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謙漠端正的坐在另一側的竹條椅子上，雙腿併攏，腰板筆直，還真像是坐在講桌後面，給學生們上課的老師。
聽到蕭凡的問題，葉謙漠襯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本本，慢慢的翻開，又扶了扶自己的大框眼鏡，才微笑着說。
“我習慣把思考的東西都記錄在本子上，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如果不是我自己親自來了這裡，我是真的不相信這裡的一切。”
蕭凡也微笑道：“你是老師嘛，自然是相信科學多一些，鬼怪這些迷信的東西，確實很難讓人接受。”
“不、不。”葉謙漠搖搖頭，“我並不是說，我不相信鬼神，只是忽然接觸到這個領域，有點觸不及防。”
葉謙漠繼續說，“科學，只是人類認識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而現在人們嗤之以鼻的傳統鬼神靈魂學說，也是人類認識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不能因爲我們現在是一個以科學爲主導的社會，就將鬼神靈魂打壓爲迷信。在人類的發展史中，最先就是鬼神靈魂佔據社會的主導地位，只是因爲在後來的幾千年中，一直沒有跨越式的發展，最終被科學流派超越了而已。”
聽到葉謙漠這樣的言論，蕭凡有點小以爲，當知道葉謙漠是個山村老師後，還以爲葉謙漠是個非常保守的人，沒想到思維還很開放。
“看來葉老師，對鬼神學說，並不排斥嘍。”
葉謙漠又扶了扶眼鏡，這視乎是他的習慣性動作。
“沒必要去排斥它，成王敗寇而已，科學佔據了主導，當然會打壓鬼神學說，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當這個公司證明了鬼魂的存在後，我們就不應該再用科學的思維來理解這裡，尤其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換個思維也許就是生路。”
“哦，難道葉老師，你發現了什麼？”蕭凡問道。
“倒是沒什麼特別的發現，不過我有個疑問，不知道蕭主管知不知道，猛鬼公司，或者是這個陽城分公司，存在有多長時間了？”葉謙漠說完，就看向蕭凡。
“這個嘛。”蕭凡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思索一下後回答“應該時間不長吧，一是因爲分公司的這棟大樓，本身就不可能修建了很久的樣子，這內部的裝修風格，起碼是近幾年的產物。第二點則是這個情報共享平臺，是依託網絡建設的，網絡在我們國家也沒發展多少年，而且平臺中共享的任務記錄，也並不多。從這兩方面估計，我猜測，陽城分公司建立不超過5年。”
“那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葉謙漠微笑着，像是在教導題做錯了學生。
“你的這兩個判斷依據，依舊是原來現實社會中的思維，我們現在身處這個神奇的大樓中，與其說，是大樓有神奇的能力，倒不如說，一股超越現實的神奇力量化作了這棟大樓。所以並不能通過這棟樓的樣貌來判斷猛鬼公司的存在時間。如果有一個千年前的古人，他獲得了不老不死的能力，一直活到現在，那他也不會現在還穿着古時候的衣服吧，肯定也會如現代人一樣的打扮。如果猛鬼公司可以變化出這麼一棟具有現代氣息的大樓，那麼也可以變化成別的樣貌，之所以現在以大樓的形式出現，是因爲這樣更加貼近現在的現實社會。若往前幾十年，可能這陽城分公司就是一個磚房，再往前幾百年，也許就是一間木頭房子。”
蕭凡仔細琢磨，點頭道“葉老師，果然心思敏銳，這些方面，我還真沒考慮過。”
葉謙漠謙虛的擺手“心思敏銳談不上，只是愛瞎研究罷了。”然後他拿起平板電腦說道：“這個情報共享平臺，現在是通過網絡來記錄任務情況的，以前也許就是用紙張記錄，甚至再往前用竹簡都有可能。不過我在閱讀這些記錄的時候，發現一個情況，不知道公司的其他人是否早已發現。”
“哦？發現了什麼？方便說出來，一起探討一下嗎。”蕭凡好奇，平臺上的任務記錄，他之前反覆看過多次，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
“沒什麼不方便的，大家的目的就是擺脫公司的束縛，本來就應該齊心協力纔對。”說着，葉謙漠拿出手機，點開公司員工名單，又把平板電腦遞到蕭凡面前。
“你有沒有發現，平臺中所有的任務記錄和我們現在還存活的人，有着一一對應關係，所有記錄的任務，至少都還有一個任務執行者還活着。”
“當然是這樣了，如果不是有人還活着，誰來上傳這次任務呢？”剛說完這句，蕭凡也頓時楞住了，因爲突然明白了葉謙漠的意思。
