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沒有宵禁,再加上現在是夏天,白天天氣太熱,人們都儘量將外出的時間改成了傍晚或者晚上。
從風雨神殿裡逃出來,走了快兩個多時辰的路,在青媚望眼欲穿的目光下,他們終於遠遠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縣城城門。
就好比望見了梅子就能止渴一般,好不容易看到城門,青媚只覺得又涌起了一些鬥志。
“再走幾步就到了。”她不忘勉勵糰子。
小傢伙“嗯”了聲,也加快了腳步。
大中午的,興許是因爲太熱了,縣城的大馬路上人很少,一條不如洛城大街三分之一寬的“大街”上,只有少數幾個擺攤的人,其他大多是開店鋪的生意人。
原本青媚抱着糰子沒走多遠的路,糰子就心疼起自家孃親來,之後就怎麼都不肯讓青媚抱了。
糰子的身體根基不好,昏迷之後雖然得到了墨淺和青媚的靈氣治療,身體還是沒有恢復過來。剛纔在風雨神殿又給青媚輸送了點靈氣,還帶着青媚瞬移,如果不是意志力堅強,他早就暈過去了。
青媚同樣也是如此。
昨晚傷的太嚴重,雖然有佛珠一直在滋養她的身體,按理來說也要等至少三天,才能把身體稍稍修繕。
在風雨神殿時,昏睡中被糰子輸送了靈氣,之後又是檢辭將吸納的靈氣全部都渡給了她,但是她人雖然醒了,身體其實還差着呢。
孃兒倆都是不想讓對方擔心,又害怕天昊軒會追上來,才一直咬牙強撐着,沒有表露出很疲憊的模樣。
又是因爲兩個人身體都不太好,以至於他們的精神力也不能集中,所以也都沒發現察覺對方面色的異樣。
還好那佛珠一直在不停地修繕青媚的身體,慢慢的時間一長,走路雖然也會耗費她的體力,但遠遠不及佛珠修繕的快。如此一來,她的身體反而越來越好,至少是不用擔心昏倒在路上了。
而糰子,他現在的狀況是,只要不動用神力,他的身體就不會變得比現在更差。
是以孃兒倆現在都還好好的。
母子二人手牽着手,兩張帶有三分相似的臉,均是百里透着大紅,眼看一副要被熱傻了的樣子。
兩人背後的衣物也都溼了,糰子的衣服是白色的,還看不太出來,青媚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看着就比較明顯。
“糖葫蘆哎,新鮮的糖葫蘆。”
“豆花,賣豆花……豆花,賣豆花……”
“麥……牙糖,麥……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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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在馬路上,擦着人家的屋檐走。
屋檐下沒有太陽。
但是有一些屋檐下襬了攤子,冰糖葫蘆、豆花、麥芽糖……每當遇到這些小攤販的時候,青媚和糰子就不得不從屋檐下走出來,繞過他們,等到沒有小攤販的地方,再走回到屋檐下。
一路走得很是曲折。
眼前的這些,都是糰子曾經盼想過的零食,他以前看着別人家的孃親給孩子買各種各樣的零食吃,一邊給孩子買,一邊教育孩子零食不能多吃……那種溫柔又無奈的責備,糰子很是嚮往。
天知道他當時是多麼的渴望,多渴望自己的孃親也在身邊
,可以那樣溫和地教育他。
他無數次幻想着,孃親牽着他的小手,帶他逛鬧市。
現在……
糰子撓撓頭。
現在,雖然好像實現了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但是……走了這麼老遠的路,太陽還這麼大,他們一路上雖然有喝水,可還是很口渴啊。
看到這些甜膩膩的零食,他根本就沒胃口。
而且他還忽視了一件事……
看糰子的目光時而流連在零食上,青媚稍稍停下了腳步。
“想吃?”她問道。
糰子擡眼看着她,搖了搖頭。
青媚用沒牽着糰子的手摸了摸口袋,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兒子啊,就算你想吃,孃親也沒帶錢。”
糰子:“……”
果然,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兩人繼續前行。
這時,前方不遠處的一聲吆喝,吸引了母子二人的注意。
“桔子哎……新鮮的桔子,好吃又便宜,三文錢一斤……不甜不要錢!”
青媚眼睛一亮。
“不甜不要錢,我們去嚐嚐。”
“萬一他的桔子是甜的呢?”糰子煞有介事地做出假設。
“甜的我們也說不甜……”突然意識到眼前是個懵懂的孩子,自己這樣做,有教壞小孩的嫌疑,青媚乾笑道:“呵呵……其實主要的是,他既然敢誇下海口,我們這些‘消費者’,自然要踊躍嘗試。”
“如果甜……”
青媚皺起了眉頭。
如果桔子真的很甜,那怎麼辦?
