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海盜的大艦隊 1/2
鄭芝鳳只是個小小插曲，接下來該談正事了。
伊雲對着鄭芝龍笑道：“現在我們朝廷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該你進行一些表示了吧？”
鄭芝龍點了點頭：“我明白，對付荷蘭人是吧？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早就在考慮了，以前我在荷蘭人的艦隊裡當通譯，因此比你們都更瞭解荷蘭人的兇惡，他們自詡爲文明人，實際上比誰都野蠻，每到一個新的地方，當地的土著們用笑臉歡迎他們的到來，他們卻用火銃去對付那些土著，從他們的手裡奪取財物。這些傢伙在全世界所有的地方佔據殖民地，欺壓當地的百姓，奴役他們……而且，他們只許自己搞貿易，不許別人搞貿易，這次他們到澎湖建城堡，就是想奪走遠東的海上貿易權，只要他們安穩地駐紮了下來，就要拿我這個本地最大的海商兼海盜下刀了。”
“既然你知道這些，那還考慮什麼？不用等我來找你，早就該撩起袖子上了啊！”伊雲有點想吐槽。很顯然，人家就是在等朝廷收拾不下來，好跳出來趁機提條件……所以說啊，人這東西，真的挺複雜的，誰都在爲自己的利益做打算，嘴裡說再多冠冕堂皇的話都沒用，最後做出來的纔是真的。
鄭芝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大廳裡的海盜們揮了揮手，大聲道：“大夥兒準備戰鬥了，我準備發佈四海召集令，叫風雲十八芝全部到泉州港集合……幹一票大買賣。”
“風雲十八芝？”伊雲大奇：“蝦米東東？”
旁邊的李華梅低聲道：“所謂風雲十八芝，是指的十八名海盜！當初鄭芝龍發家時，有十八名海盜結拜成兄弟，共號十八芝，以鄭芝龍爲首。”
“喲，雖然不是很懂，但是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李華梅低聲介紹道：“風雲十八芝分別是：鄭芝龍、鄭芝虎、鄭芝豹、鄭芝鳳、施瑄、楊天生、楊六、楊七、鍾斌、李國助、劉香、李魁奇、洪旭、甘輝、何斌、郭懷一、陳衷紀，都是東南海面上有名的好漢。”
“嘛。虧你記得清這麼多名字！”伊雲汗道：“換我絕對記不住，話說……這十八芝合起來，究竟有多大的戰鬥力？”
“這個嘛……外人哪清楚，也許鄭芝龍自己也不清楚，因爲這十八芝平時很少聚在一起，各自發展着自己的海上貿易，誰多了一條船，少了一條船。也不會立即來向鄭芝龍報告，只有等他們聚在一起了，咱們才能知道。”
這時大堂裡的海盜們已經沸騰起來，都開始向外跑了。看來是先一步出去調動船隻，鄭芝龍也笑道：“王爺，咱們就一起去泉州吧……”
“成！我要是不和你一起去，你帶着一票子海盜跑到泉州，得把人家泉州的官員給嚇壞了。”
“哈，王爺真愛說笑！”
兩人一邊聊着些有用沒用的廢話，一邊慢吞吞地走向碼頭，澳門碼頭原本是比較平靜的，只有許多船隻停着不動。但是現在的澳門碼頭彷彿活了起來。無數的船隻正在碼頭邊上調動，大船小船，中船巨船，中式西洋，到處是船在起錨，由於這些船堆堆疊疊地從碼頭裡擠出來，伊雲也看不清楚有多少。只能看到前後左右，到處是船帆在升起。
一些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海商，被這突然而來的涌動給嚇壞了，有人在碼頭上拼命奔跑，大聲喊叫：“天啊……海盜們全都起錨了，這是要幹什麼？”
“不會是海盜們突然想要打澳門港吧？”
“你傻麼？他們要打澳門港何必上船？直接就可以從陸上進攻了啊，本來就都在岸上……”
“這是要對付誰嗎？”
“必須的……你看……這些船全是掛的鄭芝龍的旗，這是東南海上的海盜大集合令吧？”
伊雲跟着鄭芝龍在碼頭邊上走了一陣。只見無數的海盜船已經相續離港，在距離港口幾海里外的海面上集結，船隻越集越多，已經無數計數，鄭芝龍笑道：“王爺要不要來我的旗艦？”
“成！去看看！”
