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爹媽在就好了，真得好好收拾收拾你！”洪濤的話並沒嚇到老太太，只是讓姥姥想起了女兒和女婿。她把洪濤如此瞎折騰的責任都歸結到了父母走得早上，反正自家孩子就是沒錯，有錯也是別人帶的。
除了忽悠老太太之外，洪濤還有一個人要見，躲都躲不開的人，金叔叔，或者叫岳父，真正的老丈杆子。
金月的死訊已經通過小舅舅告訴了金叔叔，這次老頭挺堅強，沒有住院，只是瞬間就老了十歲，連正常的工作都無法繼續。
洪濤已經做好了捱罵甚至捱打的思想準備，不過見到老頭之後他就知道，打和罵都不會有了。這個老人沒有精力也沒有力氣再來和自己發泄不滿，有的只是無奈和失望。
原本洪濤打算把他接回自己家住，金月不在了不能讓老頭一個人自生自滅，有自己在，他好歹還有個人可以聊天、有了病能得到及時治療。但老頭堅決不同意，估計在他眼裡洪濤已經成了被詛咒的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給老頭僱個保姆吧，別說是我找的，讓花蕾幫他張羅，實在不成還得麻煩姥姥出面。”短時間內說服不了金叔叔改變想法，洪濤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找人把他照顧起來再說。
“金月的骨灰還在我這兒呢，你趕緊拿走，我都不敢回辦公室待着。”小舅舅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一直勸洪濤先別來，過段時間再說。現在洪濤吃了癟，他很欣慰。
“老頭沒提過骨灰的事兒？”
“怎麼會不提，你鄭舅舅面子大，沒手續的人也能燒，我給分了兩盒，一盒給老頭、一盒給你。”不愧是洪濤的啓蒙老師，這事兒辦的都沒法說了，骨灰還能一分爲二。
“漂亮！我還以爲不能給金月弄個墓了呢，這下好了，走，先去你辦公室！”洪濤本來是想在院子裡給金月弄個雙人墓地的，就在父母旁邊，等自己死了也躺進去。
可拖了這麼久纔回來，金月的骨灰肯定交給金叔叔了，要弄也只能弄個空的衣冠冢。沒想到小舅舅關鍵時刻靈活了一下，這才叫親戚嘛，任何時候胳膊肘都不會往外拐。
“你自己去吧，我可不回去了，那間房子以後改成套間出租，我去北面的新樓裡辦公。”小舅舅不怕活人，但有點小迷信。姥爺死後他從來不敢去姥爺的屋裡睡覺，直到重新翻建了之後還疑神疑鬼的。
洪濤在這方面就比小舅舅狼虎多了，活人死人都不怕，開車來到螳螂蝦公司的樓上，從小舅舅辦公室的櫃子裡抱着一個骨灰盒就回了家。
往茶几上一放，拿起電話就開始給大姨夫打電話，讓他派人來再幫自己在院子里弄個雙人墓，還得找石匠雕個精美的蓋板。
蓋板上面是兩隻小老鼠，一隻是自己，帶鬍子；一隻是金月，腦袋上有個蝴蝶結。蓋板背面也不能空着，要把自己的一生……不對，是好幾生都刻畫出來。
比如說挨雷劈、當皇帝、飛天鼠、駕着帆船和驚濤駭浪搏鬥、用航母炮轟愛讀書的娘們……這就是自己的墓誌銘，後代看得懂看不懂無所謂，自己看着明白就可以。
“換個院子住吧，活人離死人太近了不好。”大姨夫第二天就帶着人親自來了，看完洪濤的設計圖之後眼裡全是惋惜。他覺得這個外甥精神出了問題，好好一個人楞給逼瘋了。可他既不會治病也不會療心，只有一聲嘆息。
洪濤當然沒換地方，不過他讓劉援朝和小劉備換到了後面的院子去住。自己不在意院子裡都是墓地，別人不見得這麼想，劉備還是個孩子，太嚇人的事兒最好還是遠離。
