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別離

葉瀟瀟收回土土,直接朝林東來的屋子走去。

“林師傅,我是葉瀟瀟。”葉瀟瀟輕輕擊打着房門。

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怎的,自從前半夜得知自己也感染了疫病後就覺得身子特別疲憊煩重。

不一會門就開了,還未等葉瀟瀟發話,林東來看見葉瀟瀟就猛的眼瞳一緊縮,擡起指尖扣住了葉瀟瀟的脈搏,聲色微微發顫道:“瀟兒,你怎麼也中了赤焰火毒…!”

赤焰火毒…葉瀟瀟見到一向沉靜冰冷的林師傅露出微慌的面孔,不由得心尖一跳。

“什麼是赤焰火毒?林師傅…能治好嗎?”

“赤焰火毒是十大慢性惡毒之一,上百年前曾有人用過,造成死亡千萬…沒想到如今又出現了。”

“中此毒的公共症狀是內體發熱,而其他的病症則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這是林東來突然擡眼定定的望着葉瀟瀟,“無論人,神,魔…粘上後都會慢慢死去,我…沒有辦法解,也…不知道誰能解。”

這話無疑給葉瀟瀟判了死刑。她眼眶微紅,第一句話問的卻是:“那天星學院的人怎麼樣了,有沒有感染上?”

“我雖解不出這毒,但卻對這毒有敏銳的直覺,在它剛開始蔓延時,我就給大家做好了防禦措施。這毒難解,但是易防。”

聽到林東來這麼說葉瀟瀟就放心了許多。朝林東來抱了抱拳道:“勞煩林師傅以後多關照一下我的弟弟葉無名,我…先走了。”

“你都回來了。不去看看他們嗎?”林東來神色黯然的望向她,語氣淡淡道:“年輕人莫耍小性子,既然時日不多了。應該珍惜這最後的時間。”

“我會去看他們的,但還請林師傅不要將我回來過的消息跟他們說,”葉瀟瀟福了福身子,淺淺一笑道:“那我先走了。”

林東來微微嘆了口氣,也不再強留。

穿過迴廊,葉瀟瀟一路走着曲道小徑避開人羣,因在天星學院待了不短的時間。對這裡還算熟悉。

先是來到廚房。葉瀟瀟見院子沒有人,快速的溜到了門邊,從門縫裡看過去。心中一顫,裡面竟只有葉無名一人。

忍着衝進去的衝動,葉瀟瀟輕伏在門上觀察着裡面人兒的一舉一動。

裡面有少量的濃煙瀰漫,葉無名旁邊放着一些曬乾的柚子皮。陳皮等。將它們一撮一撮丟進炤裡。

“嘿嘿。等姐回來就可以吃到我薰好的臘肉了…”葉無名用手背揩了揩鼻子上的黑灰,幹得起勁。

葉瀟瀟積蓄的眼淚如洪流般決堤,一傾而下,不敢再逗留,急匆匆跑開了。

“爲什麼不去見他一面?”冷青雲語速很平緩,卻不帶一絲溫度,好似天地萬物都寂滅。

葉瀟瀟搖頭,“我怕見了就捨不得走了。我只想看一眼就夠了。”葉無名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比她走之前看起來更俊郎了…是個讓她不用牽掛的孩子。

“也許你林師傅說得對。最後的日子應當好好珍惜和親人在一起纔是。”亦是平平淡淡,好似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不要,”葉瀟瀟哽咽得說不出話,還好是在心裡交流,“我看到牛大叔的境遇,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死去,比他任何一次發病還要痛苦,我不要無名看着我死!”

