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司臨夜低咒一聲，趁紀雍塵分神的空檔狠狠一拳直中後者命門，紀雍塵低哼一聲，被震退幾步。
“噗通”兩聲水響，方纔還在岸邊纏鬥的兩人瞬間不見蹤影。
小包子焦急的皺緊眉頭喊道：“爹地！暖暖！”
話落，他也要一頭扎進海中，卻被一旁的阿遠眼疾手快拉住，“小少爺！使不得！司總已經去救了，您在岸邊等着吧！”
“放我下來！”小包子連打帶踹，咬了阿遠幾口，可後者的胳膊宛如銅牆鐵壁，一點都掙開不得。
嘩啦啦的水聲不絕於耳，兩個身材高大頎長的男人在一望無際的海面四處搜尋着，海浪卷着海草撲向岸邊，層層漣漪蕩起，一點鳳初暖的影子都沒有。
漆黑如墨的深夜籠罩整片海域，燈塔微不足道的亮光也是杯水車薪，大海宛如巨獸一般張開血盆大口，方纔掉進去的鳳初暖瞬間沒了蹤影。
“鳳初暖！”司臨夜聲音被海風捲的一乾二淨，一點回音都沒有。
紀雍塵臉色也難看的要命，薄脣緊抿，一言不發，一雙赤紅的眼睛目眥欲裂，奮力在淺海處搜尋着。
雖在淺水區，可漲潮間海浪來勢兇猛，猝不及防被一個浪頭捲進水底，那可就難站起來了。
小包子墨黑的眼睛越睜越大，淚水在眼中打轉，仿若被欺負的小動物，嗚嗚哭出聲，“暖暖……”
他在阿遠懷裡掙扎的累了，大顆眼淚砸下來，嗚嗚咽咽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找不到暖暖了……
衆人也是精神高度緊張，司臨夜的保鏢，紀雍塵的僱傭兵齊齊下水，一番搜尋之後也仍然無果。
岸上的氣氛越來越沉重，小包子嗓子都哭啞了，“嘩啦”一道出水聲，較深海域一個纖瘦的影子直直站起身，皎潔月光落在那道影子上，仿若月下精靈般神秘美麗。
衆人目光吸引過去，那道影子緩步上前，一步步走出黑暗，光明與黑暗過渡間，一張蒼白的小臉露出——鳳初暖。
見狀，小包子鬆了口氣，臉上帶着未乾的淚痕兩手扒住阿遠手臂，吊在他胳膊上，眼巴巴的看着鳳初暖。
“打夠沒有？”她擡眼看着面前兩個男人，聲線冷漠。
兩個男人正關切的盯着她，聞言，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鄙夷。
司臨夜脫下外套搭在鳳初暖身上，後者全身溼噠噠的滴着水，襯得身形更加單薄。
經歷剛剛一番大起大落，紀雍塵情緒稍微平靜些，放緩聲音，“暖，先回去。”
聞言，司臨夜眸色一冷，擰頭怒目而視，無聲質問：她都這樣了還回去？！
紀雍塵對他的無聲警告視若無睹，溫聲道：“我把這裡的醫生帶到總部給你治病好不好？你和我回去。”
“呵。”司臨夜嗤笑一聲，接過保鏢遞來的乾毛巾幫鳳初暖擦頭髮，“葉神醫是和我投緣才留下來，是你想叫就能叫走的？”
他語氣帶着濃濃的鄙夷，刺得紀雍塵喉頭一梗。
司臨夜的一衆手下也看過來，內心想法竟是如出一轍的一致：司總臉皮好厚！
微微偏頭，鳳初暖躲開紀雍塵的手，她態度始終平靜無波，“你上去，我和他聊聊。”
聞言，司臨夜勾起脣，得意的盯着紀雍塵。
孰料鳳初暖轉頭看着他，下巴微擡指向岸邊的遊艇。
“？”司臨夜茫然。
“你上去。”鳳初暖指指他。
“……”
司臨夜將小包子夾在腋下踏上游艇，背影有幾分蕭索。
沙灘上迅速清場，保鏢和僱傭兵距他們有一個安全的距離，鳳初暖攏好被司臨夜擦得半乾的頭髮，赤腳在沙灘上坐下。
