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霏捏緊了手機,艱澀開口:“米立,如果你受不了就不要去了,不要委屈自己——”
“雨霏,我沒有事,相信我。”米立打斷了她說的話,擡頭看着窗外繁華的不夜城景象,內心卻是一片荒涼孤獨。
“明天我會跟去找你,和你一起去。”
楊雨霏聽着手機裡“嘀嘀嘀”的忙音,惆悵地放下了手機,這是米立第一次掛斷了她的電話。
說是不在意,其實心裡還是在意的吧。
蕭易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頭髮溼漉漉的,不一會兒擱在脖子上的毛巾就溼了一大片。
楊雨霏拍了拍牀,示意他坐下來,手裡拿着吹風筒給他吹頭髮。
室內一片安靜,只有吹風機“呼呼”的聲音。
楊雨霏抓着蕭易的頭髮,發覺這個男人全身上下都讓人嫉妒,皮膚好就算了,就連頭髮也是一片順滑柔軟。
她嘆了口氣,自己身爲明星總是要染髮,頭髮都乾枯分叉了,怎麼比也比不了。
蕭易沙啞的聲音響起,帶着絲絲誘惑:“幹嘛要嘆氣。”
蕭夫人如實說道:“在嫉妒你。”
蕭先生傲嬌地輕“哼”了一聲,傲慢的聲音響起:“允許你繼續嫉妒我。”
楊雨霏:“……”
這個人是有多麼自戀纔會覺得嫉妒他是一件光榮無比的事情?
楊雨霏輕輕一笑,繼續用吹風筒替他吹頭髮。
夜色漸深,當她被蕭易擁在懷裡睡覺時,她幽幽地問道:“蕭易,斐文明天真的會跟那什麼晨結婚嗎?”
蕭易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她的肩頸,蹭了蹭說:“我不知道。”
“雨霏,不要去想這些事情了,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你插不了手,也無法插手。”
蕭易沉沉地說道,將楊雨霏的身體反了過來,被迫面向他。
楊雨霏睜大着眼睛還想要問些什麼,結果她下一秒嘴脣就被蕭易堵住了。
蕭先生享受中嘴裡的甘甜,貪婪地想要更多一點。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實自家夫人擔心米立也好,起碼他憤怒地將她的脣堵上,她也不會說些什麼。
第二天清晨,楊雨霏收拾好下來,在古堡一樓看到了米立。
遠遠看去,米立變得比以前更加瘦了,臉幾乎變成只披着層皮的骷顱頭。
楊雨霏眼睛睜大,飛快地跑到了米立面前,震驚地問道:“米立,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她的眼眶微紅,神情夾雜着一絲哀傷,“就爲了一個男人,值得麼……”
米立以前是多麼的青春可愛,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就是因爲斐文,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眼看楊雨霏都要哭出來了,米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枯瘦的手指瘦骨嶙峋,完全沒有往日的溫暖。
“雨霏,不是因爲他,而是別的事情。”他安慰道。
蕭易這時候也來到了一樓,看見米立這樣子神情微怔,後反應過來,擁住了雨霏。
“雨霏,你哥哥變成這樣不是因爲男人。”
楊雨霏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迷茫道:“不是因爲男人,那還能因爲什麼?”
蕭易看着米立,冷淡開口:“毒。”
楊雨霏眼睛瞪大,剛要說些什麼卻被米立搶先回答:“已經挺過來了,雨霏,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嗎?”
蕭易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讓她胡思亂想,“婚禮就要開始了,還
要去參加嗎?”
楊雨霏用手抹了把臉上的眼淚,眼眸一利:“去!爲什麼不去?!”
不去就輸了!
她挽着米立的手,霸氣地說:“我們容光煥發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讓渣男後悔去!”
米立微笑着附和:“嗯,讓他後悔。”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閃亮眸子裡的黯然。
開車來到了婚禮現場,進去時還鬧出一場事,米立並沒有婚禮請柬,所以門衛攔着不讓他進去。
楊雨霏眉頭一豎,剛要發飆說他們狗眼看人低!
米立拉着她的手,讓她不要說話,主動站了出來跟門衛溝通,說道:
“你可以跟羅瑾晨提一下我,我是接受他的邀請纔來的,他應該記得我。”
楊雨霏怔怔地看着米立處理這一切,忽然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複雜感。
以前總是躲在她後面要她保護的米立,現在正勇敢地站在她前面,即使周圍的人多麼冷嘲熱諷地看着他,他也能面不改色。
不一會兒,一個酒店經理跑了出來,賠禮道歉道:“是米立少爺嗎?不好意思,瑾晨少爺一聽到是你,興奮的都想要親自出來迎接了。”
經理鞠着躬將燙金的請柬奉上,“這是請柬,請。”
米立接過請柬,什麼話也沒說地進入了宴會。
楊雨霏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蕭易,蕭易牽着她的手往前走,注意到她的目光,俯身說道:
“好好看一下別人的婚禮是怎麼佈置的,下一次就輪到我們了。”
被他這麼一打岔,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斐文和羅瑾晨的婚禮是在教堂裡舉行的,教堂外有一大片青蔥草地,放着很多吃食水果。
周圍來往的人穿的都是正裝,看着很氣派,有幾個楊雨霏還認識,因爲他們都是明星。
在婚禮就要開始的時候,到來的賓客們接連走入了教堂。
米立一走進教堂,在最後一排找到了一個位置便坐下了。
楊雨霏本想順着他坐下,卻被米立拒絕了。
“雨霏,蕭易和斐文是兄弟,你坐在最後一排並不合適,前面的座位纔是你的位置。”
“可是——”
“不用擔心我。”米立笑眯眯地打斷道:“我很好,真的,雨霏,我會忘記他的。”
楊雨霏糾結地看着他,被蕭易拉去前面坐了。
“米立,沒想到你也在這裡!”羅浩坐到了米立的旁邊打了聲招呼。
米立動作一頓,身子有些僵硬,他低垂着頭努力讓聲音聽起很平常:“你怎麼也在這裡?”
