落下來,不由嚇了一跳。定神一看,真是又驚又喜,問:“慕容老前輩,你怎麼來這裡了?”
“小燕燕,你怎麼將我的話忘了?”
小魔女愕然:“我忘了你的什麼話了?”
“小燕燕,我說過兩年後來會你便來會你,我要看看你的劍術有沒有進展。”
小魔女這纔想起了雪山松林裡的話。這位怪老人,果然不惜千里迢迢,依約而來,不由心裡一陣激動,說:“慕容老前輩,小女子兩年來雖不敢偷閒片刻,可也不知劍術有沒有長進,望老前輩指點。”
怪老人哈哈一笑:“瞧,兩年不見,你的嘴巴也變滑了,好,出招吧。”
小魔女隨手拆了一枝樹枝當劍,說:“老前輩,我們就比試比試吧。”
怪老人陡然變色:“小燕燕,你瞧不起老夫麼?用真劍,就算你真的刺傷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小魔女想本到自已的好心,卻把老前輩得罪了,慌忙丟了樹枝,拔出自己的軟劍,說:“老前輩,小女子不敢輕視前輩,只是感到……”
“別多說了,出手吧。”
小魔女說聲:“老前輩,得罪了!”一劍發出如一陣輕風,劍尖驟然飛到怪老人胸前。怪老人見她一招就出手不凡,連贊“好劍”衣袖一拂,一股真氣盪開來劍,一掌向小魔女劈來。小魔女一招“逐浪隨波”,身形在半空中翻滾,隨掌勁又突擊一劍。怪老人心中一凜,暗想:這個小妖精,劍術如此神化,與兩年前大不相同了,我可不能大意。便抖展自己平生功夫來接招。可是不管他身形如何折騰飄忽,小魔女的劍尖總是不離他身前身後的要穴,如影隨形,他怎麼也擺脫不了。這時,他才暗暗大驚。這小妖精的劍術,何止是當年西門子的劍術,竟比西門子高出了一籌。剎時之間,兩人拆招進招一百多個回合。小魔女的劍仍揮灑自如,而怪老人卻險象橫生。要不是他一身真氣護體,身上早已中了小魔女的劍了。最後,怪老人以自己精湛的內力,震開了小魔女的來劍,一躍上樹,說:“小燕燕,你贏了,祝你劍術學成,老夫佩服,佩服!”
小魔女也收了劍說:“這是老前輩讓我,我哪裡是贏了?”
“小燕燕,老夫與人比武是從來不讓的。”怪老人說時,一縱下地,“看來這兩年,你沒辜負西門子的期望,足可傲視武林了!”
小魔女聽了心中暗喜,仍謙虛地說:“小女子劍術有不足之處,還望老前輩指點。”
怪老人說:“以你如此神奇的劍術,可以說在江湖上是罕遇敵手。西門子劍術中的精髓:雄、險、幽,奇、絕’,你已完全達到。要吹毛求疵,老夫只能這麼說,你‘險、幽、奇、絕’綽綽有餘,只是‘雄’字,仍未達到完美境地。要是你“雄”也達到,我這內力又怎能震開你的劍勢?小燕燕,看來你內功仍得苦練一段日子,將西門劍的雄’字發揮出來,那將是打盡天下無敵手了。”
怪老人這一番話,正說中了小魔女的心事。她慌忙拜謝說:“多謝老前輩指點,小女子今後一定多在內功上下苦功。”
“這就是了。小燕燕,我也該走了。”
“慕容前輩,你不能在小女子莊內住幾天麼。”
“不了,我還有事哩!”
“慕容前輩,你請慢走一些,小女子還有話要對你說。”
“哦?你還有什麼話要向我說的?”
小魔女說:“不知道前輩有沒見到我的師父?”
怪老人搖搖頭:“我找了他兩年,不知他跑到哪裡去了。”
小魔女微嘆一聲,又說:“老前輩,小女子再向你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董子寧,不知老前輩有沒有見過?”
“是那個渾小子麼?我沒見過。”
小魔女心裡又是一陣黯然。看來,這個渾人多半已不在世上了,要不,整整三年多了,怎不見他來呢?
怪老人說:“這個渾小子,武功已給玄武派三大掌門人廢掉,看來他大半會象你師父一樣,躲到深山老林中去了。”
小魔女自言自語:“正因爲這渾人武功全廢了,我才擔心他會受人欺負。”
怪老人心裡一動,暗想:難道這小妖精真的對那渾小子有意?在人品上,他們倒也是天生一對。便說:“小燕燕要是我見到他,一定叫他來找你,好不好?”
