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島上回來後,一場感冒發燒便來勢洶洶。
慕奕一個鐵血軍人,竟然病倒了。
到了天津渡口,上了岸,慕奕就被一輛軍車載走,他全身滾燙,臉頰紅紅的,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上官小姐,上車吧。”賈平說道。
盈袖抿脣,“我要回北平了。”
“什麼?”清源當下就喝了起來,囔囔道:“我家少帥可是爲了你才生病的啊,你這女人,心究竟是什麼做的?我家少帥都生病了,你還一心想回北平?”
便是一直充當和事佬的賈平,第一次沒有進行維護或者解說。
這些人,看她的眼神充滿了譴責。
盈袖扯了扯脣角,說她不識好歹,說她心冷心硬也好。她都不會進司令府。
且不說她曾經是他的姨太太,離開了司令府,現在又再次進入,該以什麼身份進去,怎麼面對董氏,和他們府上的人?還有那個……賀蘭瑜,他的妻。
是了,她忘了他娶妻了的,她怎麼還要跟他糾纏,昨晚怎麼就鬼迷心竅地招惹了他?
想到這裡,盈袖的臉色更冷了,她在別人譴責厭惡的目光中。轉身去招了?包車,讓車伕拉她到車站,轉坐火車回北平。
因爲在香港發生的事,團長和幾個導師對她分外不滿。
“做這一行的,哪能不沾染點粉色的事情?那位泰萊先生位高權重,不是我們能得罪的。他讓你陪着喝酒,那就喝酒,你怎麼還跑了呢這是?”
盈袖反駁,“做歌星,又不是做歌女,怎能去陪客?”
團長對她的觀點實在是無力去糾正,擺擺手就走了。
汪成君將她帶到化妝間,說:“雖說歌星和歌女不同,但性質是一樣的。同樣都是陪客,只不過這“客人”各方面的品級不一樣罷了。”她的神色很鄭重,“白茵,如果你喜愛演藝,想要留在悅動,就要接受某些規矩,並與慕少帥撇清關係。做這一行的,要的就是緋聞炒熱度,就像前天,如果你和泰萊先生在一起,那麼今天的報紙頭條,就是你的了,你也能因此賺足人氣,提高知名度。如果你無法接受這樣的條件,那麼你將不適合演藝。”
盈袖沉?了,汪成君說的很有道理,如果她想繼續留在悅動,就?認了劇團的安排,像前天那種明目張膽的邀請,以後還會有,一直都有。
“我放你一週的假期,你好好考慮。想清楚了再來找我。”汪成君說。
近期,盈袖因爲演唱,存了不少酬金,她在外面租了一個套房,也不算無路可去。
她買了燕窩到傅府去。
一進門,傅蘭便陰陽怪氣地開口:“喲。大明星今天有空來咱們家了?”
大舅媽道:“別這麼說,袖袖也是百忙中抽出點時間來看她姥姥,你瞧人家多孝順。”
盈袖這位表姐妹,也不知道她爲何每次都愛針對她。之前她寄居在傅家,她便不樂意。
現在她也有幾個閒錢了,在外面租房,她還是不樂意。
自從回來北平,她一天到晚地學習演戲,劇場排練,鮮少來看望姥姥,今天她得了空,便是要來看望她老人家的,而不是跟這位表姐妹打嘴仗。
傅老太太見她來了,很是驚喜,“來就來了,怎麼還帶上東西?”
盈袖說:“孫女從來沒買過禮物送您,眼下總算有幾個錢了,當然要補上。”
老太太很高興。也有些辛酸,“丫頭啊,這錢你可不要亂花,你該存點兒,以後做嫁妝。”
她還是擔心她的歸宿,“聽說你們劇團。長得俊俏的藝人不少,你有沒有看上眼的呀?”
看上眼的藝人?盈袖失笑,攬着老人的肩,說:“雖然同行的人,比較有共同話題,婚後也和諧。但是姥姥不知。這做藝人的,最不適合結婚了,因爲……感情會很不穩定。”
老太太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聽盈袖這麼說,當下就懂了,藝人總要配合劇團“搞曖昧”。而有些男女藝人。那逢場作戲的曖昧,搞着搞着,就弄假成真了。
“這麼說,同行的男藝人真不能做良人了。”老太太沉吟着,“丫頭啊,我剛剛這麼一想着。也發現了一個弊端。做藝人的,要搞曖昧,姥姥覺得,這樣的話,鮮少有夫家願意娶你呀。”
“嗯,所以我在考慮,是否轉行。”盈袖附和道。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老太太很欣慰,看着門前的老槐樹,嘆了口氣,“姥姥知道你熱愛演藝事業,也不忍心叫你放棄。但現在的男人,哪個願意娶一個緋聞滿天飛的明星呢?當然啦,也有人不介意的,可那個不介意的人已經離去了。”
盈袖知道姥姥說的是誰。
其實她想說,誰都會介意娶一個歌星做太太。包括程東、顧斐然。他之所以無條件地支持她去學習演藝,不過是一種補償罷了。
祖孫倆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說到最後。老太太忽然說:“要不,你跟小沈試試看吧?”
