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溪、種浩兩兄弟見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尤其是種溪,對禁軍突然返回大宋大爲不解,種浩便眉飛色舞的說起征戰扶桑之事,李清臣本想問王麟此事,聽種浩說的精彩,便細心傾聽,漸漸,房中之人都成了聽客,當說到登陸京都附近,突然抄了扶桑大軍的後路時,所有人都感嘆仗還可以這麼打,怪不得王麟能這麼快平定叛亂,至於和扶桑大軍正面對決,種浩也是聽徐虎說的,他敘述時不免加上了一些主觀想法,誇張了些,基本的結論就是王麟只能用神人來解釋。
趙不去聽得心癢難當,也是怪了,每次他覺得自己爭到了最佳的任務,可到都來都出乎他的意料,決勝千里的事就沒他什麼事。
“大將軍,這次來德州,必定有意圖,我不管,守城的事我不幹,怎麼都要讓我出去才行!”
王麟並沒有接話,原因很簡單,房中還有溫益在,計劃不能泄露,不過能否利用下呢?
思考了一會,王麟說道:“我這次就是經過德州,準備返回汴京。”
“那……”趙不去心中一陣失望。
“不過有件事可以先通報你們,爲防止遼國趁着大宋江南動亂,我已經派徐虎帶着良都軍和戰船北上!計劃在錦州登陸,然後威逼遼國中京,若有機會,也可威逼南京,以牽制遼國。”
種浩有些詫異,這和徐虎的任務明細有一定的偏差,難道是大將軍記錯了?種浩的神情溫益看在眼裡,若種浩毫無表情,難說溫益還懷疑王麟所說,可種浩驚訝的表情在溫益看來,是對王麟輕易說出進攻計劃的驚愕。
“大將軍怎麼會認爲遼國會出兵呢?”溫益忍不住問道。
“種浩,你將我們在良都分析的給溫大人說說。”王麟朝種浩眨了眨眼睛道。
種浩雖然還是有些不明白,但也知道王麟有深意,於是將在良都府分析的情況大致說了遍,李清臣和趙不去是佩服不已,溫益則脊背發涼,若不是有些分析有些不確切,他都要懷疑王麟是否和他是一夥的了。那他有沒有準備?
“那駙馬軍是不是有了應對之法?”耶律慕蓉問道。
“暫時還沒有,我不太清楚遼國目前的動態,還有汴京周邊的佈防情況,我準備修整一兩日,便率軍趕回汴京,到時候再做打算。”
在王麟返回駙馬別府的時候,種浩不理哥哥的嘮叨,一直沉默着,不時的看了看王麟,等進了王麟府邸的前廳,種浩實在忍不住,“大將軍……”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老實說,大宋今日的處境,沒有內應是不可能的,今日在場之人並不是我完全信得過之人!”王麟打斷他道。
種浩、種溪都吃驚的看着他,王麟不理二人的表情,吩咐道:“種溪,我中央禁軍目標太大,人也是些生面孔,你速去與耶律慕蓉商議,挑幾個心腹之人,密切關注幾位大人的動向。”
“包括李清臣李大人?”種溪問道。
“對,包括李大人,不要疑惑,李大人雖說我也認識,但不像你們幾個,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老實說,這德州府大小官員,除了耶律慕蓉外,我都不放心。”
這話讓種溪、種浩有種知遇之恩的心情,王麟對他們的提拔和信任讓他們不敢想象,沒送過禮,沒賣過命,完全是憑自己的能力,這樣的將領,誰不願意跟隨?
種溪雙手抱拳,躬身道:“末將遵令!”
還沒等王麟查出來什麼,趙不去收到了陳述的密信,這也是陳述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將一些重要的變化及時通報王麟信任的幾人,以便掌握動態,要是等朝廷的邸報,黃花菜早就涼了。
陳述信中雖然沒有什麼具體明確的語言,但有兩個消息讓趙不去大吃一驚,一是遼兵已經陳兵遼宋邊境,二是杭州府丟失,中央禁軍不得不出兵平叛。
等聽完趙不去緊張的敘述,王麟都手心冒汗,局面如此複雜,他都覺得非常棘手,汴京此時兵力不多,還要不要讓信安軍出擊?
