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
蕪姜看她一眼,抱得更緊了。
殷小虎越想越覺得對不起英郎。
平時倒是百依百順,關鍵時候居然自作主張了,可他就是不放,她能怎麼樣,他強迫她履行妻子的義務,她有能怎麼樣?殷小虎頭疼不已。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不早,冬日清寒,幾株寒卻開得正好。
殷小虎晃腿:“不如我們在這兒賞會兒花?”
蕪姜不高興,但也只能順她的意了,男女之事,本就是兩廂情願,纔有其中趣味。
殷小虎脫了掌控,跑上青石小路,踮起腳尖嗅着花香,高興地回頭看了一眼,等看清楚身後倚石而站的人時,笑容便褪了,此情此景,仔細算來大約只隔了一年光景,那時候她還和英郎花前月下呢,沒想到才過了一年……她想起他就想想起好多年一樣緬懷傷感。
如果早點把生米煮成熟飯,或許就不一樣了,殷小虎抓着朵花,暗想自己太笨。
清輝落地,蕪姜靜靜地凝視着她的身影,心中徒生遺憾,如果早點遇到,如果在酒城初遇之後,就把她帶到身邊,或許現在他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什麼癡心守候全是屁話,他也試過啊,不勉強她,耐心地做她身邊的朋友,可結果呢?她差點跟人跑了,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的,想要留住一個男人的身就要留住他的心,但是想要留住一個女人的心,最好的辦法是先得到她的身,他也是無可奈何啊?
一道門的一邊是兩人月下踏步,殷小虎雖然不情願,但是人在屋檐前,不得不低頭,而且今夜的蕪姜有些不同尋常,一不小心就會衝她撒火。
“我知道你恨我。”蕪姜走過來,不經意的摘下一朵花,湊到鼻下輕嗅。
殷小虎點頭:“恨過,現在不恨了。”
“爲什麼?”蕪姜反倒不樂意了。
真是個怪人:“既然我哥還活着,我恨你幹嘛?”
蕪姜的臉冷了冷,扔掉手裡的花:“你哥你哥,除了你哥就是英郎,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大概是真生氣了,纔會以“我”自稱吧。
殷小虎向後退了兩步,儘量與他保持距離,一種本能,一種被大哥和英郎訓練出的本能,讓她感受到危險的逼近。
“你站住。”她有些驚恐地叫住她。
蕪姜卻冷笑着又上前一步:“你又能怎麼樣?”
“你再過來,我叫了。”
蕪姜無奈笑笑:“這裡皇宮,不是山野綠林,我也不是強盜,不過,你以爲會有人理你嗎?”
殷小虎轉身要跑,被他突然伸過來的手緊緊拽住。
他是要用強?男人的劣根啊。
殷小虎幽怨地瞪他一眼,甩開時,硬生生將袖子拉斷。
“小心。”
聽到他的聲音,她在心底暗罵:“我最該小心的人就是你。”
天色昏暗,沒有燈火,她看不清前面,只是突然聽到了細微的聲音。
“呲呲呲呲”
等她聽清時,頭上垂下一條長長的蛇,朝她吐着紅信子。
她根本躲閃不及。
“啊……”他驚叫一聲,然而痛楚卻遲遲沒有傳來。
“喂,你叫夠了沒。”頭上突然傳來一個冷峻的聲音,她擡眼望去,面前的扭動的幾條蛇已經被坎成了好幾段。緊接着又傳來劍入鞘的聲音。
“多謝侍衛大哥。”殷小虎道謝。
那侍衛卻是愛答不理:“陛下所到之處,豈能容蛇蟲鼠蟻肆虐。”如是說着,瞪了她一眼,“保護陛下是卑職的職責。”
“秦紹,你先下去吧。”蕪姜淡淡吩咐。
秦紹抱拳告退,卻扔下一句:“還請陛下小心蛇蠍。”
殷小虎咽咽口水:“他怎麼出現得這麼及時?”
“秦紹是近衛甲首領,負責貼身保護朕。”他笑着握住她的肩膀轉了一圈問:“有沒有被咬到,要不要請御醫?”
殷小虎心有餘悸地發愣,剛纔還想着和物件動粗,看了看被切成好幾段的蛇,她咽咽口水,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殷小虎轉轉眼睛,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轉移話題。
“這麼冷的天,怎麼還有蛇啊?”
“朕也很奇怪。”他無意接話,只是伸手拉住她的手。
他的手好燙,燙得人臉紅。
“瞧你,手這麼冰,快點回去吧。”
殷小虎欲哭無淚,不是她手冰,是他太燙了。
“蕪姜,咱們能不能慢慢來。”她是知道的,男人的寵愛和忍耐都是有限度的,這會兒跟他來硬的,無異於自掘墳墓。
“你還想躲?”蕪姜一下子看穿了她的陰謀。
“你也不想要一個心裡有別的男人的女人吧,有意思嗎?”她無趣地說。
蕪姜眸光沉了一沉,握住她的下巴;“朕等不急了。”
“抓刺客!”
這刺客來得真及時,殷小虎鬆了一口氣。
蕪姜放開手,冷冷吩咐:“把皇后帶回鳳寧宮,好好保護,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出來。”
這是禁足?
