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謠言

楊素回到帥帳之後,依然是臉色鐵青。

麥鐵杖也知道,楊素此時的心情不好,磨磨蹭蹭的走進楊素的帥帳。諾諾的說道:“大總管,您……,您沒事吧?”

楊素惡狠狠的看着麥鐵杖,吼道:“麥鐵杖,你既然早就知道會有江潮。爲什麼不早些將此事告知於我?

你可知道,由於你的疏忽,使得五千精兵葬身大江之中。使我軍士氣大降!”

麥鐵杖有些委屈的說道:“大總管,小人並不是東揚州人。對於浙江也不是很清楚。江潮之事也只是聽別人說過,並未曾親見。

更沒有想到這江潮是如此的厲害。”

楊素也知道,此事不能全怪麥鐵杖,真正要怪的還是自己。

自己身爲軍中主將,沒有調查清楚此地的天文、地理,就倉促的讓來護兒等人帶兵過江,才使得大軍被江潮淹沒。

真正要爲此事負責的應該是自己,而不是麥鐵杖。遂擺擺手說道:“你出去吧,老夫要一個人靜一靜。”

麥鐵杖見楊素的精神不是太好,開口問道:“大總管,您沒事吧。”

楊素一手撐着額頭,一手輕擺,說道:“老夫沒事,你下去吧。”

麥鐵杖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出了楊素的帥帳。

楊素在帳中孤坐良久,擡起頭來一臉茫然的看着帳頂,喃喃說道:“沒想到我楊素的一世英名,竟然毀在了浪潮手中!天意弄人啊!”

楊素搖頭一陣苦笑。

一夜沒有睡安穩,第二天天剛一亮楊素就走出帥帳,在軍營之中四處巡查。

果不出楊素所料,雖然自己嚴令不許討論。可是幾乎所有的士卒還是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昨晚發生的事。

“聽說了麼?昨晚大總管派人出去偷襲,可是上面發怒了,嫌棄大潮,將所有人都餵了魚鱉了!可憐啊!五千人就那麼死了!連屍骨都找不着!”

士卒甲一邊說還一邊用手值了一下頭頂。

士卒已轉頭四處看了一下,說道:“怎麼沒有聽說,昨天晚上聲勢那麼大,所有人都被吵醒了。聽說那對面的高智慧可是真命天子,所以老天爺纔會相助。

你說我們大總管雖然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可是對面的那可是真命天子,老天爺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被人欺負麼?

所以纔在來將軍和秦將軍帶兵偷襲的時候,掀起了巨浪,將所有人都給。”說着口中的舌頭也伸出來,比劃了一下。”

士卒丙也湊過來說道:“誰說不是啊,可憐來將軍、秦將軍那麼厲害的武將,就這麼送了性命,真是不值啊!”

“不要說了,大總管過來了。”

雖然這些士卒說話的聲音都不高,可是楊素還是聽到了一些。楊素雖然想殺幾個人以儆效尤,又怕激起其他其他士卒恐慌的心理。使得士卒的心理崩潰,使局勢更加的難以控制。只能再次下令禁止議論此事。

等了兩天的時間,水軍終於到了。

楊素召集軍中衆將商議出兵之事。

可是來到軍帳之中的一衆將領都是沉默不言。

楊素見沒有人開口,說道:“衆位,如今我水軍已經到了,也該是出戰的時候了。如何與高智慧作戰,各位都可以說一說。”

史萬歲作爲此時軍中官職僅次於楊素的人,見沒有人出來說話,便起身說道:“大總管,不是我等不願出戰,實在是……。

實在是現在軍中的情況不適合出戰啊!

所有的士卒都在討論那天晚上的事,軍心渙散,兵無戰心。如何能夠與高智慧作戰?”

史萬歲話音剛落,剛纔那些都未曾說話的將領一個個的都活泛起來了。

“是啊!大總管,現在軍中士氣低落,根本無法與高智慧作戰,所有的士卒都在討論,那高智慧乃是真命天子,不當在我等手中滅亡。”

“混賬!”楊素大聲喝罵道。“真命天子在北方,乃是吾皇萬歲。那高智慧不過是一反賊,如何能稱得上是真命天子。

普通的士卒不知道真相,難道你們也不知道麼?”