“多謝前輩。”要是那渾人不願來,也麻煩前輩託個口信來,待小女子前去找他。”
怪老人不禁暗暗點頭。這個小妖精,不但身懷絕技,人品也難得。便說:“小燕燕,我要是見了那渾小子,他不來,我捉也把他捉來見你好了。”說時,人便飄然離去。怪老人這一去,果然不久就碰上了董子寧,他對董子寧那一身無以倫比的內力驚訝喜極,一心一意要將董子寧培養成武林中拔尖的人物,幾乎忘了小魔女之託……
小魔女見怪老人走後,怏怏不快地從果林中回來,一下聽到碧波仙子的聲音,不由大喜,忙奔過去。果然是姑姑回來了,在內廳與媽媽談話哩!她高興得忘情地大喊起來:“姑姑,你回來了,這兩年你去了哪裡,連口訊也沒來一個。”
碧波仙子笑道:“小丫頭,姑姑在外面也怪想你的。聽你媽說,你日夜不知在什麼地方練劍法,練得怎樣了?讓姑姑看看。”
“我不過是活動活動筋骨,不讓以前所學的武功忘掉罷了!”小魔女四下望望,問,“咦!我韋媽媽呢?她沒回來?”
“你韋媽媽一出雲南,便與我分開,互相約好在河北邯鄲會面。可是我到了邯鄲,連她蹤影兒也不見,我還以爲她有事,自己先回雲南了。”
小魔女一跺腳:“八成是韋媽媽在半路上出事了。姑姑,你賠我的韋媽媽來,你怎麼就讓她一個人走了?”
碧波仙子笑道:“奇怪了,怎麼倒問我要起人來?你韋媽媽又不是小孩,我能拴住她?丫頭,你放心,韋媽媽的一把醉劍,練得已在雲路大俠之上,四五個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是她的對手,除非她在半路上讓什麼事耽擱了。”
小魔女還是埋怨不休。翠女俠說:“丫頭,韋媽媽不回來,我和你姑姑也着急哩,過幾天,再不見她回來,我和你姑姑出去尋她便是。”
小魔女這纔不作聲。這時,小廝跑進來,說:“夫人,外面覃長老、覃公子求見,令叔叫我來問夫人,見不見一他們。”
翠女俠還沒答話,小魔女叫起來:“不見,不見,叫他父子滾回去。”
小廝不敢立刻就走,用眼睛看着翠女俠,翠女俠想了一下說:“你去對令叔說,我身體不太舒適,睡了,請他們改日再來。”
小魔女說:“媽,以後也不見他們,叫他們永遠也不要來。”
“丫頭,話怎能這樣說的?”翠女俠揮手叫小廝出去。
碧波仙子笑問小魔女:“丫頭,覃公子可不錯呵!你不喜歡他?”
小魔女忿忿說:“勢利小人,我家有難時,怎不見他父子來?”
“丫頭,我聽說你腿傷時,他父子還去看你哩!”
“看什麼,一聽說我這腿沒辦法醫好,以後就連一句話也不再捎來。姑姑,你喜歡他,你去見他們好了。”
碧波仙子啐了小魔女一口:“你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
翠女俠笑喝道:“丫頭,別那麼沒大沒小的。”
小魔女嚷越起來:“媽,誰叫姑姑盡逗人。”
碧波仙子好笑起來:“我怎麼逗你了?”
“人家心裡討厭的人,你盡問,煩死人了。”
“丫頭,你心裡喜歡什麼人?跟姑姑說。”
“死姑姑,我不跟你說了!”
碧波仙子跟翠女俠相視一笑。碧波仙子猛地想起一個人來,問翠女俠:“嫂子,最近湘黔桂邊上出了一位怪人,你們聽說過沒有?”
“什麼怪人?我倒沒聽說過。”
“傳說此人武功深奧莫測,行蹤無定,專幹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不但官府中的人要追捕他,黑道上的人物也與他過不去,就連一些正派的武林人士,也在暗中追蹤他,要將他除掉。”
小魔女疑惑了,問:“這是什麼怪人?要是說他是什麼魔頭,黑道上那些殺人放火的人怎麼會去碰他?要是說他是行俠仗義的人,正派武林人士也就不會去查他了,現在三方面的人都要除掉他,就叫人不明白了。”
翠女俠問:“妹妹,你見過此人了?”
碧波仙子搖搖頭:“從沒見過,我這次隨韋長老回來,途經黔桂,才聽說過此人。我和韋長老也想會會此人,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小魔女問:“這怪人叫什麼?”
“只知道他叫‘神偷一枝梅。他的真名實姓卻沒一個人知道。”
小魔女睜大了驚訝的眼睛:“什麼?他叫一枝梅?”
翠女俠說:“這個名字,生疏得很。在江湖上可從來沒人說過,也從來沒聽過。”
碧波仙子驚奇地看了小魔女一眼,問:“丫頭,你聽過此人了?”
小魔女說:“姑姑,你這是胡編一個離奇的故事,在逗我們吧?”
