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就這樣安靜下來,樂青城看着宋恩燦,他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她的下手還真是不輕啊!
他自責又矛盾,更是爲難地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從傷痛中走出來。
在沒這樣做之前,他就設想過現在的後果。
他想來想去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只能一直對她好,只能奢求時間一天一天地減輕她心中的傷痛。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真正能夠給她幸福的人,是他!
樂青城硬起心腸,擡高了下頜,等着時間將宋恩燦治癒。
“樂青城。”宋恩燦冷聲,“你死了那條心吧!孩子不需要父親,我也不需要人照顧,我只要你離我遠點兒,永遠都別出現在我面前!”
她咆哮着哭喊,看着這滿屋被摔碎的狼藉,雙手捂着肚子,不想讓孩子們被這場面嚇到。
她能堅持到現在不發瘋,都是爲了肚子裡的兩個孩子。
是啊!
她可以亂。
可是,如果她亂了,肚子裡的孩子該怎麼辦?
孩子很快就有五個月了,如果因爲她的疏忽,就這樣流產,她還能剩下什麼呢?
她得好好的。
無論如何,她都得挺過去!
只要她的孩子還在,就還不是世界末日!
“不能倒下。”她喃喃着,“宋恩燦,你千萬不能倒下,一定不能……”
她低下眉頭,蒼白着一張臉,一步一步地往門口走。
樂青城緊緊地跟在宋恩燦身後。
讓她一個人就這樣離開太危險。
她現在的狀態他也很不放心。
宋恩燦堅強地邁步,可是,心裡的痛卻不肯放過她,只感覺眼前一黑,她就往地上摔。
“笨丫頭!”樂青城衝上去,立即將宋恩燦抱住。
他急了,也瘋了,更是後悔了。
他怎麼可以讓她受這麼大的傷害?
樂青城抱着宋恩燦就立刻跑出酒店,到已經等着的救護車上,他咆哮着喊:“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否則,她也會活不下去的!”
……
醫院裡的藥水味瀰漫在空氣裡,宋恩燦醒來的時候,宋燕和蘇憶晴都守在她身邊。
她看着她們,再環顧了四周一圈,沒有北堂墨,那顆心不自覺地就跌落到谷底。
“阿恩,怎麼樣?沒事吧?”宋燕急道。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蘇憶晴也緊接着問,“想不想吃點兒什麼?”
宋恩燦搖頭,擡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肚子。
摸到那凸起的弧度,她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些些生機。
“媽,晴晴。”宋恩燦輕聲,“我怎麼……到醫院來了?”
蘇憶晴和宋燕對視了眼,傳遞着彼此的擔心。
她們都害怕宋恩燦醒來之後情緒失控,都緊張着警惕,可現在,一切都似乎還很安靜。
宋恩燦動了動,想要坐起來,蘇憶晴趕緊扶着她。
“你還是多躺會兒吧。”蘇憶晴溫柔出聲,“醫生說了,你受了刺激,雖然孩子沒什麼問題,但孕婦的心情對孩子有很大的影響,你得躺着休息。”
“我沒事。”宋恩燦的語氣依舊正常,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放心吧,我是位母親,我最大的責任就是肚子裡的孩子。”
“阿恩……”
“我已經搞砸了那麼多事情。”宋恩燦的雙手握成拳頭,“這件事,我一定,要做完、做好。”
“別瞎想。”蘇憶晴安慰,“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好。”
宋恩燦看看宋燕,再看看蘇憶晴,猶豫了好久之後,才問:“你們都知道了?”
宋燕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她以爲,宋恩燦醒來之後,肯定會再次慟哭。
她正想着該怎麼纔會讓女兒冷靜、振作,可女兒醒來之後正常得更讓她覺得不安。
“我們先不說那些!”蘇憶晴握住宋恩燦的手,“我給你買了好吃的,我們一塊兒吃啊!”
見宋燕和蘇憶晴都是閃躲的神態,宋恩燦就已經心知肚明瞭。
只不過,那樣的事情竟然傳開了?
她就不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地生活,保留住自己的最後一絲自尊嗎?
蘇憶晴將零食遞到宋恩燦面前,她卻像是沒看見似的,還處在愣神之中。
蘇憶晴不由推了推宋恩燦,再笑道:“吃東西啦!是你最愛吃的。”
宋恩燦將臉別開,輕聲:“我吃不下。晴晴,你不用守在這兒,先回去吧,我媽在這裡就可以了。”
“可是……”
蘇憶晴的話還沒有說完,宋燕就暗中拉了拉她。
宋恩燦將蘇憶晴支走,肯定是有事想單獨說。
蘇憶晴會意,這好歹是宋恩燦的家事,她還是不參與進來比較好。
更何況,她自己的感情糾葛都牽扯了這麼久沒有整理清楚,哪裡有那個思緒幫着宋恩燦解決呢?
“那我先回去了。”蘇憶晴說,“恩恩,我明天再來看你。”
宋恩燦點頭,等蘇憶晴走到門口之後,她忽然就開口喊:“晴晴!”
蘇憶晴趕緊回頭看着宋恩燦,問:“怎麼了?”
“別和莫勳賭氣了。”宋恩燦輕聲勸道,“不要等到有一天,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了,到那時,連痛……都不知道該怎麼痛了。”
聽言,蘇憶晴呼吸一窒。
她再衝宋恩燦一笑,說:“我知道的。你也是,要好好地,無論怎麼樣,我和阿姨都陪在你身邊,知道嗎?”
“嗯。”宋恩燦應聲。
望着蘇憶晴離開的背影,她的眼裡閃過無數哀傷。
蘇憶晴出了病房,走到一直等在門口的樂青城面前。
“她怎麼樣?”樂青城趕緊問,“沒事吧?”
“樂青城。”蘇憶晴看見他就是氣憤,“你怎麼可以對阿恩做出這種事情?”
“當時的情況……”
“你應該死!”蘇憶晴低吼,“你應該選擇死,也不是碰她!”
樂青城移開眼,冷道:“那現在我該怎麼辦?再尋死嗎?”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害得恩燦成什麼樣了?”蘇憶晴抓住樂青城的衣領,“她看起來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她現在只是一具想要生下孩子的行屍走肉而已!她所有的信念都被這一個念頭支撐着,我真的很擔心,等孩子生出來之後,她會不會就崩潰了!”
“……”
“我和她認識那麼多年,我太瞭解她了。”蘇憶晴不由哭出聲,“樂青城,你害死她了,你知道嗎,你害死她了!”
“……”
“樂青城啊!你害死她了!”
樂青城站在原地,看着蹲在地上、抓着他衣角痛哭的蘇憶晴,耳邊迴響的還是她說的那句“你害死她了”。
現在,他身上還貼有“被逼無奈”的標籤,所有人都對他憎恨無比。
如果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和白馨雨聯手合作的,會對他怎麼樣呢?
他就像是被丟在了一個荒島上,孤零零的,沒有人來搭理他。
他的眼眶裡一片猩紅,臉上依舊保持着驕傲的神色,那顆心卻被狠狠地踐踏了無數次,痛到窒息。
可這就是他的決定。
不該造成的傷害都已經造成了,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一直這樣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