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七淺笑不語,她並沒有因爲小桃紅的話而動怒,反而,在她的雙眸之中,充滿了讚揚之色,很明顯,她是認同的。
的確,鳳七七是一個做商人的好材料。
不,準確來說,鳳七七是一個做奸商的好材料。
脣角微微上揚,鳳七七的雙眸之中瀲灩霜華,她俯身拿起了一把銀子,輕笑着呢喃:“呵!這纔不過是剛剛的一個開始,接下來,我的計劃……”
身後傳來了橐橐靴聲,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秀眉,別過了頭,朝着身後瞥了一眼,她瞧見連城搖着手中的摺扇,他白衣翩躚,瀲灩一身驚華。
鳳七七凝眉,望着居高臨下的連城,須臾,她的脣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微微地眯了眯雙眸,冷然道:“你爲何還不離開!?”
“我不能離開。”連城淡淡地說。
“呵。”鳳七七恥笑了一聲,雙眸微眯,猶如琥珀般的雙眸之中泛起了凜凜的寒。
她扯了扯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冷凝的眸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連城,朱脣微啓,冷冷地說:“你一屆落魄的書生,委身於怡紅樓,現下你已經得到了銀子,爲何還死賴着不走。”
她踱步,湊到了連城的面前,微微地眯了眯雙眸,扯了扯脣角,冷哼了一聲,說道:“還是說,你的主子不讓你離開。”
連城聞言,深邃的眼眶之中的雙瞳倏地一縮,須臾,他淡淡地笑了笑,朝着鳳七七點了點頭,“鳳老闆果真聰明過人……”
“少廢話,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想要通過這個法子贖罪,我不會接受。”
言畢,鳳七七一揮衣袖,朝着綢緞莊的內室之中走去。
連城這般糾纏,鳳七七早就已經猜測,他的來意,纔不過剛剛來到了怡紅樓,他便給了鳳七七這麼一個好法子。
鳳七七便可以斷定,這個連城或多或少會和黎王府有點關係。
腳步聲漸漸地消散在了鳳七七的耳畔,她緩緩地闔上了雙眸,頎長的睫毛在鳳七七的雙頰之上留下兩道剪影。
“呼!”
良久之後,鳳七七呼出了一口濁氣,她睜開了雙眸,喚來了素喜和無雪。
兩人見鳳七七的臉上滿是愁雲慘霧,無雪便湊到了鳳七七的面前,她頎長的秀眉微凝,疑惑地問:“七姑娘,那些布料如期比您預計地還要提前兩天售完,怎地瞧見着您臉上的表情,還是不開心呢?”
鳳七七微微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我沒事,把那些銀子裝箱,按照之前答應趙、錢、孫三人的,給他們送去,其餘的和繡娘那邊的銀子讓王伯拉回怡紅樓。”
“是。”
無雪和素喜異口同聲地應答,隨後便離開了綢緞莊。
隨後,鳳七七去了隔壁房,瞧着一種繡娘在忙活着裁製衣裳,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的模樣,讓鳳七七很是滿意。
鳳七七澄澈的眸光在繡孃的身上掃了一眼,脣角扯出了一抹淺笑。
一衆繡娘瞧見了鳳七七,皆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朝着鳳七七喚了一聲,“鳳老闆。”
“嗯。”鳳七七頷了頷首,她闔了闔綴着頎長睫羽的眸子,脣角噙着一抹淺薄的笑,“你們這兩日辛苦了,待這件事情一過,我多給你們每人五兩銀子。”
“多謝鳳老闆。”
秀娘們的臉上堆滿了喜色,這些繡娘都是出身寒門,五兩銀子都夠她們兩三個月的花銷了,再加上鳳七七之前給的酬勞,加在一塊兒足有三十幾兩,已經相當於一個九品縣官的月俸了。
這些秀娘們自然是滿心歡喜的,她們還想着,若是能夠跟着鳳七七就這麼一直幹下去,該是一幢多好的事兒。
鳳七七走過了每一個繡孃的身邊,瞧見了繡功好的,她就記下,隨後,鳳七七走到了人羣的最前頭,挨個點了一下她所記下來的繡娘。
“你們幾個跟我走,我另有活計交給你們。”鳳七七啓脣吩咐道。
“是。”
鳳七七將手中的設計圖,交給了其中的一個繡娘,“你們都瞧瞧,能不能做出這張圖上的喜服?”
