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辭伸手細細描繪湖面上青媚的影子。
“等我。”
半晌,他閉上雙眼,切斷一切虛念。
他走到一棵樹下席地而坐,等白九來。
不消半柱香的時間,就見遠遠有一個白影在樹上跳躍,以飛快的速度朝這邊奔來。
檢辭這兩天不停的追蹤,路上花了不少時間判斷非毒是否去了別的地方。是以,白九雖然比他晚了一個晚上出發,卻能這麼快追上他。
檢辭起身,不一會兒,白九就來到他面前。
看白九從懷裡拿出一瓶飛魚丸,身上並未帶衣物,侍衛果然不如女人的心思細膩。
主僕倆分別含了一顆飛魚丸在嘴裡,跳下洛神湖。
順着早在七年前就被黑衛摸索出的路線,兩人幾乎沒有走任何歪路,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通過洛神湖湖底,從靈藥湖的湖面浮現而出。
月亮高高懸掛在天空上,現在的月光比剛纔的更亮,照耀着依山而修的幽月宮。
古樸不失華美的幽月宮,如巨鷹,俯視着靈藥湖。雖不如祁楚兩國皇宮那樣氣勢磅礴,卻也別有一番迫人的氣勢。
兩人無聲上岸,運起內功將身上的溼衣蒸乾。
檢辭本可以派黑衛前來,黑衛九隊長帶着手下黑衛隊齊齊出動,不怕滅不了幽月宮。
但是事關青媚,檢辭做不到只在帷幄中運籌,他必須親身上陣。
月色下悄無聲息潛入幽月宮。
檢辭雖然知道幽月宮的具體位子,對幽月宮內部的構造卻不甚明確。
就好像非毒知道白王府是他檢辭的老巢,卻不知道白王府內的構造一樣,他們從來都是互相觀望,沒有正面對上過。
對彼此均是是瞭解一半,不瞭解一半。
隨意抓了個守夜的宮女帶路,主僕倆來到非毒的主殿。
路上很輕易地躲開了巡夜的小隊,非毒的主殿就在眼前,大門緊閉,不知裡面情景如何。
讓被抓的宮女前去推門,同樣是悄無聲息,門被小心翼翼推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寂靜的庭院,在清冷的月光下,越發顯得寂寥。
非毒可能就在臥房裡。
只是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
檢辭薄脣微抿,他向白九示意,白九聽命,伸手將宮女推進院子裡。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從院子的四面八方射出無數的箭,瞬時間把宮女射成了篩子,那可憐的宮女連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果然有詐。
儘管不怕非毒,檢辭眼底仍寫滿了凝重。
他們沒有準備就闖了進來,非毒卻早就設下了機關等着他們。
然而不論前面有什麼危險,只要青媚在那裡,他就一定會繼續走下去。
“爺。”
白九全身警戒,稍稍往檢辭身邊靠了靠。
就在這時,突然從宮殿裡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
“宮主早就吩咐朔月,這幾日將有貴客到來。”
伴隨着那一女聲,從宮殿的影子裡緩緩走出一抹纖細的身影。
朔月。
幽月宮的朔月使。
女子一身月白的長袍,上面繡了細細的銀絲,在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輝。
她的身材玲瓏有致,細腰豐乳。黑色的長髮被高高束起,大
有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意味。臉上罩着一面半透明的蠶絲面巾,嬌俏美麗的臉蛋若隱若現,更添了幾分誘惑。
尤其是她那雙眼睛。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眼角微微上吊,一顰一笑間媚色渾然天成,簡直是尤物中的尤物,若是讓一般男人見了她這模樣,肯定把持不住。
檢辭雖然不是一般男人,看到她的模樣,下意識地想起前幾日青媚在他懷裡喘息的樣子,一時間也有些心猿意馬。
而白九,則是直接看呆了。
要想,像白九這樣的黑衛隊長,又常年跟在檢辭旁邊,什麼樣的人沒見識過?