紀雍塵垂眸看她一眼，兩根手指頗爲嫌棄的捻起她身上的外套丟出去，復而將自己的外套披上去，在她身旁坐下。
“爲什麼不聯繫我？”紀雍塵聲音沉沉，明顯是還是不高興。
也是，他怎麼可能高興。將他矇在鼓裡和司臨夜在一塊，她要是紀雍塵，把自己一刀剁了的心都有。
“不想讓少主擔心。”這句倒是實話，紀雍塵知道她身上的不治之症只會更加憂心忡忡。
聞言，紀雍塵轉眸盯着她，深邃的瞳仁中一抹刺痛一閃而過。
他伸手強硬的攬過鳳初暖腰，將後者頭靠在他肩頭，“最後一次，以後無論是其他原因或是怎樣，你都不能瞞我，更不能和其他男人有接觸。”
鳳初暖靠在他寬厚的肩頭，眸中幽光一閃。怪不得他出現的這麼突然，強勢且憤怒，原來他都看見了，在甲板上的一幕。
閉了閉眼睛，鳳初暖覺得有些疲倦，藉着紀雍塵身上的溫度，沉默。
“想我沒有？”
又是這句。
“想。”鳳初暖簡短回答，撿些好聽話說說算了，難不成他還能挖出她的心看看到底有沒有他？
“那爲什麼不聯繫我？”
得，又繞進死衚衕了。
鳳初暖索性閉上嘴，半溼的頭髮掃過紀雍塵臉頰，他隨手抓過一縷繞在指尖把玩。
涼涼的海風吹拂在兩人身上，鳳初暖開口道：“少主，您今天失控了。”
聞言，紀雍塵喉頭一哽。
“我答應您的事，一定會做到。”鳳初暖聲音悠悠，好似從遠方傳來，綿延好聽，“您不用擔心我會違背諾言或是怎樣，如果你需要，我這條命你隨時可以拿走，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黑暗中，紀雍塵扯脣，可他要的不是她的命，他要的是兩情相悅，彼此完整的屬於彼此。
“你愛我嗎？”紀雍塵問道。
不出所料的，他聽到沉默的呼吸聲。
雖早有預感，但紀雍塵心底還是驀地一痛，良久，他又變成了那個對一切帶着與生俱來掌控力的紀雍塵，“暖，和我回去。我請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到總部醫治你，總歸能治好。”
他撐起鳳初暖肩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發誓，如果治不好，我再放你回來，不會再逼迫你，更不會再幹涉你，可好？”
皎潔月光如銀紗般籠罩在沙灘上，鳳初暖本就沒幾兩肉的臉現在更是瘦的下巴尖細，她看着紀雍塵眸中化不開的墨黑，啞聲道：“好。”
“我和你回去。”
她比在總部時更瘦了，也更虛弱了，一陣大風就能吹倒似的。
紀雍塵握住她瘦削的肩頭，直勾勾看着她脣色淺淡的薄脣，壓低頭，一寸寸逼近。
後者身子微微顫抖，沒躲避也沒迎合，只是無動於衷的看着他。
脣與脣只剩下一寸不到的距離時，紀雍塵驀地調轉方向，吻上她額頭。
鳳初暖驀地瞪大眼睛，眼底難掩震驚——他的脣竟然有些顫抖。
下一瞬，她身上一熱，被紀雍塵牢牢抱進懷裡。
他唯恐失去她般，死死的將她箍緊，彷彿要將她的血肉融進身體裡，帶着一種鬆手就會失去的力道，下巴頂在鳳初暖肩窩。
鳳初暖亦擡手，安撫般的，輕拍紀雍塵後背。
無聲的沉默中，海水一浪浪撲到他們腳下，他們相擁良久，紀雍塵依依不捨的放開手，低聲道：“等我回來接你。”
他要去請到全世界最好的名醫，一齊到DARK組織給鳳初暖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