從去年底開始，田思思和劉備都進入了方家衚衕小學就讀，田思思繼續上四年級，劉備只能從二年級開始。這還是託人託關係求來的，否則這個九歲的孩子就得去一年級。因爲他沒有上學的記錄，自學的經歷學校根本不承認。
不能出遠門，更不能出國，洪濤索性就踏實到了極限。早上起來帶着兩個孩子、幾個大人鍛鍊身體，吃完早飯就領着兩個孩子穿街走巷的去上學。
回家之後如果黛安和吉達在，就接着整理那些爛賬，要是家裡沒人就去後海邊溜達溜達，碰到老頭下棋過去支支招，看見有人釣魚站後面評論幾句。
中午準時把兩個孩子再接回來，一起到魏老太太家吃午飯，一點鐘帶着孩子繼續出發上學，下午再接回來看着他們做功課。
吃完晚飯要不去游泳，要不就在盛唐古藝裡接着學舞蹈和柔道，十點之前準時送孩子回家睡覺。
這時吉達和黛安通常會去附近的酒吧裡坐坐，如果洪濤樂意就跟着蹭吃蹭喝，不樂意就和齊睿在家造小人玩，反正每天都和複印機複印的一般。
“嘿嘿嘿……看到沒，有本事的人坐在家裡啥都不幹，錢就順着風飄過來了，服不服？”八月初的一天，吃晚飯時候黛安突然把三張現金支票放到了桌子上，整整五百萬港幣。
洪濤看了一眼上面的簽名，就知道這筆錢是從哪兒來、爲什麼來的，然後毫不客氣的踹進了自己口袋，還得擺出一副毛毛雨的德性。
“你和楊薇合夥坑大衛楊，爲什麼還把托馬斯也捲進去，缺德不缺德啊！”黛安顯然也知道這筆錢是怎麼來的，大衛楊輸了多少錢她管不着，但托馬斯是她爹，洪濤這種夥同外人坑家裡人的做法讓她有些不快。
“你還別冤枉大衛，其實我原本就是想坑托馬斯的，大衛屬於誤傷，他纔是倒黴蛋。放心吧，托馬斯現在已經不用藏私房錢了，你也不用擔心他受窮，這點錢他出得起。就算是給外孫子或者外孫女的奶粉錢吧。”
光坑了托馬斯洪濤還不滿足，還得藉着黛安的嘴讓托馬斯知道是自己挖的坑才過癮。別急，以後每隔四年自己就給他挖一個坑，估計還能坑好三四次。想不挨坑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對自己態度好一些、還一個就是把賭球的嗜好給戒了。
“這錢也不都是賭球的錢，裡面有二百萬是楊薇的會費，你答應讓她也加入基金會啦？”黛安並不知道洪濤和楊薇的協議，相比起吉達來，她對比洪濤大不了多少歲的楊薇警惕性更高。
“看來我還高看大衛楊和托馬斯了，他們倆也沒賭多大啊！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嘛，蒼蠅腿也是肉，總比都讓我自己花錢好。”聽了黛安的解釋洪濤有點失望，原本以爲這些錢都是自己的紅利，現在還得吐出來一小半。
“你這段時間到底都在琢磨什麼，要這麼多錢幹嘛？”洪濤是挺老實，可那都是表面上裝出來的，實際上他每天都在網吧的辦公室裡用衛星電話和外界聯絡，時不時還和小舅舅、鄭大發、費林、唐晶等人湊在裡面開會，誰也不讓進。用孫麗麗的話講，這幾塊料湊到一起準沒好事兒。
“我還能幹嘛啊，當宿舍的房子差不多都分配完了，螳螂蝦公司的骨幹力量卻一天比一天多。我還得幫睿睿多買點院子，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洪濤自己手裡並沒有多少錢，他的錢都分散在幾個女人手中。要不古人云過，爹有娘有不如自己兜裡有。現在洪濤想花大錢就得和她們伸手要，根本瞞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