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雪皚皚,空中的雪花仍在飛舞。七星梅園的紅梅正傲雪開放,開的好生燦爛。
伏虎堂的四周點着檀香,白色的煙霧通過鏤空的香爐嫋嫋而出,薰得滿室暖香,與窗外的嚴寒形成鮮明的對比,絲絲幽香入鼻,愜意而舒適。
正中央坐着一位身穿玄衣的中年男子,劍眉鷹眼,威嚴而肅穆。
堂下跪着身着橙黃綠青藍紫六色衣飾的少年,這六位少年一字排開,堂上坐着的男子是七星堂主孟七星,堂下跪着的是他最得意的六位弟子,七星堂最出色的的六位殺手,七星影殺。七星影殺本爲七位,可堂中只有六位,唯獨不見紅衣影殺,孟休明。
檀香繚繞,雪花再飄,堂中寂靜無聲,唯有輕輕的呼吸聲,冷的可怕,孟七星閉目養神,堂下亦無聲響,似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門‘吱’的被打開,一位身穿紅衣的少年自門外走進來,單膝跪地,說道:“屬下來晚了,望堂主贖罪。”
孟休明是七星影殺裡最不守‘規矩’的一位,但不知爲何孟七星卻是最青睞於他,至於原因,無人可知。
對於孟休明的遲來,孟七星未作言語,仍舊閉目,副堂主孟指南從後堂走出,孟指南身材微胖,若不知道其的人,還以爲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可他的閃電虎爪在江湖上亦無人敢小覷。孟指南的身後,跟着一位黑衣人,這個黑衣人就是孟指南的影侍——影四——他的第四位影子。
影四端着一個托盤,上有三封信,尚未開封,孟指南打開其中一封,說道:“三天後是穆家莊老莊主的七十大壽,今天託人送來請帖,請堂主賞光。”
孟七星接過信箋,略一沉吟道:“穆老莊主和本座是至命之交,他也曾救過本座一命,他七十大壽,我理應前去,可最近本座事務繁忙,無暇分身,既然穆老莊主有請,本座也不能無義。長空,你就代替本座準備幾件賀禮,給穆老莊主去祝壽吧。”
“是。”身着藍衣的男子答道。
藍衣男子就是七星堂的藍字第一號藍衣影殺——周長空。他是新一代七星影殺裡年齡最長、出師最早的一位。他的師父就是上一代的藍字第一號藍衣影殺周不夜,以‘奪命十三刀’而名震武林,而周長空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雖然只有二十五歲,‘奪命十三刀’已被他煉的出神入化,他行事穩重,處亂不驚,孟七星相信,這件事交與他,一定不會出什麼紕漏。
周長空接下令牌,便離開了。
孟指南打開第二封信,幽幽的說道:“這封信是沁兒寫來的。”
沁兒,孟沁兒,孟七星的侄女,孟指南的親生女兒,這個女子生來自是囂張,調皮難以管教,仗着有孟七星和孟指南在背後撐腰,在江湖上以搗亂取樂,但從不招惹難纏的人物,被江湖人稱‘混世魔女’。她修書前來,一定有什麼事情難以解決。
孟七星揉揉太陽穴,說道:“沁兒在信中說什麼?”