“你是說，如果有ABCD四個人去執行任務一，假如只有A活着回來，A在平臺上記錄了這次任務一的內容，然後A在接下來執行任務二的時候死了，那就會出現，平臺中已經被A記錄的任務一也會一起消失。”
“不僅僅只是消失，我估計就連看過任務一的人，都會不記得任務一的內容，只會記得，以前有A這麼個人存在，而且死在第二次任務中，但A的第一次任務，不僅找不到記錄，也不會有絲毫記憶。”
蕭凡自己回憶了一下，又拿着平板搜索了一整，說道。
“果然是這樣，之前有個叫王國棟的人，就是死在第二次任務中，我這一回想，對他的第一次任務，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而且，這平臺上也確實找不到記錄了，我記得，王國棟絕對是將他的第一次任務記錄上去的，而且這上面還有他執行的第二次任務的記錄，因爲第二次任務是我和他一起執行的，我還活着，所以這次任務記錄還在。”
蕭凡思索了一下，“以公司的手段，要消除記錄和我們的記憶，非常簡單，可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認爲，這樣作的目的無外乎三個。”葉謙漠一邊用鋼筆在小本本上寫，一邊說。
“第一，就是爲了減少任務記錄的數量，要不然這樣不斷的積累，數量太大，現在可以通過數字技術儲存在電子設備中，如果是以前用紙張和竹簡的時代，存放這些記錄都成個問題。”
“第二，是爲了避免我們從中發現某些公司的秘密，如果公司從古代就有了，那麼從古至今，到現在得有多少任務記錄，而且時代的變遷，公司的運行方式也會調整，說不定就會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秘密在其中。”
“第三點，也是我認爲最有可能的一點，那就是，爲了讓靈異任務可以循環使用。”
“循環使用？”前面兩個很好理解，但循環使用？蕭凡略加思索，也明白了，說道：“你是說，我們所執行的任務，就像是提前被編輯好的程序，也許公司一共只有三四百個任務，但我們在分公司的職員和主管階段，每人只會執行其中的6個，就算所有人加起來，再考慮到多人一起執行任務，那同時被我所記錄的，也就一百多個任務，這些任務是不會重複的，一旦重複就如同考試有了答案一樣。但，當我們現在的這一百多人更換後，我們所執行過的任務，就可以再拿出來給後來的人執行。這樣的話，就像是駕照的科一考試一樣，只要把任務庫準備好，之後就可以隨機從任務庫中抽取我們分公司情報平臺上，還沒有被記錄的任務，讓我們去執行就好了。”
葉謙漠也微笑點頭，“蕭主管的思維也是極快的，只是一點提示，就能夠馬上分析出答案，但我們執行的任務，雖然應該是事先就編輯好的，但在被抽中，準備讓我們去執行的時候，公司的力量還會將任務和當前的社會情況相結合。”
喝了一口茶，葉謙漠接着說：“就好比你兩天前執行的任務，是因爲現在有微信和網絡，所以才讓你們用手機和鬼聊天，若是這個任務放在古代，很可能就變成是兩棟木樓之間進行飛鴿傳書，雖然環境和方式有所變化，但任務本質不會變，就算是飛鴿傳書，最終也會發現，鬼根本不在對面的樓裡，每次傳過去的信，都是那隻傳信的鴿子打開查看後回信，鴿子也根本沒有飛到對面樓去，因爲鴿子也不能離開樓的範圍，鴿子纔是鬼的真身。”
蕭凡此時對這個穿着像上個世紀的葉老師，打心裡敬佩了幾分，已經打算要把葉謙漠拉入隊中。
“葉老師也看過我的任務記錄嗎？”
“看過。”葉謙漠回答“來的這兩天，我基本都在看這些任務記錄。對於你上次執行的那次任務，其實有一條最簡單的生路。”
“哦？還有別的生路？”蕭凡驚訝問道。
“你的任務記錄中提到，鬼每次收到你們的微信後，都是三分鐘回信，你可曾想過，爲什麼是三分鐘？”葉謙漠反問。
“爲什麼是三分鐘。”蕭凡確實沒想過，有些不解道。
“難道這裡面有玄機？”
“三分鐘，而你們有4個人，3乘4等於12，大於10分鐘。如果在任務開始，4個人一起給鬼發微信，而鬼要給你們4人一一回信，一共需要12分鐘，那麼，必然有人一個收到鬼的微信，會超過10分鐘，既然你們不能10分鐘回信就是任務的死路，那要是鬼不能10分鐘回信，會不會是生路呢？就算不是生路，也會應該會加大對鬼的限制，從而使得任務難度大幅降低。不過話又說回來，任務一開始，在明知道對方是鬼的情況下，誰會主動去找死呢，這個生路，也只是理論上的。”
蕭凡思索道：“如果真的4人一起給鬼發信息，我覺得這肯定是一個非常可行的辦法，任務中的生路不止一條，多一個心思敏銳的人，就多一種可能，多一次存活下來的機會，如果我上次任務中的4個人是一個有默契的團隊，我想，一起給鬼發信息，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蕭凡面露微笑，真誠的說：“我現在要組建自己的隊伍，我誠懇的邀請葉老師加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