“噢!我怎麼又逗你們了?不信,你們去問問韋長老,我說的半點不假。”
“姑姑,我說,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一個叫什麼‘神偷一枝梅’的。”
翠女俠奇怪了:“丫頭,你怎麼知道沒有這樣一個人的?”
“媽媽,要說有,這個人就是我。”
碧波仙子和翠女俠一齊“哦”地叫了一聲。翠女俠問:“丫頭,這一枝梅怎麼會是你了?”
碧波仙子問:“丫頭,你去了哪些地方了?”
翠女俠說:“她自從接雲嶺回來後,一直便在我身邊,哪裡也沒有去哇。”
“媽媽,你聽我說。”
小魔女將自已三年前在去衡山給途中,怎麼戲弄一位橫行霸道,仗勢欺人的軍爺之事說出來,最後說,“這‘一枝梅”是我當時胡弄的一個假名,叫那霸道的軍爺無法追尋,可又幾時再跑出一個‘一枝梅了?”
翠女俠想了一下,笑對碧波仙子說:“看來江湖上的訛傳信不得,說不定那軍爺失了馬匹和官服後,逼當地官府追查一枝梅,當地官府一時無法交差,就胡編出那麼一個武功高超,來去無蹤的一枝梅來。以後越傳越玄,傳到現在,就出了這麼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怪人來。”
碧波仙子搖搖頭:“人們說得那麼活龍活現,而且還是最近纔出現的。”
“姑姑,你以爲真有這個人?”
“丫頭,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說不定真有一位武功奇高的人,也用了這個名。”
小魔女說:“我這胡謅的一枝梅,除了韋媽媽沒任何人知道。”
碧波仙子說:“丫頭,你這話就不對了,怎能說沒人知道?首先那軍爺知道。軍爺逼官府人追查,官府中的差役、快捕便知道。我看這事來得有些蹊蹺。這一枝梅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我們碧雲峰內亂平穩下來時出現了。”
翠女俠一怔:“妹妹,你是說有人耍什麼陰謀麼?”
碧波仙子說:“嫂子,不是我多疑,十幾年來,有那麼一夥神秘人物在背底活動,千方百計挑動中原武林人士與我們的仇恨,我看這事有三種可能:一種是那夥神秘人已知道丫頭曾用過這名字去竊取那位軍爺的衣服馬匹,便有意捏造事端,將一切壞事都堆到這子虛烏有的‘一枝梅’身上,引起各方面人士的公憤,然後將這火燒到碧雲峰來;另一種是真有這麼一個魔頭,受那神秘人的指使,用‘一枝梅’之名,幹出種種傷天害理的壞事來,再嫁禍給我們,第三種,便是有這麼一個初闖過的雛兒,武功頗高,恰巧用了‘一枝梅’之名。不管哪一種,我們都要找出這個一枝梅來,沒有,也要找出那個編排‘一枝梅”的神秘人來。公諸於世,讓人明白真相,這事,我恐怕要對教主說說。”
小魔女本有很多疑問,見姑姑說得那麼認真,事情又這麼嚴重,也就不說了。心裡暗想:那夥神秘人既然要嫁禍給我們,何必又去費手腳,編造“一枝梅”出來?他不如自稱是碧雲峰某某人來幹壞事不更好?講到中原武林人士與我們的仇恨,是早已結下來的,又何需他們來挑撥?可是,這個“一枝梅”是誰呢?真的那麼巧,用了我曾經用過的名字?或者象媽媽所說的那樣,差役快捕們沒法交差,平空捏造出這麼一個無影無蹤的一枝梅來?
碧波仙子再談了一會,便告辭而去。姑姑一走,小魔女又惦記起韋媽媽來。兩年多了,怎麼韋媽媽還不回來的?是不是她在路上出事了?不行。我要出去尋找她,順便也尋找那渾人的下落。她將這事向母親說了。翠女俠說:“丫頭,以你這樣的武功,媽怎能放心你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目前又是隆冬季節,你爸爸又沒有回來。你惦掛韋媽媽,媽比你更惦掛。丫頭,這樣吧,你在家再勤練劍術、內功。等你爸爸回來了,碼與你一塊出去尋找韋媽媽好了。”
小魔女一想,要是現在自己走了,留下媽媽一個人在家,萬一又來了什麼峨嵋、武當的高手,媽媽不危險麼?再說,慕容老前輩也說自己的西門劍在“雄”字上仍欠火候,我不如在這一段日子裡勤練“天魔內心法”不更好?便說“媽媽,到時你可要同我出去呵!”
“媽媽幾時騙過你了?”
於是,小魔女一心一意勤練“天魔內心法”。翠女俠心裡也暗暗高興,心想:這丫頭已十九歲了,慢慢懂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