“皇后別怕, 朕一會就好。”他邪邪一笑,轉身就走。
怕只怕今日在劫難逃。
殷小虎失魂落魄地回到鳳寧宮,看到淺碧還在那兒:“陛下沒把你趕走啊?”
“沒呢,讓我好好陪陪你。”淺碧笑着。
“陪我?”
“對啊,聽說陛下今晚要你侍寢。”
“你知道了?”殷小虎臉色僵硬地握住髮簪。
淺碧覺着不對:“你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是清白之軀。”
殷小虎委屈地趴在桌子上哭:“我又不喜歡他,他搞什麼搞?”
淺碧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留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嗎?”
“沒什麼不好,只是身邊的人不是心上人,一切就都沒有意思了。
“你怎麼這麼倔。”淺碧嘆息。
“換了是你,如果不是傅重良,你願意啊。”
淺碧笑了笑,眼中有些淒涼:“如果傅重良沒有回來娶我,我也會嫁給別人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給誰都一樣,喜歡的,放在心裡就可以了,誰也驚擾不了。”
那個看似沒心沒肺的淺碧,其實懂得比她多,至少作爲一個女人,她更瞭解女人。
“可是淺碧,我做不到。”
淺碧一笑:“不要強迫自己,這種事情強迫不來。”
“那我該怎麼做?”
淺碧深沉地說:“找個替身吧。”
替身?殷小虎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該不是要毛遂自薦吧。”
淺碧臉一紅,戳戳她的額頭:“想什麼呢,我說的是今天剛搬進的那個……”她神秘兮兮地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殷小虎拍案叫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大家各取所需。”
殷小虎喜滋滋地來到任九房間敲了敲門,裡面響起了一串動靜,好一會兒門纔打開,任九慵懶地理着鬢髮,穿一件薄薄的衣衫,露出了婀娜的身姿。
“皇后娘娘,這麼大半夜找我什麼事?”
殷小虎笑着走了進來,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
“陛下等會要來。”
任九一皺眉,冷笑:“娘娘是在向我炫耀嗎?”
“不是,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她頓了頓,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什麼?”任九兒皺眉,“娘娘想讓我當您的替身?”
“我知道這委屈你了,但是你放心,等生米煮成熟飯,我一定會想辦法讓陛下給你一個名分。”殷小虎緊張地辯解,見她抿嘴一聲不吭,失望地嘆息:“你要是不樂意,那就算了。”其實她也可以找別人,後秀宮裡那幾個女子當中總有一個會願意的,可問題是,她現在出不得鳳寧宮一步。
任九兒沉默許久,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說:“陛下不會拆穿嗎?”
“不會,不會……她又沒和我……”殷小虎搖搖手,本想說沒入過洞房,當時仔細一想,回憶起春意頂着她的臉的三個夜晚,猶豫了,萬一發現身材不對,怎麼辦?
不過都過去那麼久了,手感不會那麼好,還記得現在吧。
“沒事,發現不了的,你就在我房間裡等,別點燈,等他一進來,你撲上去就行了。”
任九兒訝異地看着她把這一件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
“怎麼了?”殷小虎伸出手指晃了晃。
“沒有,只是在想,娘娘是不是經常這麼做?”
“當然不是了,我是看別人的,看了整整三個晚上。”她鬱悶地喝了口茶。
任九兒點點頭:“娘娘既然願意,我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但是……”
看得出她仍有點兒擔心,殷小虎就折身拿了一塊青色玉石摘下來,給她戴上。
“這是……思南石。”
沒想到她還有點兒見識。
“娘娘用不着如此賄賂我。”
“不是,這是陛下給我的,說是驅寒避暑。”
任九兒的手劃過晶瑩圓潤的石頭,沒有驚喜,只有嫉恨:“陛下還真是寬容大方。”
“那是他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娘娘這是在炫耀嗎?”任九兒語氣發酸。
多說多錯,殷小虎撇撇嘴,不想等到她反悔,於是說道:“你愛怎麼說怎麼說,時候不早了,你趕快去我房裡吧。”
任九兒點點頭從牀頭拿了一塊盒子。
“這是?”
任九兒把手藏到身後:“這是我摸身的雪花膏。”
還以爲你藏什麼寶貝呢?
殷小虎聳聳肩離開,蕪姜隨後就到了。
殷小虎叫宮女直接引他進房間,然後自己躲進淺碧的房間,緊張地豎起耳朵聽。
“你以爲自己是順風耳,隔着一個院子兩扇門,除非……”
“咿呀、咿呀……”
話還未說完,外面傳進來的聲音,叫淺碧睜大了眼睛。
憋了半會兒,豎起一個大拇指:“你這替身找的沒話說,盡職盡責。”
殷小虎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閒來無事就在牀上練拳,牀被她踩壞了,她一直想找人修,一直把這件事兒給忘了,因爲從沒有想過會在上面和另一個人滾來滾去。
“行了,天色不早了,別想了,洗洗睡睡吧。”
“開玩笑,這麼大動靜誰睡得着啊?”
殷小虎拖着腮幫子想,她得花一個晚上想想明天怎麼跟蕪姜解釋,也要好好想想,以後怎麼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