如今還是把持不住,被一個女人迷昏了眼,可見這女人的媚功不是一般的厲害。
眼下青媚還不知去向,聽眼前這朔月使所說,非毒似乎不在這裡,那麼,青媚肯定也不是被關在幽月宮。不過她的話也不能全信,也許是非毒囑意她這麼說的,想引他離開。
現在他來都來了,他不把這幽月宮翻個底朝天,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雀音見檢辭並不爲自己所迷惑,她蓮步走到他面前,眼底笑意淡淡。
白九終於清醒了過來。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迷糊,他很是尷尬,覺得愧對檢辭多年來的栽培,他乾咳了咳,再次看向雀音時,眼底已經沒有絲毫感情色彩了。
雀音沒想到他也能這麼快清醒,對他投以嬌羞的一笑。
白九:“……”
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把頭往旁邊偏了偏,在心底暗罵一句“妖女”。
“白王不愧爲大祁第一人,調教的屬下也如此有定力。難怪宮主會把白王當成頭號敵人。”
雀音似乎一點都不怕檢辭對她下手,一步步走進,甚至走到了檢辭面前。
江湖上的人,就算是一些名門正派的掌權人,看到她,都會放輕語氣,區別對待。
檢辭可沒什麼憐香惜玉之心,在白九和雀音詫異的目光下,他伸手掐住雀音的脖子。
“非毒在哪?”清冷的聲音不含絲毫感情色彩。
如果說雀音回答的讓他不滿意,他會當場殺了這個尤物,白九也會相信。白檢辭向來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白九不由在心底向檢辭豎起了大拇指。
爺,好樣的。
不愧是他們兄弟幾個的主人和楷模。
也是,只有在王妃面前,王爺纔會變得不像自己,或者說,王爺纔會展露出真實的自己。
對於旁的任何人,就算她是絕世美女又如何?在王爺眼裡,連給王妃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這些都是他單方面的想法,至於檢辭是怎麼想的……
檢辭也許會覺得,給他的小妖精提鞋的事,根本用不着別人,他不介意親身上陣。
“王爺何必這麼兇?小女子好害怕。”雀音說着,還朝檢辭拋了個媚眼。
這一回,白九把大拇指給了雀音。
真不怕死的女強人,竟然在小命被王爺握在手裡的時候,還不忘勾引王爺。
她一定不清楚王爺對王妃的癡心程度。
檢辭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消一個呼吸的時間,雀音的臉幾乎都脹紅了。
“王爺難道一點都不憐香惜玉……”雀音的丹鳳眼裡蘊出了淚意,語氣中滿是控訴,“竟捨得如此對待
阿音?”
原來她叫阿音。
白九點點頭。
這名字蠻好聽的。
他剛在心裡做出評價,就看檢辭一個目光甩過來。
檢辭:竟然敢作壁上觀?
白九習慣性地腦子脫線,不想卻被檢辭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十分心虛,伸手抓住雀音的兩隻手反束在她身後,從檢辭手裡接過雀音。
“帶我們去找非毒。”
雀音見他如此,一點被脅迫的感覺都沒有,只見她微微一笑,輕而易舉地就從白九手中掙脫,朝檢辭撲去。
檢辭皺着眉頭閃開,口中冷冷吐出兩個毫無感情色彩的字眼。
“蕩婦。”
雀音卻毫不在意,如同牛皮糖一樣繼續朝檢辭的方向撲去。
檢辭惱了,他可沒心思在這裡陪雀音耗。
他低呵一聲“白九”,白九忙衝上前去,一掌襲向雀音。
白九招招凌厲,不敢拖延時間,雀音卻顯得遊刃有餘,在和白九過招的時候,還能抽出空來向檢辭拋媚眼。
雀音作爲幽月宮三月使之一,可以說是個很好的籌碼。她武功高強,白九不是她的對手,但她想要打敗白九,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留白九和雀音糾纏,檢辭擡腳踏入非毒寢殿的庭院。
他還沒走出幾步,本應該被白九纏住的雀音,卻突然從寢殿庭院大門的上方飛進庭院,擋在檢辭面前。
“王爺,宮主的寢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檢辭目光冰冷,“滾。”
低沉富含磁性的聲音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色彩。尤其是他看雀音的目光,平靜冷淡得像是在看一堆死物。
雀音見他如此無情冷酷的對待自己,也不惱怒,仍舊咯咯笑着。
“王爺當真好生無情,可是阿音就是喜歡呢。”
本想讓白九拖着雀音,他去寢殿裡會非毒,好節省時間。現在看來,不解決眼前這個瘋女人,是進不了寢殿的。
檢辭飛身上前,與雀音戰成一團。白九見此,繞過他們,往寢殿走去。
不想,黑暗中竟然還有一個人。
那女人與雀音一樣的裝束,同樣是一身月白的長衫,上面繡着望月花紋,在月光下隱隱發光。
黑色的長髮被束在腦後,頭上只有一根簡單樸素的月白簪子。雖然她同樣用半透明的面紗遮住了面容,和雀音比起來,這個女人的面紗似乎更嚴實一些,月色朦朧,看不清女人面紗下的長相。
女人的眼睛清澈,但目光很凌厲,冷冷地看着白九。
看樣子,並不比雀音好惹。
身後傳來雀音的輕笑。
“阿桐,我還在想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雀桐看都不看她一眼,餘光捕捉到她因爲分心說話,而中了檢辭凌厲的一掌,她卻反而笑了笑,只給了雀音四個字的評價。
“腦殘,活該。”她說。
她前面說的那兩個字很是新穎,青媚也總是說一些新穎的詞彙,檢辭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這下雀音可不依了,瘋狂地纏上去,一邊胡攪蠻纏道:“王爺你怎麼能看她呢?她的胸沒我大,屁股沒我翹,聲音沒我的好聽,臉長得更是不如我好看,你怎麼可以多看了她一眼?怎麼可以!”
白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