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到璀璨上學幾天,他就把自己的情況摸得很透,絕對是有備而來,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對付自己呢。要不自己先下手爲強,撲上去掐死他--不過,他爬四樓的窗子還如履平地,真要動手,誰掐死誰還不一定呢……
藍瑰兒心裡七上八下,轉念一想,又有些興災樂禍:路希斐在湖裡折騰了很久吧?活該!誰讓他有事沒事來找自己麻煩的!
“那麼,你是來踢館的?”她刻意地做出很冷靜的模樣。
“爲什麼你會這麼想?”路希斐揚起好看的眉,眼神很單純、很無辜、很魅惑……
藍瑰兒移開視線。她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太漂亮了,別的女孩們一看到這樣純純的眼神,只怕立刻就會母性大發,然後徹底解除戒備,舉手投降吧?
還好還好,總算她不是別的女孩,平時也經常裝扮成小白兔--雖然因爲個人形象問題,她的殺傷指數比路希斐低得多--可至少能對僞裝的純善免疫。
“哼!我跟你很熟嗎?”她說。
“你說呢?”路希斐笑吟吟,紅灩灩的脣令人遐想聯翩,真是極品啊!
“當然不熟啦!”藍瑰兒哼了一聲,“不是朋友,我也沒有邀請你,下午還結了樑子,你突然鑽進我家,你自己說,不是來踢館是來做什麼?”
“如果我說,我是來看看你,你信不信?”路希斐的聲音裡全是誘惑,身體慢慢地傾過來,絕美的臉龐幾乎捱到她,然後眼睛輕輕地眨了眨。
藍瑰兒頓時感覺有一大把心形的桃花鏢從他幽藍的眼眸深處向自己射來,她一巴掌將他拍回去。色誘她?少來!
“當然不信!”想不到自己和慕雪寒今天命犯桃花,兩個人都要警惕美人計!
路希斐做出很受傷的表情:“你好歹也給一點面子嘛!”
“哼!”藍瑰兒一揚頭,“你要是報仇來的,就快點動手,要不是報仇的,就趕緊走路,我可要休息了!”
“那好吧!我就不客氣了!”路希斐說着挺直腰背,話音落地,剛纔裝出來的那個懶散、脆弱、纖細、羞怯、善良、純真、美麗……的小白兔少年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尊貴倨傲、深沉魅惑、妖異迷離、邪魔氣質的撒旦殿下。
看着那雙潭水般深藍的眼睛,藍瑰兒心中只有兩個字--佩服!
難怪世上的人都說,最高明的化妝術,是精神的化妝!瞧瞧人家,同一副面貌,僅僅一瞬間,便好像換了一個人,簡直是變色龍!而自己呢?只會越打扮越醜,醜到沒有人肯多看一眼,醜到人人管她叫醜鬼、醜女、醜八怪……算了不說了,說多了傷心!
正所謂此消彼長,路希斐一旦顯示出強大的氣勢,藍瑰兒爲了配合他的強勢,立刻把自己的位置降了幾級,自動抱着腦袋蹲到牆角,閉着眼睛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今天穿了紅衣服,被害死會變成厲鬼的!”
明明穿的是淺藍色牛仔褲和米色小熊T恤,她也閉着眼睛瞎說。反正裝熊包是她慣用的伎倆--現在輪到她扮弱者了!在裝傻這件事上,路希斐充其量算是偶像派,她可是實力派的,全憑演技!
路希斐的臉上帶着高傲不屑的笑容,如王者般驚豔耀眼,但不知怎的,再明麗的笑容也難掩他身上散發的黑暗氣質。他用腳尖輕輕地踢了踢她:“你站起來回話!”
還挺專業!還“站起來回話”!真把自己當成地獄大Boss啦?
“好……好!”藍瑰兒一邊不住地腹誹,一邊假裝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聲音都顫抖了,“你……你要幹什麼?”
“你來猜猜,下午的事情,我要怎麼懲罰你?”路希斐慢條斯理地問。
你是豬!當然懲罰你去做火腿!藍瑰兒心裡罵着,垂下頭說:“我……我猜不到……”
“哦?”路希斐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嬌嫩的脣上輕輕地滑過,聲音低沉微啞,如嘆息般,“猜不到嗎?”深藍色的眼眸邪惡而迷幻,簡直可以把任何人的靈魂吸引進去。
藍瑰兒猛然間心跳如擂:“猜……可能猜到了……”
“那麼,要怎麼做呢?”他的臉越來越低,彷彿帶着無比的火熱,額前的頭髮碰到她的面頰……
“我知道了!”藍瑰兒心一橫,大眼睛忽閃着瞟了他一眼,“其實,我早就這樣想了!”張開雙臂就對他來個熊抱。
她就不信他是來真的,比狠誰怕誰啊!反正他這麼漂亮,她也不吃虧。
路希斐果然吃了一驚:“你幹嗎!”他用力掙扎。
藍瑰兒拼命抱着,就是不鬆手,嘴裡亂喊:“來吧!來吧!懲罰我吧!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
“你瘋了!”路希斐好不容易掙脫,她又撲了上來。
他急忙後退,她就在後面猛追:“懲罰我吧!懲罰我吧!求求你快點懲罰我吧!”張着手臂唸唸有詞,把他趕得滿屋亂跑。
路希斐也分不出她是突然發花癡還是吃錯藥了,被她追得哭笑不得:“喂,你不要過來!再往前一步,我就打昏你哦!”