這一猶豫,讓王麟在德州府多呆了一天,而這一天,成了轉折。德州府離雄州並不遠,歸信軍在王能甫的嚴令下龜縮在霸州和雄州,不得阻攔遼兵的大舉南下,爲這個,王能甫還毫不猶豫的殺了歸信軍的主將和副將,歸信軍頓時成了一片散沙,自保都困難,何況是進攻遼兵。在親信和預先安插的人手幫助下,王能甫完全掌控了歸信軍,並開始偷偷和遼兵接觸。
遼兵越過霸州和雄州,駐守在保定軍的倒黴邊軍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完全被遼兵擊潰,主將也不知去向,潰散的軍士不敢朝南跑,那可是遼國大軍進攻的方向,於是,紛紛朝東西方向跑,腿快的,沒幾日便跑到德州府境。信安軍可不是在歸信軍和保定軍的邊軍,他們已經是準大宋編制的禁軍,平日就對警戒抓得很嚴,那些軍士才入境,便被信安軍一舉拿獲。突然發現駐守保定軍的邊軍軍士,讓當時帶隊的都頭非常詫異,問了半天沒個結果,保定軍軍士支支吾吾,就是不說實話。
等那都頭將這些軍士押送到大營,樊虎臣就知道出事了,他可沒什麼耐心慢慢問,吩咐將保定軍軍士吊起來就是一頓好打,這下保定軍軍士害怕了,臨陣脫逃是死,可不說難說不會被活活打死,不如來個痛快的,於是有人帶頭,便有人跟隨,一五一十將遼兵進犯,保定軍駐軍四處潰散之事說了。
樊虎臣這一驚非同小可,帶着保定軍軍士找到趙不去,二人一合計,不敢大意,急忙派人去請王麟。
王麟瞭解完事情經過,第一個反應就是汴京出事了,不然遼國不可能大舉進犯,保定軍駐軍居然對遼兵的到來一無所知,那霸州和雄州一定不保,否則不可能一個信使都派不出來。
趙不去對遼兵能這麼快攻陷霸州和雄州非常不解,王麟輕聲道:“霸州和雄州怕不是被打下來的。”
雖然趙不去不相信王麟所說,可沒有更合理的解釋,“大將軍,這遼兵長驅直入,前方除了大名府,已無任何屏障,而且除了大名府的天武軍外,其他廂軍不值一提!就看天武軍在大名府如何抵抗了。”
“不過汴京有中央禁軍和四座軍營,應該能守住吧?”種浩說道。
王麟聽了直搖頭,“從軍事上來講,你們說的都沒錯,可我問你們,遼國爲何突然起兵?”
幾人一想,都非常不解,遼宋聯姻纔多久?這麼快撕破臉皮,對遼國有何好處?
“除非有非常大的誘惑,讓遼國朝中覺得這麼做值得。”趙不去畢竟是郡王,多少還知道些。
“不去,你將大宋和周邊幾國的地圖放在一起仔細看看。”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趙不去額頭上明顯有閃亮的汗珠冒出,“交趾、扶桑、遼國,還有南方叛亂,這……這……這就像一局棋,汴京便是這老將,他們是要將軍啊!”
“不去,你還說漏了西夏,若是我沒猜錯,此時西夏已經出兵!”
“啊!?”趙不去幾人呆呆看着地圖,真要這樣,大宋危機了。
“怎麼會這樣!大宋可是剛整編了四十三萬精銳禁軍!”趙不去吼道。
“郡王爺,這不重要,郡王爺是否發現,這些地方相繼極遠,爲何配合得如此默契?”種浩問道。
趙不去在仔細看了看,回想陳述的來信,不由得吸了口涼氣,“這是有人在謀劃!”
“遼國、西夏……”趙不去轉着圈子嘀咕着,“是誰呢?”
又看了看地圖,他驚叫道:“若要形成此格局,只可能大宋自己謀劃!這太不可思議了!”
種浩結合今日的分析,徹底明白了王麟前幾日說的話,“要謀劃,不一定是官家!”
再不明白,趙不去可真白當了這信安軍都指揮使,“汴京危急!”
幾人分析判斷過程中,王麟再一次理順了思路,他有些想法也需要趙不去這些人的分析來驗證,既然得出了判斷,他不再遲疑,“不去,帶着你手下主要將領,咱們一起去德州府衙門,我有些想法,需要你們的支持!”
趙不去一整面容,“信安軍都指揮使趙不去聽從大將軍差遣!”
帳中所有將領都抱拳躬身道:“末將聽從大將軍差遣!”
“好,咱們就轟轟烈烈大幹一場!我有個計劃,等會先和李大人他們商議,回頭再和你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