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至門外,深吸了口氣,來不及看周圍景色。
一束白影一閃而來到身前,攔住我去路道:“你這是要去哪啊。”
他,方纔剛走怎麼又折了回來,堂堂七尺男兒,一諾千金,曾許諾過我,容我離開一些時日,莫非想反悔不成,也不怕落人口實,被人笑話。
我擡頭眯起雙眼,不懷好意的對他道:“我想出去,難不成你想反悔不成,當我是玩偶,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蕭風看出我已微怒,不耐煩的神色,對我的話一笑了之,自顧自道:“我若不回來,以你的性子早早出去了。現下你哪都不能去,只能留在這裡,過些時日,你還是要走,我不攔你。”
蕭風對我甚是瞭解,知道我此刻耐不住性子要出去,提早折回來攔我去路。
我不知蕭風攔我去路的用意爲何,我執意要此時此刻出去,他又能拿我如何?蕭風整日在想什麼?難道每天在忙着算計?不會,一個從不肯正眼看我的人,又怎會在乎我,我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了罷。
我,只是一介小妖,沒有身世,他算計我有何用,能得到什麼好處,不如早早放我走,省了個麻煩!
難不成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身價,才能讓他對我如此上心,做到精精算計。
不看他一眼,直視前方,眼眸透着怒意,道:“若我定要此時出去,你能拿我如何?”
蕭風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霸道道:“我不惜將你囚禁在這房間。”
他如此霸道,定是在算計着什麼重要的事,不讓我知道。
“給我一個不出去的理由。”
蕭風可憐道:“我們夫妻纔剛剛相聚,又要馬上分離,你於心何忍!”
以夫妻的名義留我,算計我時,怎麼不顧及夫妻情面。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若是個糊塗人,說不定真會被他的花言巧語留住,只是,我不是個心軟之人。
我掩面冷笑道:“呵呵,我不承認我與你是夫妻,夫妻,那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蕭風被我的一翻話語鎮住,若有所思的在想什麼。
蕭風有時間耗,我可沒時間耗,往他身旁走去。
下一刻,被他拉回身旁,推開他,道:"以後別這樣,我不喜歡別人窺見我心事,若你能給我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定當留下來。若不行,我立即離開,我若想走,誰也難不住我。"
此時,蕭風好像個認錯的小孩,眼睛裡閃爍着淚光,鼓足很大的勇氣,誠懇道:“可否,留下來陪我一段時間,我真的很累。”
見他如此,我當下心一軟,便留下來,只是,他說他很累,這是什麼概念。要知道一個整日忙於算計的人,不累,那還真稀奇了。
同他來到房內,看到那扇屏風上的火鳳凰,頓時全身血液沸騰,仿若要展翅高飛,道:“你怎知我喜歡火鳳凰,喜歡透明琉璃。”
蕭風笑笑道:“我怎會不知,你知道這間房內的東西爲何你都喜歡嗎?”
我搖搖頭,確實不知,只知道對這裡的東西很是熟悉,見到便很歡喜。
蕭風輕笑,眸中閃爍着光芒,那是種很開心的光,我從未見過他會如此沉迷於過去的我。思緒走遠,眼淚不由自主流出,很難過的感覺,他淒涼道:“這裡曾是我們成親之日的房間,這裡的每一物都是你親手擺放的,屏風上的那隻火鳳凰的每一針都是你繡的,足足繡五十年方成,你曾說,我們成親之日,你要將你最愛的東西搬進新房。”
低眸,見我流下的淚花,擡袖替我拭去,溫柔道:"怎麼呢?"
此時,眼淚流的更多,如雨點般止不住的下,道:"我雖然不認識你,總覺得我們很熟,看到你留戀在過去,很傷心."
他蒼白的臉色,深邃的雙眸中閃過憂傷,道:"留在我身邊,莫要離
開我,可好?"
我點頭,卻又想起瑜火軒,瑜火軒守護我萬年,我又豈能棄他於不顧.
在這種不知道他是否平安的時候,我是否能安心與蕭風度日.
我的良知,不會如此不堪.
猶豫片刻,對上他期望我回答留下的雙眸,又於心不忍,道:"嗯,等我了完牽掛,就一直陪着你,可好?"
他揚眉,風輕雲淡道:"你還在想着瑜火軒,或是冰衣人?"
他的回答,我爲之心寒,如此風輕雲淡的說着,我的想法是否錯了,或是他在騙我.
只是,他沒必要騙我,況且感覺,欺騙不了自己.
即使是騙,我對這裡的每一物感覺是真的,若連自己也不能不相信,那還有誰可信。
一幅畫足足繡了五十年,我的繡藝實在不佳,別人十年能完成的事,我需五十年,可見我資質愚笨。
莫非我是爲與他成婚,小家兒女姿態顯示憧憬着結婚那一天的到來,纔有那樣好的耐性不成。
若真是這樣,這也太不像現在的我。也許,他們喜歡的是過去的我,已陳舊的那一頁,想將現在的我變成過去的我,才與我提及過去的事,爲的是喚醒曾經的我。
“嗯,你若不相信,難不成再讓我與你成一次婚,你才肯相信?”
