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彆扭

公休那日發生的事,程萌羽誰也沒告訴,但近日她與悠旃之間別扭的相處模式還是引起了不少關注,特別是小白,雷達一樣的眼睛一有空就在兩者間掃射。

程萌羽的心情很不好,被人任意搓圓捏扁換誰都不會太高興的。本來她都已經想好了,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有了自保能力之後守着自己的院子過自己的小日子,多省心吶。可這曲大郎偏生不放過她,怎麼說她也是小白的親孃,他再不待見她,也不必將她往別的男人懷裡送吧,那男人還是他親弟弟,這算什麼事兒呀?

想到悠旃,她就更混亂了,他隱隱透露出來的心思讓她慌亂中卻又帶了一絲絲甜意,慌亂,肯定的,她是他未來大嫂,是他親侄子的親孃,他們之間哪會有未來可言。但是作爲一個正常的女性,知道有人對自己有好感,而那人也並不太差,心裡有些虛榮的快意無可厚非。

糾結呀,她儘管已經很剋制了,但近日只要一面對悠旃,面部表情就會變得非常的僵硬尷尬,然後慌亂害羞的悠旃就會失落又受傷的縮在牆角不敢再接近她。

“誒,小清清,你發現沒有,最近小旃弟弟好象很受女妖歡迎。”封幻狸端坐在石凳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着手中琵琶的琴絃。

今日的幻術課主講音律,爲了有效激發學員的靈感,老師特地選了風景不錯的桃花林作爲授課地點,而桃花林外,蛇蟲班正在上體術課。

順着封幻狸的目光望去,程萌羽看清被幾個美貌女妖包圍着的那個修長的身影,正是曲悠旃。

輕撫着手中的短笛,她垂下頭輕恩了一聲,以往悠旃真的沒什麼異性緣,她認識的男妖裡,不論是小鳥還是曲家一、二、三郎,或是六羽、周戒,甚至是小白,都被不少女妖追逐過,惟獨悠旃,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他走在校園裡,女妖根本就當他是空氣一樣,一個正眼都是沒有的,但是近來,這種狀況卻突然有了變化。

“小清清,曲子練得如何了?”

回過神,她對封幻狸笑了笑道,“差不多了,你呢?”

“差不多了?用這種呆板的曲譜你真能吹出‘魅惑’?”封幻狸微微有些吃驚,不用固定的曲譜,她倒是可以輕鬆完成‘魅惑’這個題目,但若用了老師規定的這個清心曲,她就有些沒把握了。

“我是佔了樂器的便宜,若讓我用其他樂器,恐怕就沒辦法了。”程萌羽揚了揚手中的笛子,這種她以前用來練習蛇舞的笛子音色低啞軟細,吹出的聲音讓人從心裡覺得酥軟發癢,因此要達到‘魅惑’的目的是再簡單不過的了。

又練習了一會,那邊老師開始點名檢查了,男妖和女妖練習的曲子是同一個,但是要求卻不相同,女妖的題目是‘魅惑’,男妖的則是‘威懾’,其中也有不少同學有意見,比如鈴蘭就是其中的一個代表。

“老師,憑什麼我們女妖就必須選‘魅惑’,我想選‘威懾’!”鈴蘭今日一身桃紅色戎裝,腰間挎着一個巨型大鼓,一如既往的表現出其彪悍無敵的風格。

幻術老師很乾脆的拒絕了她的要求,在浩瀚,男妖女妖的培養方式是截然不同的,男妖是作爲未來的戰鬥力來培養的,所學內容都側重於提升戰鬥力這一方面;而女妖相對來說,會在外貌和自身魅力的提升上投入更多的精力,因此在幻術的音律教學中,男女是分開訓練的。

程萌羽有些忍俊不禁,鈴蘭若真用那巨型大鼓做到了‘魅惑’,那才真是見了鬼了。

鈴蘭對幻術課從來就不上心,她也不擅長樂器,之所以用大鼓,只是因爲敲打起來酣暢淋漓,對於發泄過剩的體力十分有效,以往的音律課她都還能勉強的用這個矇混過關,但今日這個題目也太……糟到老師拒絕之後,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再一聽見周圍細碎的嗤笑聲,就更煩躁了,歪過頭,視線對上程萌羽笑意晏晏的臉龐,一時間,只覺得那笑臉異常的刺眼,邪火燒上心口,火山爆發了——“咚、咚、咚……”

沉悶卻帶着巨大威懾力的鼓聲瞬間將程萌羽籠罩,聲波激射,無情的刺入她的耳膜,擠壓她的五臟六腑,她先是一慌,接着用眼神阻止了想幫忙的封幻狸和周戒,靜下心來,她顫抖着舉起短笛,雙眸微闔,指尖輕動,一絲低啞扭曲的笛音傾泄而出,似一條調皮的小蛇蜿蜒滑進了鈴蘭的心間,癢癢的酥軟感讓鈴蘭手上一軟,鼓聲倏地弱了下來。