羅浩動作一頓,眼裡閃過一抹複雜,關於他和羅瑾晨的身份,現在還不能透露給米立聽。
他想了想,說:“羅瑾晨和斐文的婚禮算是世家聯姻,所以來到婚禮現場不僅僅是他們家的人,還有很多政企名流。”
“鄙人不才,在心裡學方面頗有建樹,所以想要弄到一張邀請函還是很簡單的。”他得意洋洋的說。
米立的手放在褲袋裡,狠狠地緊握成拳,努力壓制着心中的憤怒。
爲什麼個個人都要騙他?!
他扯了扯嘴角,冷冷地嘲諷道:“你還真是厲害。”
羅浩聽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並沒有多想。
今天是斐文的婚禮,而斐文是米立的前任,所以米立看着不開心也是應該的。
“對了,你那一天沒有出事嗎?”羅浩問道。
米立冷冷地說:“沒有。”
羅浩有的沒的跟他聊,即使十個問題裡米立只會簡短的回一個,他也不在意。
“兩個新郎來了!”
人羣裡隱隱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米立倏地轉頭看去。
外面的陽光燦爛耀眼,刺的他的眼睛有些生疼,眼眶不一會兒就溼了。
迎着這一片燦爛的陽光,斐文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他和羅瑾晨手挽着手走了進來,兩人穿的都是潔白的西裝,更令米立心痛難忍的是,斐文的胸前竟然掛了一朵四葉草!
腦海裡的思緒翻飛,回到了以往窄小的髮廊。
那天的天氣真冷,米立和斐文縮在了被子裡,斐文問他:“如果你將來結婚了,會選擇什麼花戴在胸前?”
米立想了想,回道:“四葉草吧,這種花很難得,據說要在成千上萬片的三葉苜蓿草中發現到一顆四葉草是很幸運的事情,所以它也被叫做幸運草。”
斐文當場就查了四葉草的花語,兩個字:幸運。
腦海裡彷彿迴盪着斐文的聲音,米立嘴巴開合,聲音輕顫地說出了四葉草葉片的意義。
“第一片葉子,真愛;第二片葉子,健康;第三片葉子,名譽;第四片葉子,財富。”
他深深地注視着走的越來越近的斐文,眼睛一片蒼涼。
斐文注意到了米立,黝黑的瞳孔深深地看着米立,他嘴巴微動,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教堂裡響起了婚禮進行曲,斐文和羅瑾晨走到了最前方。
米立癱倒在了椅子上,呼吸一陣急促,額頭汗水一片,似是剛纔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運動。
他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米立,聽着神父在宣讀誓詞,看着羅瑾晨一臉幸福地說:“我願意!”將戒指戴在了斐文的手中。
米立的心彷彿被人狠狠攥緊那般難受,他受不了了,心好痛……
即使已經知道自己和他根本就不可能,但還是好痛。
米立艱難地站了起來,要離開。
羅浩也跟着站了起來,發現他此時的臉色非常不好,有些擔心,扶着他小聲地問:“你的身體哪裡不舒服了?”
因爲他們都是坐在最後,所以很少人留意到後面發生的事情。
米立緩慢但異常堅定地扯開了羅浩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說出了今天與他交流的最長一句話——
“羅浩,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是羅瑾晨的哥哥嗎?”
看着米立眼底的討厭和厭惡,羅浩的心彷彿被人是狠狠地錘了一下!
他怔了怔站在了原地,就連米立離開了也不知道,腦海裡全是米立知道了的念頭。
“斐文先生,你願意把羅瑾晨看做是你最愛的人,無論平窮或富貴,健康或殘缺……都不拋棄他嗎?”神父看向了斐文。
斐文看着羅瑾晨,羅瑾晨正眼神發光地看着他。
“我——不願意。”他堅定地說道。
賓客們已經在歡呼了,但纔沒叫幾聲,所有人都立刻沉默了下來,他們皆是一臉震驚地看着斐文。
剛剛他在說什麼?
他竟然說不願意?!
氣氛變得死一般的寂靜,羅瑾晨神色猙獰地看着斐文,抓着他的手地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知道,我不願意。”斐文看着他堅定地說。
他掃視了全場一眼,似是在搜尋着某一個人,但掃到後面時,那個人卻找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