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這生,愛過三個女人。
第一個是翠蓉,我每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她在臺上,我在臺下,她期期艾艾的唱唱,我的心一瞬間就被勾了去。
我想過要將她娶進肖府,只是我此話一出,便遭爹孃強烈的反對,說戲子不祥,最是無情。
只是我不是明白,爲什麼我娶一個青樓女可以,要娶一個戲子,便是不行。我與玉笙成婚那一日,被翠蓉使計叫小菊將我叫了出來。我當真以爲她因爲我的婚事而傷心欲絕,想要跳河輕身,不料我到河邊時,她卻只是坐在河邊,看着我笑。那時候我就覺得她是個有心機的,但是一個女人願意在自己身上花心思,於一個男人而言,那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我曾經以爲我對翠蓉的愛是不可憾動的,葉玉笙這個青樓女,我怎麼會愛上她?真是笑話,她太尖銳了,像一個刺蝟,根本叫人無法靠近,其實我曾經也沒有想過要靠近她。
我一度曾無比的討厭她,討厭她那一張永遠沒有笑容的臉,討厭她那永遠自以爲是的眼睛,我討厭她曾是一副冷冷冰冰,好像什麼都入不得她心裡,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氣……
可是當她被我逼得跳下江,一個人偷偷哭的時候,我才驚覺自己是要多麼不是東西,對會將一個流落異鄉、無所託依的女人逼到這樣的地步啊!
我沒有想到這樣一個被我害得沉了潭,幾乎命喪黑水潭的女人,竟是救下我肖家滿門的恩人。她曾經救過我一次,但是那不算,我心裡覺得不算,他救了我,其實也是救了她自己,那是她的造化。可是這次不同,這次是我肖家欠她的,是我肖嶽凡欠她的。
我知道她一直想離開肖家,可是我與她,一同經歷了那樣多的事,我只當她也愛上我了。所我偷了她放在牀底的休書,我想那是我對自己不夠自信,以爲沒了那休書,便能將她困在肖府。只是我不懂的是,一個這樣的女人,在我肖家蒙大難的時候,她沒想過要走、我在街上賣畫爲生、做紙傘與張萬千周旋的時候,她沒想過要走,等我一朝發達了,她竟要離開我。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愛過我,我曾一度以爲她是因爲愛上了沈伯南,所以她蜇伏在我的身邊。我一度曾經想毀了她,我要頕有了她,她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奪去,沒有!
若非筱曉將她第二次沉潭,我想我是有辦法將她留在肖府的。只是我從她再次醒來的眼神裡已經知道,再次沉潭,已經將我與她之間僅剩的那點情誼也沉沒了。我畫了很多她的畫像,都是從前與她生活的點滴,妄想將她挽回來,可是那次我看到她在雨中爲那隻小白貓打掃的時候,她的眼神溫柔而沉靜,這樣的眼神我在她看着清遠的時候見過、看着大嫂的時候我見過、看着喜香的時候,我也見過,這樣的眼神卻從來沒有望向過我。
我想從一開始,我就是被她關在心門以外的。
其實我覺得若我愛上了筱曉,這話是不對的,我覺得我不愛她,但是她一心一意爲我,我知道我在街上畫字畫時,她便於我有情,那時的我,頂多是有些沾沾自喜,到後來她使計,甚至不惜折辱我,使我屈服,嫁進我肖家,她對玉笙行的種種事,我知道都是因爲我。從這一方面來講,玉笙離開肖家,也是好的,一個女人的嫉妒之心太狠,是可以要了她的性命的。
我希望她好,所以放她離開,我要肖家安寧,要娘放心。我打算遵從爹的遺願——凡肖家子孫,均不得納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