糰子繼續說道:“孃親沒錢買。”
青媚想了想,認真道:“可是孃親真的很想吃桔子啊。走了那麼老遠的路,很想吃點解解渴。”
看自家孃親糾結的樣子,糰子不由在心底反省,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那麼說。
只是一個桔子而已。
如果孃親想要,如果他身體和在天界時一樣好,他不介意把整個攤子的桔子全搬走,給孃親吃。
與青媚擔憂的不同,糰子並不是三觀有多正,而是,他考慮的比較多的是自己現在使不出什麼法力了,小短腿跑也跑不快,和孃親兩個人吃了東西再逃跑,可能會拖孃親的後腿,被抓住啊。
再說了,孃親大病初癒,跑不太快。
他們一個身體虛弱,一個短手短腿,很容易被人抓住的。
不得不說,小娃娃考慮問題還是蠻全面的。
青媚想了想,很是認真地說道:“不過以孃親的生活經驗來看,一般攤販都會說自己的桔子很甜,結果買回去都不怎麼甜,甚至會酸。”
“真的嗎?”
“確實是這樣的,賣東西的人誰會說自己的東西不好?都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如果我們不去試一下,證明這桔子到底是不是甜的,就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到欺騙,而這個欺騙大家的攤販,卻能賺很多錢。”
“實在是太可惡了!”糰子氣憤地握緊了小拳頭。
“所以,爲了人間正義……”青媚說,“我們一定要去試試!”
“嗯!”
“等等你不要說話,只管吃就是了。”
“都聽孃親的!”
於是……
青媚整理儀容,擦乾臉上的汗,再幫糰子整理了儀容,才牽着他走到那桔子攤前。
“老闆,你這桔子怎麼賣?”
攤主見青媚和糰子雖然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但兩人身上的衣料都是極好的,在這個小縣城裡,就算是首富家,和縣太老爺家,都穿不起這麼好的衣服。
而且兩人都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大家庭裡嬌生慣養的公子小姐。
再看他們的長相。
小姑娘眉清目秀,臉上的皮膚比那白玉還要好看,又因爲被太陽曬了出了點紅暈,更是白裡透紅。
她長得比縣令家的姑娘還清純好看,想那縣令家的姑娘,可是整個縣裡人公認的第一美人,前兩年十一歲待嫁的年紀,就有無數求娶的人踏破了縣令家的門檻。
小姑娘生的是天人之姿,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她的臉是偏向於清純類型的,偏偏又隱隱給人勾魂的感覺,儘管她只是很隨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攤販都覺得自己的骨頭酥了不少。
這雙眼睛,可是比翠芳樓的紅牌還要漂亮,讓人見了,就再也看不見旁的人,或物。
眼裡只剩下她那雙,如桃花春水般的明眸。
窈窕的身姿,十三四歲的年紀,已經是亭亭玉立如一朵含苞欲放的嬌花,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動。
只是往他的攤子前一站,都讓他有種蓬蓽生輝的感覺,連帶着周圍不少人的目光,都在他周圍流連。
還有小姑娘身邊的小娃娃,同樣的眉目清秀,粉雕玉琢的,像極了觀音菩薩座下的善財童子,但又不太像。他沒有善財童子那麼胖,儘管他們的小手兒都像藕節一樣,白白的肉呼呼的。
攤主覺得,小傢伙更像是從仙境中走出來的小神仙。因爲小傢伙身上隱隱有一股氣勢,就算他只是由小姑娘牽着手,靜靜地站在那裡,都給人難以忽視的感覺。
不迫人,卻也讓人不敢輕易直視。
尤其是他那雙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無比。敲了敲攤子上的桔子,又看看他,只是一眼,攤主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萌化了。
這座小縣城鄰近國都,是以經常會有身份尊貴、或是家財萬貫的人路過,在這裡稍作停腳,攤主自然是把青媚和糰子當成這類人了。又因爲兩個人生得太過非凡,是人都有愛美之心。
於是他露出最友善的笑容,拿出最好的服務態度,對青媚說道:“便宜賣了,五文錢一斤,不甜不要錢。”
無奸不商,他欣賞青媚和糰子的外貌與氣質是一回事,怎麼做生意又是另一回事。
兩個人穿得這麼好,又是細皮嫩肉的,怎麼看都不像是窮人。
這麼有錢的主,如果他桔子喊的價太低,他們說不定還會嫌棄呢!
“可是……”糰子剛要開口,青媚捏了他的小手手心一把。
她彎下腰,在糰子耳邊說道:“你看這一看就是奸商。現在笑得這麼開心,等等肯定變成血盆大口。”
糰子腦子裡瞬間腦補出有着血盆大口的攤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