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生頭也沒擡,他看着因呼吸不暢而面色青紫的老人:“李宗克,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我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崔安民在哪,或許,我會放過你。”
李治羣見傅景生完全不理會自己,臉色變了又變,那一瞬間,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意,指間摳向了扳指。
砰!
低沉的聲音響在書房上空,這一刻,彷彿時間都靜止了。
周圍所有的一切頓住,傅景生擡起一隻手,夾住那枚子彈。
不過一秒,一切都恢復正常,沒有任何人發現在剛纔的那一瞬間,時間靜止了一秒。
這一秒落到李家衆人眼中,便是李治羣打出一顆子彈,傅景生閃電般伸手將這顆子彈夾住了。
傅景生手指一彈,這枚子彈反射回去擊中李治羣,李治羣痛叫一聲,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血瞬間流了出來。
“治羣!”王琳尖叫一聲,扔開被她抱在懷裡的李天澤,衝向李治羣。
傅景生鬆開掙扎開始變得小的李宗克,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李宗克捂住脖子大聲咳嗽,簡直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的節奏。
傅景生抱手於胸前,看着面前狼狽的一家子,目光平板無波:“還是不說嗎?”
“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李宗克用充血的雙眼回望傅景生,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的他終於害怕,“傅五少,我們真的不知道崔安民在哪,之前我就給他打過電話,但是沒打通,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李治羣亦是忍痛道:“我爸沒有撒謊,傅景生,我們確實不知道崔安民在哪。”
傅景生不置可否的揚了揚眉。
他沒說話,李家四人更不敢說話,一時之間,只能聽到李宗克劇烈的咳嗽以及李治羣痛苦的喘息。
哦,還有憋着聲音哭泣的王琳和李天澤。
尤其是李天澤,整個人縮在角落裡,蜷縮的像條狗。
傅景生手指輕敲手肘,他的眸色越來越暗,臉上的不耐煩已然遮掩不住。
十秒後,傅景生再度開口。他的目光在李宗克和李治羣身上來回掃視,最後落到李宗克身上:“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如果有任何一個問題撒謊,別怪我。”
李宗克艱難的點頭。
“一,是不是你們請崔安民前來暗殺我父親?”
李宗克當即就要搖頭,如果承認了,那他離死也不遠了。
然而,死亡的危機籠罩住他,他渾身一抖,不得不點頭:“是。”
傅景生:“二,讓人先殺了我女朋友,接着再殺我父親,對嗎?”
李宗克咬牙,再度點頭。
空氣猛的一寒。
傅景生嘴角卻緩緩揚起:“三,最後一個問題,截殺我女朋友的人,是崔安民派去的?”
這次,李宗克搖了頭。
他說:“崔安民還沒有那個能力能請動三位大師對付江小姐。”
死亡威脅下,李宗克將他和崔安民的計劃全盤托出。
崔安民向他說的,江小魚的父親在玄門界有很高的聲望,只不過現在失蹤不見,當初江小魚的父親可結下不少仇家。
因此,崔安民把江小魚是江達羽女兒的消息告訴了三個和江達羽有仇的邪術師。
所以,江小魚遭到了三名邪術師的截殺。
這三名邪術師的能力均不小,三人聯手殺一個江小魚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他們查到江小魚會陪着朋友一起生產,選在這個時候動手,能讓江小魚有所顧忌,動起手來也更容易。
雖然這三名邪術師並沒有小看江小魚,可當真正對上江小魚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仍然低估了江小魚。
尤其是當時還有一個半吊子玄門人左星遠。
最沒想到的是,江小魚身懷太極玄靈體。他們的截殺,逼的江小魚衝破封印,瞬間變身成殺神。
當然,這些李宗克等人並不知曉。
“這些便是我知道的所有,我什麼也沒隱瞞,傅五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出來的。當時因江小姐對天澤出狠手,我心中怨恨,是以便想請崔安民報復你們。但這些不關我兒子我孫子的事,他們都是被我逼迫的。請你看在我這麼誠實的份上,放過他們。”
“我犯的錯,我一力承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在將所有計劃和盤托出後,李宗克自知他所說的這一切絕對不可能有被原諒的可能。
他已經老了,活也活夠了,只要他的死能平息傅景生的怒火,不殃及他的兒子孫子,他便已經滿足了。
傅景生緩步走至李宗克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李宗克,他並沒有理會李宗克的懺悔和哀求,只道:“你說崔安民知道我女朋友的父親是誰,他是怎麼知道的?”
江小魚是江達羽女兒的身份在普通人的世界裡都很少人知道,何況在玄門當中。
那麼,崔安民是怎麼得知江小魚的身份?