楊素在軍中威儀甚大,喝罵之時,軍中衆將自然是不敢出聲反抗。只能在心裡暗暗的唸叨:“你說是江潮,可是江潮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準備渡江偷襲的時候來了,這樣的事,誰說的清楚啊!

我也沒說吾皇不是真命天子啊?可是誰規定在同一時期真命天子只能有一個?說不定這高智慧就是江南的真命天子。

我大隋只能在江北,不能渡過長江。”

楊素也知道,現在軍中的一部分將領心中已經有些遲疑。已經被軍中流傳的那些真命天子的言論給嚇着了,可是聽到軍中將領在自己面前說出來,楊素還是有些惱怒的。

強行將胸中的怒氣壓下去,將心情平穩下來說道:“各位,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東晉南渡長江以來,天下已經分裂了數百年了。

也該是天下一統的時候了,吾皇纔是真正的真命天子。不然南陳能那麼輕易的被我大隋滅國麼?那高智慧不過是一反賊,如何能稱得上真命天子?

我等奉吾皇之命前來討伐叛逆,大軍字渡江以來未逢一敗,難道今天就要被一次浪潮給嚇住?若是如此退兵,我等有何面目面對陛下?!”

這時有人低聲說道:“那是因爲我們沒有碰上高智慧。”

聲音雖小,可還是被帳中的一干將領都聽見了。

楊素給這一句話氣的火冒三丈,尤其是在看到有幾位將領還在暗暗點頭的時候,更是怒火沖天。

史萬歲見楊素有些壓不住火了,忙再次開口說道:“大總管,您所說的,我們都知道。可是不是我們不願意出戰,實在是此時的軍中士氣太低了,根本無法出戰?還請大總管三思。”

楊素輕嘆一口氣說道:“各位,老夫也知道現在出兵很是困難。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拖的時間內越長,軍中的士氣就會降的越低。

到最後就算是我們想出戰,也不行了。而且此時謠言還沒有傳到水兵耳中,水兵並不知道這件事,士氣依然是高昂的。

我們還可以依靠水兵先勝一場,將軍中的士氣提升起來。若是時間一久,謠言傳到水兵耳中……,那可就真的是不可想象了。”

衆將聞言都不再言語。

史萬歲見楊素是一定要出兵,自己等人是絕對阻止不了的。而且自己等人以高智慧是真命天子的理由撤兵,隋文帝那裡也交代不過去。

遂說道:“大總管,這幾天正是軍中士卒最爲恐慌的時候,此時就算是強行讓士卒出戰,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會拖累水兵。

再說水兵長途跋涉而來,也是比較的勞累。不如讓水兵休息三天,有三天時間的緩衝,軍中士卒的恐慌應該也能緩過一些來。

那時候再出戰,應該也好一些。”

楊素思忖片刻說道:“史將軍說的有理。我們就休息再等三天,讓水兵休息一下。不過這三天的時間,水兵絕對不能下船。

免得被謠言所感染。對水兵就說是讓他們好好準備三天,然後再開戰!散帳!”說完楊素便轉身離開了。

楊素的命令傳到戰艦上之後,一衆水兵並沒有一絲的不滿。他們這些士兵只有在京口一戰發揮了一點效用。

其他時間都是步兵、騎兵在作戰,沒有他們什麼事。這一次又有了借重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準備和對面的叛軍水軍開戰。

雖然對面的叛軍水軍戰船比自己多,可是在大興站船上遠遠不如自己一方。這些水兵也沒有絲毫的擔心。只等着三天後與敵人開戰。

高智慧在得知隋軍的水軍到來之後,以爲楊素會立刻與自己開戰,可是整整兩天時間,對面的隋軍沒有一點的動靜。

高智慧不由得有些納悶,派出了斥候前去打探。

雖然楊素將五千士卒葬身江潮之事隱藏的很深,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斥候都是地頭蛇,最終還是將隋軍準備派人偷襲,卻全部葬身江中之事打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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