秀娘們一個個地湊上了前來,仔細地看着鳳七七所描繪地那張設計圖,她們雖然精通女工,但是這張設計圖上的喜服的款式,卻是她們從未見過的。
喜服上的繡活並不是以往的花鳥,而是一種她們沒見過的圖樣。
繡娘擡起了眸子,看向了鳳七七,“鳳老闆,這圖樣上的喜服我等從未見過,只怕……”
“你們只有三天的時間,若是能夠做出這個圖樣上的喜服,我另有重酬。”
重酬之下必有勇夫,鳳七七現在的給出的酬勞,放眼整個京城,都已經找不出來第二個了,若是能夠製出圖樣上的喜服,那好處顯而易見。
“我等願意盡力一試。”
一衆繡娘朝着鳳七七欠身一福,異口同聲地應答。
鳳七七點了點頭,“布料和所用之物,我稍後派人送來。”
她將這幾個繡孃的模樣紛紛記下,倘若她們能夠裁製出來這件喜服的話,鳳七七倒是想要將她們留在身邊。
纔剛剛走出了綢緞莊,鳳七七瞧着小桃紅正和姑娘們往馬車上裝銀子,瞧着白花花的銀子入了自己的口袋,鳳七七心中的陰霾,總算是散了不少。
“你們將銀子送去怡紅樓,剩下的銀兩,我給趙、錢、孫三人送去。”
須臾,鳳七七上了馬車,便朝着趙、錢、孫三人的綢緞莊而去。
趙、錢、孫三人雖各自經營綢緞莊,但他們的生意起源於同一家,三人又是情如手足,合資了天下第一大的綢緞莊——彩蝶軒。
連城所買下來的那家綢緞莊的位置相對偏遠,要月末半個時辰的路程,纔會抵達採蝶軒。
爲了儘快到達採蝶軒,鳳七七特意讓王伯駕駛馬車走了小路。
鳳七七端坐在馬車之中,腳下踩着一箱銀子,她一手託着腮,若是這一箱銀子不給趙、錢、孫三人的話該有多好。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王伯突然勒住了手中的繮繩,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端坐在馬車之中的鳳七七身子猛然一頓,險些從馬車之中直接竄了出去。
鳳七七眉心一凝,這古代人搶劫能不能有點新鮮的詞,這套說辭,從古至今流傳了不下千年了,他們倒也要瞧瞧,這句話適不適合在這裡說吧。
她邁着蓮步,從馬車之中走了下來,秀眉微挑,環視四周,須臾,鳳七七擡手抵住了自己的朱脣,她將一雙袖長的青煙眉蹙起,撇了撇嘴說:“拜託,諸位搶劫的大哥,麻煩你們睜大了眼睛瞧瞧,這裡哪有樹啊。”
鳳七七有些無奈地攤開了雙手,輕輕地跺了跺腳,“咱們大晉國已經開國兩百來年,若是你們說這路是你們開的,那你們豈不是有兩百來歲的年級了。”
說着,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秀眉,略微沉吟了片刻,朱脣微啓,莞爾道:“能夠活這大年級的,在我想來,也就只有王八能夠這個壽數了。”
“你說什麼!?”一名壯漢掠過了圍着鳳七七馬車的幾人,踱步上前。
鳳七七擡起了眼皮兒,瞥了一眼這個壯漢,男子的身高足有一米九,一身的腱子肉,猶如一座鐵塔似的,他投下了巨大的陰影,將鳳七七籠罩在了其中。
鳳七七擡起了眼皮兒,一雙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對視着眼前的壯漢。
她故作一副嬌滴滴小女兒家的姿態,嬌媚地一笑,說道:“這位大哥,您便是那隻千年的王八……啊不,劫道的歹徒嗎?”
“你說什麼!?”壯漢甕聲甕氣地說。
鳳七七眉黛淺凝,眨了眨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壯漢,“難道,您的耳朵不好使?”
說着,鳳七七朝着壯漢招了招手,“要不然,你走上前來,我再跟你說一遍。”
嘭嘭嘭……
壯漢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他的腳步震動着,待他走到了鳳七七的面前時。
鳳七七再次招了招手,嘟起了一雙粉嘟嘟的桃脣,嬌滴滴地說:“大哥,您瞧,您這麼高,我也夠不到您的耳朵啊。”
壯漢一臉橫肉微微地顫了顫,他一臉不耐煩地俯下了身子,湊到了鳳七七的耳畔。
鳳七七的脣角扯出了一抹痞痞的笑,一個人能夠蠢成這個樣子,還出來搶劫,今天好在是遇見了她,若是遇見了旁人,豈不是要被笑掉了大門牙。
眼瞧着,壯漢朝着自己越湊越近,鳳七七的雙眸之中倏地瀲了一抹精光,她猛地擡起了兩個手指,用力地戳向了男子的眼睛。
“啊!”
壯漢的驚呼聲,震動了地面,鳳七七都感覺身子爲之一顫,她擡起了眼皮兒時,已經其瞧着壯漢的雙眼之中流夏了兩行血淚。
“呵。”鳳七七冷笑了一聲,捲起了手中的帕子,輕輕地拭了拭手指上的鮮血。
她緩緩地擡起了瑩白的纖手,似是無心地吹了吹飽滿漂亮的指甲,秀眉微微一條,哂笑着說道:“就憑你們也想要劫姑奶奶,滾回孃胎裡頭去吧。”
鳳七七擡手撫了撫雲髻之上簪花的流蘇,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下了斑斕的流光,耀在了地面之上,“哎,姑奶奶在打家劫舍的時候,只怕你們都還在吃奶呢。”
冷凝的目光,環視圍着她的壯漢,鳳七七微微地搖了搖頭,“給你們三個數的功夫趕緊滾,如果不然,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一衆壯漢被一個弱小的女子奚落,他們自然是百般的憤怒,特別是剛剛被鳳七七插瞎了雙眼的壯漢,他怒吼了一聲,咆哮道:“給我把她抓起來,我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
“能”字,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鳳七七猛然出手,她出手快如閃電,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將手中的帕子塞進了壯漢的嘴巴里。
倏地,鳳七七猛地一腳,狠狠地踹在了壯漢的胸口上,頓時,壯漢的身子向後倒退了兩步,猛地跌坐在了地上。
“真是無趣兒。”
倏地,鳳七七聽見了一聲揶揄聲,她微微地蹙了蹙眉頭,擡起了眼皮兒,尋着聲音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