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陰暗偏僻的小巷子裡,糰子一邊嚎,一邊順着巷子,如無頭蒼蠅一樣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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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影子在洛城各房頂快速跳過,轉眼間已經找到了糰子的影子。
檢辭從屋檐上跳下去。
突然從頭上降下一個黑影,糰子愣了愣,見是檢辭,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時間什麼芥蒂都沒了,撲上前來。
檢辭也破天荒的,彎下腰接住他搖搖欲墜的小身子。
“孃親……孃親被抓走了……”糰子小手緊緊地攥着白檢辭的衣襬,“你去救她,去救孃親……求……求你……”他一邊抽噎,艱難地說這不成句的話。
“誰?方向?”白檢辭乾脆抱起他。
糰子四處張望,指着城門方向,“好像……是往那……那裡跑的……”
白檢辭聽此,以最快的速度穿越在小巷裡,一眨眼就走出剛纔那個讓糰子恐慌又始終走不到盡頭的小巷。
“你先別哭,好好說。”
糰子抱着白檢辭的脖子,婆娑的淚眼始終盯着非毒帶青媚離開的方向。那個戴着面具的大壞蛋,就是從那個方向離開的,他雖然在小巷子裡迷失了方向,卻一直以月亮爲參考。
孃親在西方。
他深呼吸,這是青媚教他的方法。
“如果你緊張,深呼吸,可以平緩你的心跳,這樣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青媚溫柔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一想起是因爲自己,孃親纔會被抓走的,他的心又像被攥緊了一樣,深深的悔意席捲了他整個人,眼淚又不爭氣地“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哭什麼哭?哭能讓你孃親回來嗎?”白檢辭沉聲呵斥道。
“我……我不哭……”糰子深呼吸,想剋制自己的情緒。
但不論他怎麼懂事,究竟只是個三歲大的孩子。白檢辭愛屋及烏,除了在爭寵的時候對糰子看不順眼外,其他時間都挺喜歡這個小傢伙,不然,他也不會有好好培養他的心思。
今天的事不能說完全是小傢伙的錯,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教唆他這麼做。
不然,他白檢辭還不至於被一個三歲大的小娃娃放倒。
因爲心情不好,檢辭說話的語氣不由重了點。一般小孩要是遇到這種事,估計早就哭得不知東南西北了,糰子卻還能準確地指出青媚被抓走的方向,還想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但白檢辭不會安慰人。
除了青媚,沒人能讓他露出最柔軟的一面。
況且,糰子現在雖然年幼,如果能從小就培養出他堅強的一面,也是好事。
……
彼時的洛城紅燈綠柳,人山人海,人頭攢動,比肩接踵,雜亂無章。
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青年男女,正走在喧鬧的大街上,不時左看右看,找尋喜歡的對象。
走出巷子,檢辭抱着糰子來到一座大橋前。
不少年輕女子見了他的模樣,白衣翩翩的俊公子,玉樹臨風,那張臉簡直讓所有女子心醉。然而她們很快就看到了他懷裡的糰子,在這種情況,
在花神節這天,能抱着孩子出來的男人,基本都是有家室了的。
沒有未婚男子會在花神節這天,帶個孩子出來“相親”。
一時間,又有無數少女心碎。
爲何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如此俊美的男人,偏偏是有婦之夫?要說這個男人,可是比柳家的拂生公子還要俊美無儔。真不知道是誰家女兒有這麼好的福氣,能嫁給這位公子,還給他生下這麼可愛的小娃娃。
也不知道小娃娃爲什麼會哭得那麼傷心……
難道是他爹和他娘吵架了?