李宗克老實的搖頭:“崔安民只是這麼給我說,他並沒有說其中的原因。”
“傅五少,我沒騙你,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見傅景生眯着眼睛,李宗克以爲傅景生不相信,頓時就急了。
李宗克還要待說話,傅景生該問的已經問了,該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對於李宗克的聲音,他是一秒鐘也聽不進去了。
“如此,甚好。”
四個字從傅景生口中吐出,他的腳忽的踩在李宗克脖子上。
腳下開始用力,李宗克猛的瞪大眼睛,咔擦一聲,李宗克的脖子軟軟的耷了下去。
“爸!”
李治羣和王琳淒厲的叫了一聲,李天澤嚇得在角落裡氣都不敢出一聲。
“傅、景、生。”李治羣唰的擡頭,滿面怨毒的瞪向傅景生,聲音仿若含了刀般。
傅景生冷冷回視他,李治羣毫無預兆的慘叫起來,他猛的推開身旁的王琳,踉蹌着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槍,對準傅景生再開一槍。
可是,摳向扳指的手怎麼也摳不下,更詭異的是,他的手不受控制的轉向,最後槍口對上王琳。
“不不不!”李治羣大叫,可手指卻不受他控制的摳了下去。
呯!
王琳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她倒向的方向面對李天澤,最後一秒,她張着嘴對李天澤說:“快跑。”
李天澤眼睛瞪得極大,巨大的驚恐襲上他的心:“媽!”
不知哪來的勇氣,李天澤突然從角落衝出來,可當他剛剛衝出來時,李治羣的槍口卻又上了他。
李治羣目光猩紅,嘴裡狂叫:“天澤,快跑!”他的眼裡滿是瘋狂,拼命的想要把槍撤回來。
可是沒有用。
砰!
李治羣眼睜睜看着李天澤的胸口中彈,他的兒子捂着胸口倒了下去,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不!”李治羣額頭、太陽穴上青筋凸出,滿面脹紅,大顆大顆的汗珠順着他的額頭滑落。
他的牙齦已經咬出血,就連眼角也因爲太過用力而裂開,鮮血迸了出來。
他用盡所有力氣阻止自己不聽使喚的右手。
就是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傅景生譏諷的目光。
那時,他已經將槍轉到自己太陽穴上。
“不!”
只來得再吼出一個音節,這間寬闊的書房,響起了第四聲槍響。
一切都結束了。
傅景生冷冷的看着這一切,眼裡閃過快意。
李家已滅,只剩下崔安民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擡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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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一步,突的頓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暗黑色的血,臉色頓時白如金紙。
“還是……勉強了些。”呢喃完這句話,傅景生像是泄氣般,整個人軟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傅景生恢復了意識。
疼。
極致的痛意在他身體的每個地方傳遞。
他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仍是昏迷前的一幕。
閉目感覺了一番,直到熟悉這股痛意之後,他纔再度睜眼,隨後搖了搖頭,撐着地慢慢的站了起來。
體內除了這股痛之外,再也沒有那股能讓他勉強掌握的恐怖力量。對於身體的怪異變化,傅景生沒有對任何人說,包括江小魚。
潛意識告訴他,不能說。
還沒到時候。
揉了揉眉心,傅景生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他昏迷過去也才五分鐘而已。
隨後,傅景生將現場他的指紋擦掉,緩慢的退出這間豪宅,花了十多分鐘才走到車上。
這一段路走完下來,後背都被冷汗浸透——疼的。
坐在座椅上,傅景生長舒口中氣,在車上休息了一會兒,待身體和緩了許多,這才驅車離開。
他要回去見他的小姑娘。
至於崔安民,他不會放過他。
李書記一家四口死在豪宅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警察經過勘察,排除了他殺的可能。
通過保鏢的口述,說事發凌晨時,他們所有保鏢全部睡死過去,二樓李宗克發生的一切,他們都不知情。
最後,警察得出一個結論,李治羣先是殺了李宗克,之後再槍殺了妻子和兒子,最後再自殺。
這個消息傳到網上,被廣大網友們各種解讀,有人說李治羣當時被鬼上身了,不然李治羣幹嘛殺了自己父親、妻子、兒子;有人說李治羣瘋了,所以亂殺人;也有人說這是一起刺殺事件,不然爲什麼保鏢什麼也不知道。
網上衆說紛紜,事實到底如何,沒人知道。
當然,這都是後續會發生的。
此刻,傅景生迅速將車開回傅宅,回時因身體的原因,他花費的時間比來的時候多了一點。
四十分鐘後,傅景生到達傅宅。
走進客廳時,他才發現,蘇北辰、木清音均坐在了客廳沙發上,木盛蘭不見蹤影。
見到他回來,本來在交談的衆人頓時停下交談,傅景誠離傅景生最近,迎了過來。
聞到傅景生身上飄來的血腥味,傅景誠臉色一變:“受傷了?”