孟指南又詳細看了一遍,說道:“沁兒在信中說,黃花十三娘染指了陸天書,所以,她想讓我們除掉黃花十三娘以泄心頭只恨。”
聽到孟指南如此說,孟七星微微皺眉,抓着扶椅的手用力了幾分。
孟沁兒是爲了陸天書才離家數月未歸,卻被黃花十三娘捷足先登。說起這個黃花十三娘,在江湖上可謂是臭名昭著,本已過花甲之年,卻有着與少女一般的如花容顏,嗜色成性,被她吸食精血而死的男子不計其數,是人人慾殺之而後快的女採花賊,怎奈,誰也不會把一個把一個妙齡少女和黃花十三
娘聯繫在一起,所以,黃花十三娘一直在江湖上胡作非爲,怪不得孟七星聽到這個消息會產生那樣的表情。
黃花十三娘本與七星堂無關,孟七星也不會閒着沒事去招惹她。
怪,只怪她招惹了孟沁兒這個‘混世魔女’。
孟七星微微發怒,說道:“黃花十三娘不知羞殺了多少江湖少俠和世家公子,多少人想要殺之而後快,只是她僞裝的太好,一直無人能擒拿的住她,這次,她竟然惹了沁兒不高興,我當然要盡一下做伯父的職責,讓沁兒高興一下才是。”
相比於孟指南的冷靜與淡漠,好像事不關已一般,在其他人眼裡,孟七星更像是孟沁兒親生的父親。
孟七星此言一出,堂下的六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孟休明暗下祈禱,這個任務可不要落到自己頭上,他纔不想去殺那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以免讓自己的鳳翎劍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孟七星掃視衆人一眼,說道:“妙翼,這件事,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我要讓黃花十三娘從此在江湖上消聲滅跡。”
孟七星拿過一道令牌,上面刻着一個明顯的‘殺’字,眼睛發着幽幽的光芒,猶如一道寒光落在一位紫衣女子的背上。
那女子雙手蔥指玲瓏,接過令牌,說道:“是,屬下遵命。”那聲音如鳴鈴般悅耳,又如山間叮咚作響的小溪一般清脆,又帶着絲絲軟呢,她的聲音很是能蠱惑人心,但即將被她殺死的人來說,就像催命符咒一般陰森、恐怖、殺意重重。
蘇妙翼是七星影殺裡唯一一位女殺手,也是武林公認的最漂亮的女殺手,出沒如鬼魅一般。江湖上有兩大女殺手令人聞風喪膽,一位是上一代的紫衣影殺——‘心蓮夫人’蘇妙蓮,另外一位就是這位被稱作‘鬼魅娘子’的蘇妙翼。
真有愛熱鬧不怕事大的人。倚老裝嫩的江湖女採花賊黃花十三娘撞上美如夏花般燦爛但比冰霜更冷的紫衣女殺手蘇妙翼,嘿,這下有好戲要登場了,孟休明想着。
孟指南又打開第三封信,說道:“東方侍郎寫信前來說他家裡出現了接二連三的僕人不明不白的死亡事件,鬧的人心惶惶,而侍郎長子東方明珠不知中了什麼邪,要麼就是昏迷不醒,醒來便如瘋癲一般,抓撓自己的身體,現在已體無完膚,請了多少大夫都無濟於事,最後請有着‘江湖詭醫’的之稱的明月公子蕭裕前去診治,東方侍郎認爲,這件事並不是簡單的下毒,他擔心路上有人對蕭裕不利,阻撓蕭裕前去,所以,想要我們派一個人保護蕭裕前去。”
孟七星揉揉眉心,說道:“休明,你的傷可痊癒了。”
孟休明心裡‘咯噔’一下,說道:“回堂主,屬下的傷已無大礙。”他眼睛一轉,孟七星該不會是想讓他前去吧。
“保護蕭裕去東方侍郎家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孟七星頭也沒擡的說道。
果然如孟休明所想一般,讓他一個堂堂紅衣七星影殺不去殺人,而是去保護一個人,似乎是一個莫大的玩笑。
孟休明知道事情已沒有迴旋的餘地,也不再辯解,說道:“屬下遵命。”
他雖然跪着沒動,但心裡在想,保護蕭裕麼,這下有趣的事情似乎也要發生了。
孟七星長袖一甩,整個人正襟危坐,望着堂下跪着的六人說道:“沒接到任務的繼續練功,接到任務的就去執行吧。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六人齊聲回道,而後一字離開了伏虎堂,看着六人離去的背影都消失於門外,孟指南才擔心的說道:“大哥,
你明知道休明是七星影殺裡最不受教的一個,爲何還要派他前去保護蕭裕?”