能被姥姥親切地稱爲小沈的,也就是那個許久不見的沈凱恩了。
老太太說:“你既然不是上官家的女兒,那和小沈也不算表親關係了。”她拍拍她的手,“小沈這孩子真是個極好的,姥姥非常喜歡他!之前遺憾他不能跟白袖那丫頭在一塊,做我的孫女婿。現在他要是跟你,姥姥就放心了。”
盈袖嘴角微抽,也不知道沈凱恩給姥姥灌了什麼迷湯了,竟然讓她對他如此喜愛,千方百計想要沈凱恩做孫女婿。
“奶奶!”傅蘭抱着熱水袋進來,一邊暖着手,一邊說,“您忘了,盈袖她是嫁過人的,凱恩哥會要她嘛?您也不徵求人家的意願,就亂點鴛鴦譜。”
聽着傅蘭的語氣,盈袖猜到。沈凱恩估計就是她的心上人。
“小沈又不是舊式家庭的人,怎麼會在意這個?而且我看他,對袖丫頭也是挺不錯,你怎麼就知道,人家對她沒意思?”老太太不服氣地說。
“好吧好吧,”傅蘭閒閒地嘆氣,“就算凱恩哥不嫌棄盈袖嫁過人,但是吧,您忽略了一個人。您覺得,他會同意盈袖另嫁嗎?”
老太太被這麼一提醒,便想起那個狂妄的年輕人,她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轉頭看向盈袖,嚴肅發問:“袖丫頭,你老實說,你和他還有沒有交集?”
盈袖看得出姥姥不喜歡慕奕,正要順着她的意思說‘沒有’,就有門房大叔來報——
“老夫人,那個人又來了!”
門房大叔的表情很無奈,他對‘那個人’,印象是蠻深刻的。
老太太一瞧他這微妙的表情,頓時就明白了。冷哼一聲,“又上府來找人了?”
門房大叔看了眼盈袖,點頭。
“攔住他了沒?”老太太對他上次的擅闖府門頗有反感。
“這次他沒帶人。就他一個人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來鬧事的。”
慕奕一個人來?
盈袖站了起來,對老太太說:“姥姥,我先出去看看。”
“可他是來找你的呀!你……不是一直避着他嗎?”老太太擔憂道。
盈袖勉強地笑笑,“我去看看。”語畢。她拉了拉衣襟,就隨着門房大叔跨門出去。
傅蘭慢悠悠地說:“奶奶啊,您還沒看出來,情況不一樣了嘛?”
“什麼不一樣?”老太太不高興地問。
傅蘭從大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得很整齊的報紙,“您瞧瞧,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老太太從茶几下拿出一個盒子。拿出一副金絲邊老花鏡戴上,展開報紙細細一看,震驚:“這、這是在搞什麼?”
報紙上的頭條新聞,是“慕家少帥爲歌星白茵,與香港權貴大打出手”,下面還附帶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白的,慕奕持着手槍,抱着盈袖,與車子裡的洋人對戰。
老太太很不敢相信。
傅蘭瞧着老太太這表情,便說:“您也看到了,盈袖的終身大事,不用您操心。”
因爲她,還是慕奕的人。
……
傅府門口,盈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慕奕坐在水泥臺階上。
聽到腳步聲,慕奕回過頭來,看見了盈袖。
他心中一怒,站了起來。兩三步跨至她面前,捉起她的手腕,“你怎麼就走了!”
他是在怪她,怪她一聲不響就離開天津,就連他生病,都不願意照顧他,就這麼走了。“上官盈袖,在海島的那晚,算什麼?”
他滿腹怒意和……委屈。
盈袖的心顫了顫,看着他英氣的臉,還帶着幾絲不正常的潮紅,她就知他的燒還沒退。此時他一個人來到天津,定是還在病中,偷跑出來的。
她斂眉,“有什麼事,到別處說。”
因爲顧慮到他還在病中,所以,她將他帶到公寓去。
穿過熱鬧的街頭,過往的行人奇怪地看着他們。
女的很漂亮,男的也很英俊。只是堂堂七尺男兒,此刻竟被一個小女子牽着走,他跟在她身後,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他的臉色不情不願的,這麼看着,像個鬧脾氣的大孩子。
慕土匪開始他的忠犬之路~
當然之前埋了個伏筆,後面還有某件事情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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