“懲罰我吧!懲罰我吧!懲罰我吧!”藍瑰兒一個惡虎撲食,抓住路希斐的袖子。
“放開我!”路希斐奮力掙脫,女人要是瘋了很不好對付的,他還是先避開爲妙,“算了我走了,懲罰的事情明天再說吧!”路希斐匆匆向門口跑去。
“懲罰我吧!懲罰我吧!懲罰我吧!”藍瑰兒一邊唐僧唸經,一邊動作迅速地擋在門前。
路希斐立刻向來時走的那扇窗子奔去。
“懲罰我吧!懲罰我吧!懲罰我吧!”藍瑰兒又搶到窗戶前面。
路希斐立刻中途轉身,奔向西邊的窗戶。藍瑰兒再想奔過去,腳下卻被什麼絆了一下,一下跌倒了。
這麼一耽誤,路希斐已經奔到西窗邊,眼看逃出虎口,心情舒暢,不由“哈哈”一笑:“我走了,明天見!”
“不要走!不要走!”藍瑰兒趴在地板上做悲慟欲絕狀,對他伸着雙臂,學着電影裡女人被拋棄那樣哭喊着:“你一定要懲罰我之後再走--”
“明天……明天再罰!”路希斐矜持尊貴地擺擺手,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藍瑰兒突然停止喊叫,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輕輕地數數:“一、二、三--”
“三”字落地,窗外聲音傳進來:“撲通--哎喲……死丫頭……”然後聲息全無。
藍瑰兒立刻奔上去把所有的門窗全部鎖死,然後撲到沙發上,捶着沙發笑翻了天。哈哈!這傢伙平時一定不看足球,難道不知道有個動作叫假摔嗎?
她多不容易呀,真動作假摔跤地忙活半天,總算讓他心甘情願地跳了西窗--
公寓西邊的窗戶下面是一個建築遺留的沙土堆,平時從自己住的四樓跳下去根本摔不壞。只不過,剛巧前兩天下過雨,沙土堆成了爛泥山,又滑又軟,路希斐貿然地往下跳,只怕已經扎到泥堆裡變成盆栽了吧?
藍瑰兒笑着,悠悠然地去洗澡刷牙,準備休息了。躺在牀上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路希斐費那麼大事潛入自己的公寓,他是幹什麼來了?最可惡的是,他居然翻人家女孩子的東西,還拿她的貼身衣物--不好!得看看自己的寶貝有沒有少!近幾個月的生活費、心愛的小首飾、電腦、數碼相機,還有……對了,還得檢查他有沒有在自己家裡安裝攝像頭、竊聽器什麼的!
一想到這個,她立刻又爬了起來,開始疑神疑鬼地翻箱倒櫃。
翌日清晨,藍瑰兒又在噩夢中醒來。不過,這個夢不再是那種武俠劇般的恐怖追殺,而換成了更離奇古怪的內容:
天空有薄薄的雲絮,海面有跳躍的粼光,一枚又大又圓的夕陽掛在海天之間,餘暉將淺藍的天空和大海鍍上金色。
岸上是燦爛的花田、挺拔的植株,灰綠色的葉片狹細如針,散發出松樹一般濃烈的香氣,還有鋪天蓋地的金色花朵,嬌嫩如脣的花瓣,細碎得像一粒粒金色的露珠。
她和慕雪寒並肩坐在這片金色的海洋裡,望着漸墜的夕陽,聽着如樂的浪潮,心情美麗而憂傷……
突然,寧靜的空間發生異變,一個穿着黃金甲的“花精”從金色的花海里跳了出來,一把抓走了慕雪寒,她大驚,跳起來和花精拼命,然而眼看快要把慕雪寒救回來了,他卻突然反目,與花精合力把她揍個半死,然後又從土裡鑽出來一個泥盔泥甲的人--居然是慘兮兮滿身糊着爛泥的撒旦大人,他一會兒幫着花精和慕雪寒打她,一會兒幫着她打花精,總之完全就是來挑撥離間專門添亂的……
然後突然又變了,夕陽、大海、花田都不見了,出現一棵高大的樹,樹上掛着金色的月亮,一隻胖胖的小熊baby和一隻漂亮的小鹿baby趴在樹下看月亮。頭上繫着粉色蝴蝶結的小熊調皮地爬到樹上想要去摘月亮,穿着粉藍色揹帶褲的小鹿不許她去,小熊就生氣了,“吭”地在小鹿的PP上咬了一口,小鹿大哭,小熊興高采烈地爬上樹去,摘下月亮美美地啃。這時樹枝突然斷了,小熊從樹上掉下來,頭撞在石頭上,頓時血流成河,被欺負了的小鹿不記一咬之恨,哭着背起小熊回家,結果兩個一起掉進河裡,順着河流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