程萌羽這邊壓力驟減,剛鬆了口氣,卻不防鈴蘭雙目突的一睜,竟是清醒了過來,鼓聲再次震天而出,鈴蘭雙手微微散發出紅色的光芒,敲鼓的動作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用力,如冰凌般的鼓點疾射而至。

忍住因那鼓音產生的疼痛,程萌羽提起妖力,將妖力送入笛孔,將妖力化作無數柔韌婉轉的音符。

不急不緩,泌人心脾的清音在漫天桃花中迴旋,似情人間的細語呢喃,似那甜蜜與苦澀纏繞的迷離情懷,綿綿嫋嫋勾人心絃,鈴蘭眼前一片模糊,只覺得似乎又回到了在星辰坡第一眼見到那個強悍矯健的身影之時,心間癢癢的好比輕羽微拂……

“哐啷”一聲,鈴蘭只覺得渾身一軟,手中的敲鼓棒脫手而去,摔落到地上滾出去了老遠。

林中一片寂靜,在場的似乎還在回味着那美好笛音的餘韻,半晌之後,幻術老師才微笑着對程萌羽點點頭,讚賞的道,“很不錯,做得很好。”

見鈴蘭面色慘白,老師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的威懾也不錯,已經超出你平日的水準了。”

鈴蘭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跺了跺腳,有絲難堪的轉身就跑。

“小清清,你這手笛子可是練了好些年了吧,人家不管啦,你得吹曲子給人家聽。”封幻狸直接撲上去扭住她不放了。

“走開,別抱着我,真是的。”使勁將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掰開,程萌羽翻着白眼,心裡那絲初戰告捷的喜悅卻再也掩蓋不住,脣角微翹,她不由自主地轉眼望向林外那個身影,卻發現原本圍繞着他的女妖已經不知所蹤,此刻他靜靜的站在那邊,清澈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在望着她,發現她在看他,他面上一喜,雙眸倏地迸發出璀璨的色彩,接着他有些忐忑的從林外走了進來,來到她身前,低低的說道,“吹得很好。”

“謝謝,那也是你教得好。”半垂着頭,程萌羽囁囁的道,幻術一直是悠旃在給她開小竈,不然的話,她根本就跟不上學校的進度。

“不,不,你的笛子本來就吹得好。”悠旃擡起頭,很認真的說完,突的面上一紅,雙手緊握在一起,有些扭捏的道,“若你要吹曲子,能讓我也一起聽聽嗎?”

“唔,好呀。”再次埋下頭,用頭頂對着他。

封幻狸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這兩個最近只要碰在一起就沒正常過,怎麼看怎麼彆扭。

“我說,你們在數地上的螞蟻呢?”

“啊,恩,檢查到其他同學了,快接着看。”程萌羽一陣左顧右盼,然後自顧自的走開了。

“我們體術課也開始訓練了,我先走了。”悠旃說完也轉身離開了。

封幻狸抱着琵琶,五指輕撥琴絃,暗忖,這兩隻絕對有古怪,有問題。

每日的例行鍛鍊是一直有進行的。

經過這段時日的努力,程萌羽已經換上了中煉環,並且例行訓練中,除了舉錘、擡腰、跑步三項,終於加上了基本拳術訓練。

學了拳術,當然就需要進行實戰練習了,小鳥教練原本分配的是他和小白對練,她則和悠旃對練,但——

“你們倆是怎麼回事?傻愣着幹什麼,快打呀!”小鳥教練在咆哮。

垂頭髮愣的倆只如夢初醒,程萌羽倏地揮出一拳,悠旃擡手輕鬆擋之;程萌羽再次出拳,悠旃繼續擡手擋之;出拳!擋!出拳……無限循環,直至無力。

“曲悠旃!你就只會擡手擋?給我攻擊!”小鳥教練瞪眼怒吼。

“軟綿綿的,你沒吃飯呀?!”

“換人!”終於小鳥教練發飆了。

當小鳥VS悠旃,劈里啪啦的皮肉接觸聲過後,滿臉青紫被打飛的身影是悠旃。

程萌羽VS小白,小白是很孝順的好兒子,所以程萌羽渾身完好無損,但卻全身脫力了。

“啊,臭小子,你就這樣對你老孃的——”程萌羽爬在牀上哀叫連連,渾身痠痛難忍,任何人經歷了無數次飛撲、出拳、跌倒、爬起的循環,恐怕都會成她現在這種造型。

“活該。”斜眼看了她一眼,小白抿着嘴,拿出藥膏遞給在他身邊偷笑的阿碧。

“搽完藥就老實交代,最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他陰陰的半眯着眼湊到她面前,輕輕扯開嘴角道,“我不喜歡孃親你有事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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