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芙死纏爛打,再加上軍師的確很喜歡她,殷小虎沒轍,只能把他們都領回山上去了。
看着兩人打打鬧鬧,她坐在虎皮墊子上想起了英郎。
世上美男千千萬,走了一個還能換,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就不信了,找不到一個更俊的。
她再也不是那個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眼裡只有英郎的寨主了,她要振作,還有一個山寨的人要養活呢,她肩上的擔子不是一般大。
“虛僞。”蘇辛芙冷哼。
“多謝誇獎。”
“你,”蘇辛芙咬牙,“我跟你開玩笑,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她的臉色很難看,卻仍然堅持強顏歡笑。
剛眯了一會兒就被吵醒了,“報——”守崗的弟兄匆忙跑來報信,“啓稟寨主,隔壁幾大山頭聯合攻打我寨。”
正愁沒處撒氣呢,沙包自己送上門了,“兄弟們,走着。”殷小虎抄起兩把大刀手當其中,哇呀呀地趕到正面交鋒之地,突然蔫了——對方推了輛囚車,裡面裝着英郎。
“趙大當家,咱們先禮後兵,您要是乖乖束手投降,我就把這小白臉送還給你當是禮物,您要是想硬碰硬,好,我也把他送給您,看您是要手呢還是腳。”
傻子纔會爲了一株爛桃花,放棄整片山寨,可是殷小虎急的抓耳撓腮,一下子沒了主意,對面的人一個勁的朝籠子裡抽鞭子,心疼得她淚珠直溜達。“寨主,姓蘇的剛下山,他們就攻打上來了,這也太巧了,說不定他們本就是一夥的,小心有詐啊。”大毛附在她耳邊提醒。
殷小虎連連點頭,深覺有理,她堂堂一寨之主,怎能爲了一個男人冒此風險,不可、不可,“軍師,你怎麼看?”殷小虎轉向蒙面軍師求助。軍師長嘆:“人生所求,不過不悔當初,何去何從寨主心中有數。”
殷小虎深思點頭,心裡卻在罵,說了等於沒說。若亡了大寨,衆兄弟會後悔;失去英郎,她會後悔。殷小虎深吸一口氣,丟了兩把大刀,在重重勸阻中,孤身走向囚車,對方自然大開牢門欣然接受。殷小虎對着呆若木雞的英郎笑了笑,然我握住木柵欄大吼一聲:“衆兄弟聽令……都給我像個男人一樣,誰要是因爲我而退縮,軍師幫我砍了他。”
隔壁山頭的氣得吹鬍子瞪眼,鞭子噼裡啪啦地抽下來,殷小虎的手下眼見寨主受欺負,羣情激奮,舉刀殺來。
“你……你爲什麼這麼做?”英郎眼中有淚光盈動。
“我不求與你同生,只求共死。”殷小虎深情的凝望。
“要死——你去死,”英郎攀着木柵欄大喊,“她已經進來了,快放我出去,老大。”
老大?“蘇……英郎,你真的奸細,和他們一夥的?”殷小虎忍住眼淚,期待着他否定的回答。
英郎哀怨地瞪她:“是,哼哼,後悔了吧?”
殷小虎眼神堅韌,一把握住英郎的手:“能和你在一起,死也不後悔。”
英郎無力地翻白眼:“死到臨頭還想男人,真是沒救了。”
此時,躲在遠處岩石後的人一臉捉急。
“我……”殷小虎想辯解,天空突然劃過一陣尖銳的哨聲,而後一羣黑衣人從四面八方飛來對殷小虎鼎力相助,原本邊打邊退的兄弟漸漸扭轉局勢,反敗爲勝,殷小虎瞪大眼睛,黑衣中一襲白衣尤爲搶眼——怎麼有兩個英郎?
“看仔細,他是假的。”外面的英郎在兩三個黑衣人的保護下,朝這邊喊道。
殷小虎的眼神瞬間從似水柔情變成了萬箭穿心,嚇得“英郎”牙齒打顫:“寨……寨主,是老大讓俺裝的,不關俺的事。”邊說邊手忙腳亂地揉臉。
*揉爛後,他露出了真容:“寨主,饒命、啊——”
看着那人凹凸不平的臉,英郎不由感慨,殷小虎對自己果真算是手下留情。
“你沒走?”回到山寨後,殷小虎問英郎。
墨竹一直想去找她的心上人,可是殷小虎不放,無奈之下,她只能求英郎幫忙演一齣戲,好讓殷小虎應妒生厭,只是沒想到最後殷小虎連英郎也一起放了。
“你花燈上的祝君安好,指的不是墨竹嗎?”