傅景生搖頭,他將目光投向蘇北辰,身體微微緊繃。
蘇北辰知道他的意思,脣角微勾,朝他輕輕點頭:“沒事了。”
傅景生心中一塊大石落下,他深吸一口氣:“我上去看看她。”
這一刻,痛楚無力的身體裡忽然涌入一股力量,這股力量支撐着傅景生瞬間躥上樓。
輕輕的擰開門,傅景生似乎怕嚇到他的小姑娘,放緩了腳步,慢慢走近牀邊。
江小魚身上的血衣已經換下,換上了舒適的、她喜歡的可愛小綿羊睡衣。
及地的長髮因爲靈力的散去恢復了原先的長度,柔順的披在枕頭上。臉上的血污清洗乾淨了,露出沒有絲毫血色的瑩白臉蛋。
長長的睫毛垂下,投射出一抹脆弱的弧度。
傅景生伸出手,輕輕觸了觸那長長的睫毛,多希望它能輕輕顫動,再緩緩睜開,露出那雙晶瑩的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明亮動人的看着他。
“小魚兒。”
傅景生修長的手輕輕滑過,就在將要落在那張柔軟而泛白的脣上時,他的手頓住。
他還沒洗手呢,不乾淨。
傅景生眼裡泛着暖暖的光,傾身在江小魚額頭上印下一吻,隨後去了浴室,將一身血腥味洗去。
十分鐘後,他一身輕爽的走出浴室,體內隱隱傳來的痛意已經被他忽略。
傅景生上牀,把江小魚小心翼翼的摟在懷裡,拿起她的手看着,末了,湊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指甲這麼長了,難怪那天晚上你在我背上抓了好幾條紅痕。”
如果這會兒江小魚醒着,肯定會紅着臉撲過來打他,並且會用他喜歡的脆生生的聲音罵他‘流氓’。
“流氓現在給你剪指甲好不好?”輕颳了下江小魚的鼻尖,傅景生小心的把江小魚放下,起身拿來指甲刀,擡起江小魚的手慢慢給她剪。
‘咔咔’聲頓時不絕於耳。
剪完這隻手後,傅景生把手塞進被子裡,移步到牀的另一邊,替江小魚剪另一隻手。
剪着剪着,手裡的手輕輕動了下。
傅景生心中一跳,猛的擡頭:“小魚兒?”聲音輕得不像話,就怕嚇着他的姑娘。
江小魚睫毛輕顫,半晌後,她的眼睛輕輕掀開一條縫:“痛。”
傅景生用大掌輕撫她的臉,聲音低柔如音律:“乖,很快就不痛了。”
江小魚只說了這麼一個字便又昏睡過去,傅景生卻因爲她的這個字紅了眼眶。
“傻丫頭。”
輕聲喚了一句,傅景生繼續之前的工作,直到把江小魚最後一個手指頭的指甲剪完,他才把江小魚的手放進被窩。
替江小魚拂了拂頭髮,傅景生傾身在江小魚蒼白的脣上印下淺淺一吻。
本想一吻即離,可是沒忍住,多親了一下,直到讓那張蒼白的脣染上顏色之後,傅景生才撤離。
“咳。”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咳嗽,傅景生淡定的直起身,爾後朝門口看去。
是木清音。
傅景生一點也沒有被人親眼看到他偷親的尷尬,尤其這個人還是未來老婆的親舅舅,他輕咳一聲,淡然道:“我們下去說話吧,免得吵到小魚兒。”
木清音:“……”對於傅景生的厚臉皮,木清音總算見識到了。
兩人下得樓,傅景生向衆人解釋他剛剛去哪了,把他了解到的事告訴了衆。不過,他隱瞞了他身體裡有突然涌出的莫名力量的事,只說是自己請了道上的朋友幫忙。
“果然是李宗克這個死老頭!”蘇錦是爆脾氣,聽完後,氣得差點跳起來。
傅景生說:“李家已除,現在只剩下崔安民。”
崔安民此人,絕不能放過。
只是這人能力不弱,他若是躲起來,實在很難找到他。
蘇北辰冷冷道:“崔安民,交給我吧。”
木清音:“我和你一起。”
傅景生看着這兩個男人,忽的一笑,什麼也沒說。
他的心中絲毫沒有幫不上忙的自愧感,反而感到自豪。
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小魚兒的親舅舅,一個是小魚兒的師兄,均是優秀的男人,是他的姑娘的親人。
有這麼多人保護他的姑娘,是他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