孟七星的眼光隔着窗子看向外面,聚焦到了一個未知的地方,幽深不見底,長吁一口氣,說道:“有些事他總是要知道的。”
堂內又是一陣冷氣襲來,一襲紅衣素裹的孟休明穿過曲折的七星梅園長廊,看見紫衣影殺蘇妙翼正慵散的倚在欄杆之上,閉目享受着雪景,很是安閒。
相比於其他人厚厚的冬衣,而蘇妙翼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紫衣輕紗,青絲半挽,曼妙的身軀在雪景的襯托下更加玲瓏誘人,此女子天生的雪骨陰脈,所修煉的雪凝大法在這種天氣裡使用更是如虎添翼一般,不懼寒冷是這個女子的天性。
孟休明見她她閉目養神,本不想打擾到她,只好繞步而行,可那一隻紫色水袖卻擋住了孟休明的去路,一個空靈的聲音傳來:“師兄,爲何見了我就像躲瘟神一般,師妹又不是老虎。”
孟休明見蘇妙翼不滿,說道:“我只是不想打擾師妹休息,所以想要繞道而行,並沒有想躲。”
蘇妙翼收手起身,嘴角展開一個笑容,說道:“我就知道,師兄一定不會這麼無情,連自家的師兄妹都不認。”
孟休明的眼睛看向前方,淡淡道:“我要去執行任務了,師妹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師兄就先走了。”
不等蘇妙翼回答,孟休明已經繞過蘇妙翼向前走去,身後的蘇妙翼咬着下脣看着孟休明離開。
“七星梅園的梅花開得好生漂亮,只是天氣太過寒冷,也許正是這寒冷的天氣纔會造就開的如此漂亮的梅花吧。”孟休明盯着一樹梅花,自言自語道。
“師弟,又在憐香惜玉?”一男子說道,孟休明回身看去,來的男子似笑非笑一雙含情目,青衣飛揚,飄飄若謫仙,若不是青字第一號青衣影殺的身份,沈揚塵,爲其傾心的女子不知有多少。
“師兄,又在取笑我。”孟休明說道。
“呵呵,我只是覺得堂主居然派你去保護蕭裕,這個決定怕是不好。”沈揚塵惋惜的說道。
“師兄這是何意?”孟休明問道。
“你不也是一個需要保護的人嗎?”沈揚塵輕輕的說道。
“什麼?”孟休明越來越疑惑。
“兩年前。”
“你還敢提兩年前。”孟休明微微不滿,“那條蛇在我的夢裡不知出現了多少次,噩夢。”
沈揚塵的嘴角勾起一個很優雅的弧度,笑笑說道:“那真是師兄的錯了,所以,師弟,這不就是我的意思嗎,還有,你說的那些話。”
“師兄,你還是忘了那些話吧,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孟休明說道,“師兄,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沈揚塵還想說什麼,可孟休明已經離開,紅色的背影漸漸遠去。
孟休明轉過迴廊,看着手裡的鳳翎劍,手裡的鳳翎劍閃着與雪花一樣的寒光,劍鞘雕刻精美細緻,關於鳳翎劍的傳說相擁而至。這把劍相傳是鑄劍名師竇翊最滿意的一把劍,可鑄成之後,發現這把劍寒性太重,難以駕馭,便想銷燬,可不料用盡辦法都無濟於事,卻不成想竇翊被這把劍所傷,這把劍因此而遇血愈鋒利,最後,竇翊用這把劍結束了自己的一生,從此江湖人再沒有能鑄造出這樣的兵器。
寒光一閃,鳳翎出鞘,明光閃閃,孟休明端詳着劍身,以指輕彈,發出‘蹦’的一聲脆響,孟休明擁有了這把劍,就代表着他已經是真正的紅衣七星影殺,亦是——孟七星的殺人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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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