伊雲也挺想看看鄭芝龍究竟有什麼樣的船，結果到了地頭上。伊雲小吃了一驚，原來這傢伙的旗艦，是一艘巨大的荷蘭大帆船！五十門大炮黑漆漆的炮口囂張地伸展着，低垂的船首，高昂的尾樓，潔白的軟帆……
“加利恩帆船？”伊雲忍不住叫了出來。
“沒錯，我在荷蘭人手下當了很久的通譯，哪有不給自己弄點東西的道理。”鄭芝龍笑道：“我花了大價錢，從一個荷蘭海盜手裡買來這條船，重新整修成了現在的樣子。”
“荷蘭人就肯賣給你這麼厲害的東西？”伊雲感覺到有點不理解。
“這個嘛……他本來是不肯的！”鄭芝龍微笑道：“後來我用刀砍掉了他的腦袋，他就肯了。”
“我擦，你就直說是搶來的吧！”伊雲大汗。
一行人，包括熊文燦，都上了鄭芝龍的旗艦，龐大的荷蘭大帆船給人一種很塌實的感覺，伊雲雖然也搶到一艘飛翔的河南人號，但是那艘船搶來的時候打得破破爛爛的，站在上面沒有很霸氣的感覺，還是現在這艘讓人感覺舒服些。
鄭芝龍拿出了一個巨大的海螺，看起來很有點像當初王直召喚大烏龜玄武時用的海螺，但又有點不一樣，它看起來比較樸實，不像召喚玄武的海螺那麼華麗。
“那是萬里潮聲螺！”李華梅知道伊雲需要解釋，她不等伊雲問出來，就先介紹道：“吹響這個海螺，十八芝的成員不論身在何處，都能聽到海螺的召喚聲，他們就會帶着艦隊回來集合了……”
“嗯嗯，雖然不是很懂，但看起來更加厲害的樣子了。”伊雲大汗。
鄭芝龍將海螺放到嘴邊，嗚嗚吹響，一股子低沉的聲音，從海螺裡衝出，隨後有一種向下壓的感覺似的，這螺聲彷彿沉了下去，壓在了海平面上，然後隨着海沙的波動，向着四面八方傳了出去。
吹完了螺，鄭芝龍笑道：“王爺，咱們走吧，先去泉州港駐紮……現在泉州港應該處於很危險的境地，隨時可能被荷蘭人炮轟，咱們早一步到，早一點讓泉州的百姓安心。”
“好！走吧！”
在鄭芝龍的船引領下，海盜船隊開始涌動，一起向着北方航行，伊雲和李華梅的戰艦可憐兮兮地隨在後面，前面全是亂七八糟的帆影，輔天蓋地，遮天蔽日。
“我勒個去啊，這裡究竟有多少船？”伊雲忍不住有點汗。
“應該有近千艘！”李華梅臉色沉重地道：“各種輕型舢板和只能乘兩三人的小艇大約有七百艘，能帶兩三門炮的中型船有兩百艘，大型炮艦有一百艘……”
“暈死，這麼多？”伊雲有點唏噓：“難怪這傢伙口氣這麼大，向朝廷要的條件獅子大開口，原來這傢伙是真的有實力。”
“嗯，他確實是非常有實力！”李華梅嘆道：“別忘了，風雲十八芝還沒到齊呢，這裡來的只有鄭芝龍、鄭芝虎、鄭芝豹、鄭芝鳳這四個鄭家的頭領，還有十四個頭領沒到……等他們到了，起碼得超過三千艘船，那艦隊的規模……我看也不用打了，荷蘭人直接嚇得跳海拉倒。”
伊雲也抹了一把汗，這可真是超級大佬，給了這樣的大佬私掠許可證，真的沒問題嗎？以他的艦隊規模，只怕可以征服中南亞了。
龐大的海盜艦隊啓航，這麼大規模的艦隊調動，是肯定瞞不過任何人的，首先就是澳門震動，整個澳門的葡萄牙人都驚慌失措，他們雖然知道鄭芝龍不會拿他們下刀，但是這麼大的艦隊集結起來，他們要是不作防範，也說不過去。從鄭芝龍的艦隊集結到艦隊離港，葡萄牙所有士兵都緊集動員了，全都守在碼頭邊的各種防禦工事裡，架好了火銃和大炮，以防萬一。
士兵們全都緊張地看着海盜們揚帆出海，雖然葡萄牙士兵也全部是戰鬥力極強的銃兵，但是海盜的數量也太多了，區區幾百銃兵，根本別想扛住這種規模的海盜登陸作戰。
直到這隻龐大的艦隊向北去了，所有的葡萄牙人才鬆了一口氣，碼頭邊上的各國商人這才跳出來，大聲議論：“你們說，鄭芝龍這是要幹嘛？”
“向北去了……那還用說……嘿……荷蘭人唄！”
“這麼說，荷蘭人要遭殃了？”
“嘖……這個嘛，從艦隊規模來看，荷蘭人這次要玩完了！雖然荷蘭人海戰厲害，但是這麼多船，炮兵手打軟了也打不完，想防止跳幫，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荷蘭人該怎麼辦？”
“逃跑唄！澳門都轟動了，荷蘭人在這裡也有探子，相信消息馬上就會傳回，他們不可能坐以待斃，一定會想辦法的。”
“荷蘭人不一定會逃跑吧，他們好不容易在澎湖上建起了城堡，放棄城堡逃跑，他們也會有些不甘心……”
“那就有好戲可看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