眸子轉回一絲笑意,道:“如若你想再與我成一次婚,我也不介意我們重頭開始。”
“說什麼渾話,與同一夫成親豈有成兩次婚的說法。”
蕭風見我怒叱他,乖乖閉嘴,像是有什麼重大發現,高興的同時眼神裡又閃過幾絲擔憂道:“你這算承認我與你是夫妻。”
我斜頭看向他,天真無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以蕭風精打細算的個性,我若正面應許,他定能將夫妻爲由限制我的自由,或許,還有一些我想不到之事。
不能落他口實,被他抓把柄,乾脆一句話敷衍了事。
哪知蕭風不放過我的敷衍了事,繼續追問道:“這怎麼說呢,那你是承認還是不承認,說句讓我安下心的話,莫對我再那麼殘忍。”
此時的我,完全不知如何回答,回答是唯恐對自己不利,回答不是,太過無情。
對他那麼殘忍?我倒是不知我對他哪殘忍了,他處處算計於我,我不想計較,他反來個惡人先告狀。
現在的我對往先的記憶知道的太少,從月嬋話中,不難聽出自己曾對他不好過.
但那終究已成過去,那些事不是現在的我所做,此時跟我說這些,又有何用。
也許,我心中是多了幾絲愧疚罷了,真正喜歡他的是曾經的雪子.
在我心中仍存的那份悸動,亦是曾經的雪子遺留在心底的愛,那愛,不是我的。
凝眉,看入他那深邃的眸子,道:“我現如今承認有何用,那雪子已消失。你要我如何回答你,我不再是從前的我,你也莫要再糾纏於我。我深受不起,若是因此,折了你的福,怕是不好。”
蕭風劍眉怒凝,認真說道:“你沒變,你還是原來的那個雪子,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你的嗜好,你的某些話語,你的喜好都沒變,你怎能說出曾經的那個雪子已死這種話傷害我。你可知,我是不想再讓我們擦肩而過,錯過,我對你真心實意。”
蕭風這一席話猶如晴天霹靂,不費任何力量,將我先前所作的努力不留情的摧毀。
蕭風說的話是對的,讓我不得不面對現實,我是他蕭風的妻子,能去哪裡,瑜火軒知道、冰衣人亦是知道。
我除了蕭風還能選擇誰。
可還有選擇的餘地?蕭風與我是夫妻,註定生生世世都要綁在一起。
我的逃避,逃離,可否有用,就如他的承諾放我離開一段時日,那又能如何,最終還是歸他羽翼下。
也許,我期待未來能出現一絲奇蹟,讓我不再受別人的束縛。
我想擁有平淡的生活,不是整日在算計裡過日子。
我故意爲難他道:"你能給我我想要的一切嗎?若能,我便永生永世承認我是你妻子,如何?可否應許!"
蕭風猶豫再三最終給出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答案,他道:“能,我應許,放你自由。”
我隨意一句刁難之話,他竟當真應許,意外中的意外。
他可知其中的重要性,若我不是心甘情願回來,他輸的將是永生永世的我。
我從來都不知,他會無怨言的信任我,放我離開,他的信任,讓我心底沒譜。
曾經信誓旦旦說着我定要離開這裡,一向妄想未來的我,此刻,變得迷失,不知前方路又如何走,往哪走,失去平常心的我,也不過如此。
而那顆平常心是蕭風,他做到讓我失心,讓我知曉我離開他,將如同那剛出生的嬰孩般迷茫。
此時的我,本應該是興奮,卻變的惆悵,想看他惆悵的我,此刻與他剛好對調角色。
我這是怎麼呢?得到他的應許應是高興.
此刻卻高興不起來,風水輪流轉,一人一輪,我聰明過頭了,給予他的信任太少。
"雪子,雪子",聽蕭風喚我好幾聲才緩過神來,在乎他的,是哪個我,哪個我纔是真實的。
見我不斷的失神,扶我在一旁榻上坐下道:“若你想回來,隨時回來。”
他像是看穿了似的,我對他的依賴,他或許知曉。
而我本人,卻像是個傻瓜似的,懵懂的將自己與他逼到絕境,如此做,是對還是錯。
擡眸,許諾道:“若我再回來,定將生生世世與你永不分離。”
蕭風眸中閃過意思笑意,那抹笑容使我沒來由的開心.
心下發現,他的喜怒哀樂都在影響着我,他道:“你會不會如同幾萬年前做同樣的選擇。”
我不知他所說的選擇是什麼選擇,便沒理會。
他接着道:“你永遠有我在身邊,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在陪着你,永生永世。”
說出去的話就像撒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他的這一番話真誠,令我感動。再聽下去,我將深陷其中,陷入他編織的情網,斷了自己自由。
只是這一趟外出,去定了,未免有些擔憂,也許,我多慮了。
瑜火軒能陪我萬年,他豈會對我不利,怎會對我不好。
我很白癡的問出一句說完後悔死的話道:“蕭風,瑜火軒對我好嗎?”
見我提到瑜火軒,蕭風沒再出聲,如一潭深水似的眸子,看向不遠處,我卻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拳頭緊握,隱忍着我提到瑜火軒,道:“往後莫在我面前提起他,若你不介意,我將他殺了。”
他竟如此痛恨我在他面前提起瑜火軒。
他始終是太過在乎我,而我卻是一片迷惘,整日渾渾噩噩度過。
乖乖閉嘴,不想他真去與瑜火軒斗的你死我活,若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死去,我都將難逃良心的譴責,永生都是揹着包袱的大罪人。
讓我於心何忍,希望那天永遠不要來臨。
蕭風此時不知爲何,神情很難看道:“雪子,你在房內等我,我出去辦會兒事馬上回來,喚來一名叫玉子的婢女伺候我,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值得他如此慌張,想必應是很重要之事。
看着他漸漸消失的背影,與進門來的那名叫玉子的婢女,只見她眉清目秀,是個很秀氣的女孩,而月嬋則是長相單純無害,天真無邪般可愛,只是可惜,月嬋這種女子走上不該她走的不歸路。
眼前這名女孩,看似乖張,不知會不會與月嬋同一個性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