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上空無一人,梟墨騫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拽住醫生的領口,幾乎硬生生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提到半空中,“說!我的女兒情況到底怎麼樣?”
他俊朗的容顏因恐懼與怒火猙獰成一片,看上去猶如地獄羅剎,分外可怕,金洛心頭咯吱一下,已然發現了梟墨騫眼底的瘋狂,與他囚禁kk時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老闆,你先冷靜。”金洛快步上前,唯恐梟墨騫一個激動,把醫生給嗝屁了,他幾乎是硬生生將梟墨騫的手指掰開,醫生這才逃出生天,整個人狼狽的跌落在地上,捂着喉管不斷的咳嗽,眼淚鼻涕同時往地面掉着,看上去好不可憐。
梟墨騫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住心底澎湃的殺虐衝動,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一團,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顯然已在瀕臨爆發的邊緣。
醫生被他駭人的目光盯得頭皮陣陣發麻,雙腿在走廊的地毯上不斷哆嗦着,幾乎快要打消失禁,“梟……梟總……”
“說!”梟墨騫的耐心有限,只要牽扯到kk或者是他的孩子,他就難以遏止住自己的情緒,哪裡還有平日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醫生狠狠打了個寒顫,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把實情說出來,會不會被梟墨騫當場殺死在這裡,喉嚨艱難的吞嚥了一下,索性閉上眼,幾乎是低吼着將自己診斷出來的結果告訴給他:“我懷疑令千金恐怕患有新生兒缺氧缺血性腦病。”
梟墨騫心神一蕩,“那是什麼?”
太過專業的術語他根本聽不明白,只是,腦病這兩個字,他卻是能聽懂的,“說明白點!”
他冷聲吩咐道,雙眼一片猩紅,哪裡還有半點人氣?金洛絲毫不懷疑,如果醫生再吞吞吐吐的話,老闆說不定真的會讓他徹底死在這兒,急忙朝着醫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說。
“這種病俗稱腦癱,是神經方面的疾病,令千金不曾哭過,有可能就是因爲這種疾病引起的,”他小心翼翼的說完,飛快地擡起頭打量了一下梟墨騫的臉色,果然陰沉得可怕,“不過,這只是初步診斷,有可能情況並不如我說的一樣,畢竟這種病需要精確的儀器進行診斷才能夠確診。”
梟墨騫心底掀起了滔天駭浪,腦癱?他整個人幾乎癱軟地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雙目無神,容顏頹敗,儼然一副被打擊得毫無鬥志的樣子。
腦癱……
這個他自認爲距離他十萬八千里遠的疾病,居然會出現在他女兒的身上?開什麼玩笑!
梟墨騫緊緊咬住牙根,絕不願意相信這個所謂的私人醫生的診斷結果,“金洛。”他的嗓音裡壓抑着怒火,比起平日來多了幾分沙啞、暗沉。
金洛急忙擡頭,“老闆,什麼事?”
“馬上聯繫醫院,我要嬰兒腦科方面最好的醫生通通到場,爲寶寶診斷。”梟墨騫一字一字狠聲吩咐道,他絕不認命!
在走廊上待了十多分鐘,直到心底的那團怒火徹底被壓下,梟墨騫纔敢進入房間,看着白色的雙人大牀上,安靜躺着的母女倆,他的心再一次抽痛起來。
他深愛的女人,他深愛的女兒,如果醫生所說的話屬實,他要如何告訴kk?要如何面對自己的孩子?
梟墨騫不信佛,不信神明,可這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的祈禱能起到作用,至少,讓他的孩子平安。
爲此,他寧肯付出一切。
“帶上寶寶,”他緩步走到大牀邊,彎腰將kk抱起,然後指揮着金洛,抱起梟寶寶,準備出發前往醫院。
留守在醫院外的記者錯愕的發現,剛剛結束新聞發佈會的一家三口,居然在二十多分鐘後,再次出現,而這次,女方進入了昏迷狀態,梟墨騫在酒店保全的護送下從一幫完全瘋狂的記者羣中突圍而出,直接坐上了林肯轎車的後座,身上的西裝早已被扯得皺巴巴的,可他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去理會?
“開車!”完全無視了車窗外不停拍打着轎車的記者,他命令道。
金洛的腳瞬間轟上油門,黑色的轎車如同離弦的箭,飛快的駛離了酒店大廈樓下的停車區域。
“怎麼辦?”一個年輕的記者急躁地抓了抓頭髮,他總覺得剛纔的突發事情一定有什麼爆點。
“馬上跟上。”一名經驗豐富的老記者立馬開車,朝着林肯消失的方向尾隨而去,勢必要弄清楚梟墨騫忽然抱着自己的愛人,離開酒店的真實情況到底是什麼。
林肯轎車的車速已經達到了一百二十碼,幾乎是一路飛馳,車窗外的風景正在急速倒退,可金洛卻發現在後方,還有幾輛報社的新聞車不死心的追趕着他們。
“fuck!”他煩躁地一拳打在方向盤上,“老闆,現在怎麼辦?”