英郎呵笑:“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是個男子。”
繞了半天,他喜歡的還是個男的呀,殷小虎說不清是泄氣還是高興。
“除了那個人,對於其他女人,哪怕她們在我面前寬衣解帶,我也沒感覺,所以我一直以爲我喜歡的是男人,直到……”
見英郎欲言又止,殷小虎等不及了,“直到什麼?”剛問完,脣就被啄了一下,殷小虎傻眼了,英郎摸她的額頭笑:“還不明白嗎?你對我如此真心,我只能認定你了。”
寨主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虜獲美男芳心,本是件喜事,可是兄弟們都不開心了。
一個月後,大毛、二毛在旁相勸:“留得山寨在,自由美男來,爲了大夥兒,放手吧。”
殷小虎猶豫不定。恰恰此時,手下來報:“寨主都門口了。”
“哪個寨的?叫軍師去應付。”殷小虎不耐煩地擺手。
“軍師應付不了,還得您親自出馬。”
殷小虎到洞口一看,才知道此債主非彼寨主。短短一個月時間,英郎大筆一揮,簽下兩萬兩賬單,她的山寨向來劫富濟貧,在江湖中素有聲望,絕不能因爲欠債而名聲掃地,殷小虎咬牙:“請各位多給我們些時間。”
此時大毛暗暗給其中一個債主塞銀子。人羣中有人喊道:“寬限時間也可以,必須以人作抵。”
大毛與二毛互相交換了眼色,二毛附在寨主耳邊道:“蘇公子下山未歸,寨主只需讓他們自己去抓人即可,知府大人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英郎爲了當她的壓寨夫君跟知府鬧掰了,可有時候江山易改,本性變本加厲,他哪裡是花錢如流水,分明是洪水,一寨之主也hold不住。英郎出身官宦,眼光品位高,置身行頭也要千八百兩銀子,前幾天英郎買了本書,殷小虎上茅廁找不到紙一時情急就用了,用完之後才知道那是英郎花了三百兩銀子淘的,那一刻她真恨不得猛抽自己屁股。
殷小虎終於看清他們之間的鴻溝,她吼過鬧過,每每被他一個冷眼瞪回來。
“寨主,交人吧!”二毛苦口婆心。
趙寒權衡輕重,一咬牙,點頭:“交人。”
爲了湊銀子還錢,堂堂一寨之主率領衆位兄弟風風火火地下山當跑堂,可是見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沒有一家客棧敢收,除了如憶居,其實他們本來也是不敢的,只是後來殷舞出面才勉強收了他們。
殷舞一直以男裝示人,所以她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男是女。
她只知道殷骨很反感他接近這位“殷府二公子”。
“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她整合殷舞聊天,殷骨就風馳電掣趕過來了,“再不走,信不信,我拿菜刀砍你。”
“不信。”
“你,不識擡舉。”
兩人圍着桌子追打,殷舞在一旁勸架,卻無濟於事。
“住手。”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英郎正從樓梯梯上走下來,他腳下踩的地板,是殷骨特意囑咐下人擦了十遍有餘,亮得都可以當鏡子照了,可是這樣的地板容易腳滑,英郎一腳踩滑,就在他落地的瞬間,站在四面的家丁狼撲而去,人疊人疊起一個墊背,英郎安安穩穩地用踩在最上面的人的背上,若無其事都跨下這最後一句“臺階”。
“你怎麼在這兒?”
站在英郎身邊的是蘇辛芙,只見她笑意盈盈,兩頰上飛起兩片紅雲,目光先是呆滯,後變得得意非常。
原來是被這小妞出賣了,這個女人死性不改。
蘇辛芙跑到了殷骨身邊:“公子,我回來了。”
殷骨敷衍地笑笑,向着英郎抱拳:“蕪公子,您怎麼來了?”
咦?英郎姓蕪嗎?
英郎同樣抱拳一笑:“多虧這位蘇姑娘引路,我才知道內人跑到這裡來了。”
內人?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有此殊榮。
殷骨詢問地看向蘇辛芙,蘇辛芙也疑惑地搖搖頭。
英郎微微一笑:“我的內人,就不勞殷老闆教訓了。”說着說親暱地袖捏住她的鼻子。
“嗯,放開。”她悶悶地掙扎,臉上卻帶着難掩的笑意。
“啊?”
所有在場的人,下巴不自覺地往下掉了一寸。
英郎的視線輕輕一掃,落到殷舞身上的時候頓了一頓,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次。
“很像,對不對?”
“若非有血緣關係,何以如此想象。”
有一件事殷小虎沒對別人說過,其實她有一個姐姐,幼年時走丟了,殷小虎曾經懷疑這個人就是殷舞,只可惜,性別不對。
英郎不過多看了殷舞急眼,她都沒說什麼,殷骨卻跳了出來。
“既然如此,請公子帶着你家內人良家婦女。”殷骨一時口快,但這很明顯說的就是身後的人啊。
殷舞微微紅了臉,掐了兄長的肩膀一下,殷骨不氣反笑,笑得還特花癡。
殷小虎心下一沉,難道他倆……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英郎摟着走了。
“缺錢跟我說啊,你跑去做當跑堂,讓人知道了,我面子往哪兒放。”
殷小虎沒脾氣地點頭:“是是是,你說的是。”
軍師有些不服氣,被殷小虎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既然搶他回來,就有義務養他,吃點苦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