那些少女雖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有這種嫉妒心,不該這樣落井下石,卻又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想往壞的方向想。
大橋西側,有一些攤販,還有形形色色、來來往往得許多遊人。
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懷春的少女們憑着橋側的欄杆,或指指點點,或在觀看河中往來的船隻,或在偷瞄從她們身前匆匆走過的檢辭。
檢辭薄脣微抿,目光落在地上,似在找尋什麼蛛絲馬跡。
大橋中間的人行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糰子哭得淚眼婆娑,眼下這喧鬧的景象光怪陸離,原本是他喜歡的,他喜歡這樣熱鬧的氛圍,更喜歡和孃親手牽手逛街……
可是現在,卻讓他莫名的,有點恐慌。
孃親不會有事的……孃親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不由抓住了檢辭的衣服,緊緊抓着,似乎在給自己找尋力量的源泉。
如果……如果孃親真的有事,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大橋南面和大街相連。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着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着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洛河景色的。
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檢辭卻能堅定地順着一條條路往前走。
“你……你在看什麼?”糰子仍有些抽噎。
“別吵。”
冷冷的兩個字,糰子真的閉了嘴,不敢再煩他。
雖然討厭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爹”,可是現在,他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糰子有些恨自己,爲什麼自己還這麼小,不能以自己的能力保護孃親,反而要依靠別人。
檢辭對於他來說,始終是個“旁人”,不得他的認可。反正他這個“親爹”也不喜歡他,他看得出來。
而且上次在書房,這個“親爹”好像還有傷害孃親的意思。
聽孃親說,“親爹”喜歡的是“親孃”,如果孃親能平安回來,他就和孃親去別的地方生活,讓“親爹”和“親孃”在一起,橫豎他們兩人都不喜歡他和孃親,他也不喜歡他們娘個,孃親應該也是不喜歡這兩個人的。
檢辭來到城門口的時候,糰子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氣息。
“那個人,他帶着銀色的面具。”
檢
辭眸色微沉,“非毒。”
“你認識他?”糰子話剛說出口,就知道自己說了廢話,“他說他非常討厭你,你想做的事,他一件都不能讓你如願。你想囚禁孃親,他就一定要我救孃親出去……”
檢辭放下糰子,仔細查看地上車輪的印記。
剛纔順着追到城門口,一是因爲糰子的指路,而是因爲這不同尋常的車輪軌跡。
幽月宮的馬車與尋常馬車不同,他只消一眼便看了出來。就算糰子不說,他大概也能猜到抓走青媚的人是誰。
可是,車輪印一直延續道到城門外,就突然消失了。
想都不用想,定是非毒爲了防止他的追蹤,派人將車輪印除去了。
糰子見他不動了,忙跑上去緊張兮兮地問道:“怎麼了?爲什麼不追?”
“追?怎麼追?”
見他這模樣,糰子只當他是不關心青媚,小手爬上檢辭的衣襟。
“你是不是不想救孃親?你不喜歡她,你喜歡我那個孃親是不是?”
檢辭蹙眉,抓着糰子的衣領,輕而易舉地將他拎到眼前。
“是你,你孃親纔會被抓走,與我何干?”他故意這樣惡狠狠地說道。
他不願和糰子做多解釋。
“所以你不去救孃親,是嗎?”糰子拼命地憋着眼淚,不想在檢辭面前示弱。
檢辭冷哼,卻見糰子突然轉身朝城內跑去。
既然知道是非毒做的手腳,他剛纔故意那樣說,就是想逼小傢伙自己回去。
小傢伙應該是去找雪鏡了,他不在意。
非毒抓了青媚,明顯是想拿她當籌碼,他怎能容許?
看糰子的身影越來越遠,白檢辭在原地留下標記,朝幽月宮方向追去。
白七和白九醒來後追到這裡,看到他留下的印記,會發出追緝令,在整個祁國甚至楚國境內搜查非毒的下落。而他現在要做的,是前往非毒的老巢幽月宮。
如果非毒不肯出來,他就滅了幽月宮。
他只當非毒抓了青媚是爲了和他談條件,他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對手,他了解非毒的性子。
幼稚無比,爲了和他作對而作對,根本沒有是非之分,很多事想做就做,從不考慮後果。
這樣一個人,抓走了青媚,他這次又想做什麼?
檢辭一時間考慮了無數種可能。
殊不知,非毒以前和他作對,確實是爲了和他作對而作對,也是爲了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畢竟是受了好友之託下凡,幫好友追妻的。眼下好友竟然在另一個界面,他一個人在祁國,着實無聊。
好在死對頭白檢辭也在,他自然得給自己找點樂子,才建了幽月宮,事事和白檢辭對着幹。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好友馬上就要來到這裡,他抓青媚,根本就不是白檢辭做出的無數猜測中的任何一個。
讓青媚離開白檢辭,讓青媚的記憶恢復到最初被帶來這個位面時,讓她在陣法裡獨自度過七百年的光陰,等七天後天昊軒從無盡空間裡趕來,再把青媚接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