一旦讓記者追到醫院去,小小姐的病情,恐怕會在第一時間被曝光,這幫記者無孔不入,一定會想法設法的挖出他們去醫院的理由,到那時,可想而知,會給治療帶去多大的麻煩。
梟墨騫冷冷的望着身後的三兩面包車,容顏寒霜,一身氣息散發着失血的冰冷,他拿出電話,市內還留有他僱傭來的僱傭兵,現在正是他們出動的絕好時機。
三分鐘後,林肯轎車飛快地在一個十字路口拐道,根本顧不上對面是單行道,橫衝過去。
“快!跟上!”記者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蒼蠅,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一個個打着雞血瘋狂地想要抓住第一手的新聞。
“砰!”
一枚子彈精準的從高臺上落下,直接射穿了麪包車的輪胎,車身在街道上打滑,與後面的兩輛車撞在了一起,油桶因外力的撞擊出現了一條裂痕,幾名記者大大咧咧的從麪包車上衝了下來,似乎是打算找那名最先出事故的人討要說法。
“轟!”
沖天的火光拔地而起,汽油瞬間引爆了尾隨而來的三兩轎車,尖叫聲、驚呼聲、嘶吼聲,融合成了死亡的哀樂,整個街頭被火光佔滿。
圍追堵截梟墨騫的十多名記者,無一生還,通通葬生火海之中。
金洛從後視鏡裡看見身後的動靜,只覺得頭皮發麻,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這種事除了老闆還有誰幹得出來?剛纔那聲槍響,應該就是僱傭兵開的槍。
這可是大白天啊,金洛餘光不停審視着梟墨騫的表情,他只是垂着頭,目不轉睛盯着枕在他大腿上的kk以及手邊的寶寶,對於身後所發生的一切根本連眼皮也不曾擡過一下。
“老闆,那些人應該都死了。”金洛艱難的啓口,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十多條人命,不比上次面對零組織,這次身亡的對象可是無辜的平民啊,金洛心裡難免有些負罪感。
梟墨騫冰冷至極的話語,在車廂中靜靜的盪漾開來,他修長的手指一直繞着kk的頭髮,雙目不曾從她的身上移開過一秒。
“想要做攔路石,就要有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無情的話語,讓金洛在大下午的狠狠打了個寒顫,代價?只是爲了追蹤一條線索,卻丟失了自己的生命,他嘴裡長長嘆了口氣,卻再也沒有就這件事多說什麼,在他看來,雖然梟墨騫有錯,可那幫記者同樣有錯。
人命?
那玩意兒,在上位者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林肯轎車暢通無阻的一路從酒店飛馳到醫院,前臺的登記護士已經對他們幾人完全熟悉了,這段時間,梟墨騫和kk往醫院裡跑的次數可不少,而且容貌又極爲出衆,他們怎麼可能不認得呢?
金洛早就吩咐好的腦科方面的權威專家早已等候在診斷室外,當金洛抱着孩子抵達醫院,他們立馬一擁而上,將寶寶抱着進入了無菌房間,除了專家以及醫療救治人員,不論是金洛還是身爲父親的梟墨騫,都被勒令在外面的走廊上安靜等待。
等待的時間最折磨人,金洛雙手背在身後,不斷地在走道上來回踱步,神色略顯焦急,安靜的走道,只有他一個人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梟墨騫安靜地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懷中擁着不省人事的kk,全然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
“老闆,如果小小姐真的是……”
“閉嘴!”還沒等金洛把話說完,梟墨騫就直接發飆打斷了他的話,原本無神的瞳孔,驟然緊縮,迸射出兩道駭人的鋒利光芒:“這種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雖然他極力讓自己看上去鎮定、平靜一些,可話語中的顫音,卻泄漏了梟墨騫此時的不平靜,那是他的骨肉,是他和kk愛的結晶,他怎麼可能不怕?但身爲一個男人,如果連這點風浪也承受不起,他還算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診斷室裡是半點動靜也沒有傳出,金洛恨透了這間醫院的隔音設施,就不能偷工減料一點嗎?
“不要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梟墨騫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走道上盪漾開來,“我頭暈。”
“老闆,我害怕。”金洛將雙手攤開,十根手指頭正在微微發抖,看得出,他是真的害怕,那可是將來有可能繼承梟氏的人啊,如果真的是腦癱,不管是對老闆還是對齊珊兒,都會是一件毀天滅地的可怕噩耗。
金洛完全不敢想象,梟墨騫這副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究竟隱藏着怎樣波濤洶涌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