冷青雲不做聲了,葉瀟瀟滴着怎麼也擦不完的眼淚,一路跑到了三人住的屋子。

她還年輕,她真的害怕,更當她照顧了那麼多中毒的村民之後,想到他們發病時的痛苦,不得不恐慌。

本以爲自己是修仙者,誰知這毒也不是普通的毒。沒有一個對生活不絕望的人不恐懼死亡,葉瀟瀟也不例外,更何況她還有愛的人,還有揹負的使命。

從門縫裡看進去,龍伊陌兩人都不在,興許是去聽講了。

打開門,一切擺設物品都和她當初走時一模一樣。

葉瀟瀟走到自己的梳妝檯前坐下,指尖摸了桌面一把,上面沒有一絲灰塵。看來就算她不在,兩人也將她用的地方打掃得乾乾淨淨的。

無意間瞥到鏡中的自己,手突的往脖子上一摸,有些觸目驚心的感覺。上面全佈滿了紅斑,和她照顧的那些村民一模一樣。

“瀟兒,你不準備留在天星學院,那你要去哪?”

葉瀟瀟聞言怔了一下,隨即慘淡一笑:“都說人死前要回到生根的地方,可是葉家…我不想去。去……最冰冷的地方吧,也許發作起來會好受些。”

“不可,聽東來說是赤焰火毒之後,我就開始翻閱典籍,瞭解到這毒並不可靠外界的好冷而降下體溫,反而會一冷一熱將身體弄得更糟!”只是就連典籍上,也沒有說解毒的辦法!

“是嗎…”葉瀟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那正好,再也不用擔心什麼束縛,去一個我喜歡的地方。”

“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去麼?”冷青雲實在不想看到葉瀟瀟發病時沒人照顧,而自己…

葉瀟瀟強打起精神暈開了一抹笑容,“沒有啊,不是還有師傅你陪着我嗎…她們等會就要來了,我想先睡一會,最後在這個房間裡…”

說完葉瀟瀟取下玉佩放在一邊,側身趴在了梳妝檯上,打量着一個個精緻的小玩物。

如果可以,她希望連冷青雲也不要在,自己一個人悄然死去,可是這抹虛魂是她想要時摸不到,想趕走時也趕不走的…

她不想冷青雲聽到她繁雜的心聲,這纔將玉佩取下來再躺下來。

算了算時間,也應該回來了。葉瀟瀟絲毫不拖沓的站起身,移步到門邊。

四處望了整個屋子一眼,又走回去來到龍伊陌的梳妝檯前,看了看拿了一把普通的木梳。走到柳言桌前拿了一塊絲帕。

“好朋友,這兩樣東西就代表你們陪着我吧。”

葉瀟瀟出門後並不直接出了天星學院,而是又折回了林東來的住所。

又是那許深邃動人的簫聲,葉瀟瀟駐足在門口一會,聽着簫聲心中的波瀾減緩了些許。

再等了一會,怕有人來拜訪,葉瀟瀟只好打斷簫聲敲了敲門,“林師傅,我是葉瀟瀟。”聲音戛然而止,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聽到這般美妙的簫聲了。

不一會門就開了,葉瀟瀟忽的發現林東來的眉間有股化不開的濃濃的憂愁,這絕非是一時的憂慮形成,莫非是因爲他和龍伊陌?

“林師傅,我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葉瀟瀟轉頭向屋角邊,招了招手,“土土過來。”

“林師傅,這是我的飛行寵獸,請您幫我檢查一下他有沒有被傳染…如果沒有的話,請幫我做一下防禦。”

葉瀟瀟日後她病了直到死的這段時間,或許會像牛阿福一樣站都站不起來,這段時間肯定離不開土土了。而趴在它背上總是避免不了接觸。

林東來聞言點點頭,探向土土的脈搏。

“它還沒有被感染,待我給他吃一粒丹藥你就可以接近它了。”說着林東來從袖口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玉瓶,滾出一粒黑色的藥丸。

後又做了一些措施,林東來這才說好。

“多謝林師傅了。”葉瀟瀟抱抱拳,轉身走了幾步,土土緊隨其後,突的又想到什麼回過頭來,“林師傅,有時候太在意世人眼光而耽誤自己的幸福…實在是誤人誤己。”

言盡於此,葉瀟瀟躍身上了土土的背,往遠處飛去。

林東來看向空中久久失神,後嘆了口氣走進屋。屋內又響起那陣悠然哀傷的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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