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盛的晚餐結束,葉宵請大家來到客廳享用飯後茶點,她自己指示女僕把需要的文件拿過來,表情嚴肅地整理着。
“這個房間有種陰沉的味道,是牆壁上那副壁畫的緣故吧,那是什麼?”
敏銳地察覺上面似乎是描述了一個戰爭中的故事,曨應試探性地問道。
隨着他的提問,原本還沒感覺的斑斕和紅夾克轉過身仔細觀看壁畫。
“並不是個好故事哦。”
主人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如此略過。
不過伊莉莎貝特很容易就將壁畫裡的信息整理出來,女惡魔對此有了自己的解釋。
“上面說,很久以前,某個國家發生了一場戰爭,妖怪和人類聚集兵力交戰。戰爭持續了很久,最後以人類的慘勝結束。”
“這是對過去的美化?”
“不止這些,上面還隱藏了爭端的起因,看到了嗎,在人類軍隊後方的兩個哭喊的身影。”
越來越像S市歷史的縮影了。
“主要講述了戰爭的激烈狀況,然後作爲起因的那對男女並沒有出現在戰爭結束後,這是,某種暗示?”
伊莉莎貝特看出來的東西就這些。
而葉宵合上文件,對這件事做了簡單的總結。
“所以說並不是個好故事。”
“難道……”
“給人類帶來巨大災厄、令無數戰士犧牲的男女最後被國王處刑了,連同他們的孩子一起。然後這故事還有後續,被殺死的妖怪臨死前發出詛咒,說這個國家不久後就會滅亡——”
“她真的讓國家滅亡了?”
完全被吸引了,紅夾克和斑斕接連地發問,腦補出各種悽慘的畫面。
玉藻倒是滿不在乎地喝了口茶,然後因爲太燙不由得吐出舌頭。
“沒有,國家存活了下來,但是國王卻因爲詛咒而死。”
“怎麼這樣……”
簡直就像是在說自己城市的故事,葉宵流露出異樣的情緒,這份哀傷感染了斑斕和紅夾克,兩個人的眼角竟然微微溼了。
但隨即葉宵反而露出淺笑,打斷莫名其妙的寧靜。
“外域傳進來的故事罷了,因爲經歷莫名的像,父親把這副壁畫掛在這裡讓我們記住過去。”
她揮了揮手讓僕從撤掉新掛起來的壁畫。
“原本我不想過多地談論過去的戰爭……因爲對這座城市以及這裡的所有人來說都過於沉重了。但你們堅持想聽,那我就爲你們講述吧,這個充滿愛和悲劇的故事。”
葉宵第一句話就是一個重磅**。
大家都一起噤聲,客廳裡只剩下主人和來客。
“那是我父親領導的年代,讓我們家發生變化的原因是我的哥哥。”
“兄長從前是位善良、有責任心的人,父親看重他的能力,希望他成爲下一代守護者。然而那一天,兄長突然帶了她回來。我不知道兄長是從哪裡和她相識、相愛然後私奔的,兄長只是幸福地告訴我這是命運般的邂逅。”
“那卻是所有悲劇的開端。”
“父親極其震怒,幾乎是想當場殺掉她。當時我年紀比較小,被勒令禁止和他們倆接觸。不過母親覺得她是個好女人,和善良的兄長很般配。”
“我的家在那段時間處於很混亂的情況,兄長堅決不同意與她分開,母親則護着兄長,父親生氣歸生氣,卻不會忍心做出格的事情。我,有時候偷偷跑到兄長那裡,和她——也就是淑姐姐認識了。”
“也就是那時候我承認她是我嫂子的,也理解了家裡還比較和平的原因。”
“緊接着,殘酷的戰爭改變了這一切。因爲無法成爲戰鬥力,我被迫待在後方直到戰爭徹底結束。不斷看到犧牲者和傷員被擡回來,城市的防線逐漸崩潰,我們躲進了地下避難所,在那裡待了三天左右。”
“三天後,戰爭結束了。”
“很多很多人死了,城市被破壞殆盡,放眼望去滿地都是廢墟。我被受傷的父親帶回家,然後,我看到了兄長和淑姐姐的遺體。”
“兄長一直在自責,整個戰爭期間一直想着跑去前線,但父親唯獨讓他和淑姐姐在後方支援。但是善良的兄長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無辜的人因爲他而死。”
“……他們是奔赴前線戰鬥到最後一刻犧牲的。”
“我聽父親說,兄長和淑姐姐拯救了這個城市。如果沒有他們,所有人都撐不過援軍到達的時刻。後來我才知道兄長是在和鼠妖首領的戰鬥裡犧牲的,連同淑姐姐和腹中的孩子一起,在光芒中離開了。”
“…………我並沒有目睹戰鬥的經過,但是兄長和淑姐姐在臨死前笑了,如我最後所見到的那樣,幸福的、無怨無悔的、牽着手一起走了。”
故事講完,葉宵露出了複雜的笑容。
“讓人困擾的夫妻呢,明明留給這座城市的只有廢墟而已,留給我的卻是這麼、這麼難以言喻的心情。”
“真是段佳話,讓我有點羨慕。”
似乎也觸及了曨應的心傷,使得他抽了抽鼻子。
“以前的事情就到此爲止吧,已經過去了。是的,已經過去了。”
“那個,爲什麼要故意說前面的故事,我,覺得反而更加可悲了。”
紅夾克一個大男人居然哭了出來,不停地抹着眼淚。
“兄長是個罪人,帶給這個城市災患的罪人,我不能否定這個事實。而且,對兄長和淑姐姐來說,在那時候死去或許纔是最好的結局吧。”
“……你手裡的文件裡有我們現在需要的答案嗎?”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曨應纔開口轉移話題。
不論是誰都好像沉浸在傷感中,這氣氛太壓抑了。
“抱歉,我差點忘了正事。”
擦了擦眼角,葉宵將文件打開,把其中的一頁拿出來遞給曨應。
“我們確實沒把鼠母全部銷燬。”
S市的守護者帶着憂鬱的心情說道。
“是父親的決定,屬於不能說的機密……呃,那個,我直說吧,重建城市所要耗費的資產實在太大了,即使**、協會都有援助,當時的情況也不客觀,爲了緩解財政上的壓力,父親不得已暗中染指了違法的交易。”
“可以理解,畢竟活着的鼠母當年可是價值不菲。野心家們一個個的都想去攻打鼠妖呢。”
“實在是太慚愧了。你們這次事件或許就是我們的行爲導致的。”
“我並沒有追求責任的意思。何況,你父親還有良知,保留着和對方交易的記錄……嘖,真是遇到了最壞的情況。”
不僅是保有過去所有買家的信息,似乎後來還有追加的信息。
總共有三隻鼠母被賣出去,其中一個買主是某恐怖組織,有追記說被協會剿滅了,鼠母同時被銷燬。
但是第二條信息就令曨應皺起了眉頭。
“現今,SSS代表的含義這幾年一直沒變是吧?”
“獨立都市香格里拉嗎?確實當年有以當地人的名義買下鼠母的交易……難道已經有證據指向那裡了嗎?”
“沒錯,運輸鼠母的車輛就是來自那個地方……看起來並不是偶然。”
氣氛瞬間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