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輕輕抖動幾下，程寧呻吟一聲，張開惺忪的睡眼。
過了許久才讓大腦重新開始轉動，她這才把目光從天花板上移開，扭過腦袋望向身側。
人影闖入視野，她這纔想起入睡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由得驚呼出聲：“抱歉，一時沒注意。”
“沒關係，你躺着就好。”起身按住想要從牀上爬起來的病號，谷嵐以極小的幅度搖了搖頭。
“學長他人呢？”
“在外面和阿姨說些什麼吧？”
“我媽她，”程寧輕輕咬住嘴脣，小心地問道，“有說什麼嗎？”
似乎是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疑問，谷嵐平靜地歪過腦袋：“不過是客氣幾句罷了，還有就是擔心你的病情。”
“這樣啊。”臉上微妙的表情讓人難以判斷到底有沒有接受這種說法，但程寧在言語中姑且還是表達了信任，“多謝。”
“不用謝，我什麼都沒做。”
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程寧壓低眼眸沉默半晌，才下定決心般深吸氣：“抱歉。”
谷嵐自然露出困惑的神情：“突然說這個，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其實之前我一直都對你抱有些成見。”
愣了一陣，谷嵐忽然眨動起眼睛露出瞭然的笑容：“我大概知道原因，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我知道這樣問很失禮，但我還是想確認一下，你對學長……”
“放心，我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谷嵐晃動腦袋，“別想那麼多，安心休息。你不是很看重這次比賽嗎？”
“是啊，如果這次不能拿出足夠成績的話，我作爲體優生進學的可能就幾乎沒有了。”
……
“蹭飯的好機會你就這麼白白放棄了？”谷嵐略帶不滿地瞪過來。
陳禹下意識地皺眉：“抱歉，不過我們現在需要抓緊時間，沒多拖一天，對程寧來說都是成倍增長的煎熬。”
“自己在退步的時候別人在努力進步，這麼想的話確實會把人逼瘋啊。”
“你怎麼了？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有在意的事吧？”
“真虧你能看出來。”沒想到會被他發現，谷嵐的臉色頓時有些微妙，但終究還是放棄了敷衍的打算，“雖然現在說可能有些奇怪，但我真的有些羨慕她。”
“你說羨慕？”
“是啊，現在就能找到自己人生目標還踏實努力的傢伙，感覺自己離她很遠啊。”擡頭望向天空，幾縷雲彩正悠哉地在藍天下漂浮着，谷嵐眉宇間浮現出的事近似於泄氣的表情，“該說是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了吧？明明我也該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麼。”
“我明白。”迎上對方驚詫的目光，陳禹摸了摸眼角苦笑起來，“別這麼一副奇怪的表情好不好？成天看着那麼優秀的兩個人，我也是會感覺到差距的啊。”
然而谷嵐似乎從中找到了不同的重點：“哦？每天都看啊。”
“就別咬文嚼字了。”爲了緩解頭痛而壓住太陽穴，他小口地嘆氣，“不過啊，我已經想好了。”
看到他掃去臉上的渺茫，谷嵐露出好奇的眼神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在找到屬於我自己的目標之前，我打算盡力幫助他們清掃障礙。”
“真像是你會說的話啊。”翹起嘴角稍稍打起精神，她掛出明顯的壞笑，“說得那麼好聽，還不是自己也不知道具體的目標。”
“別揭穿啊。”好不容易挺起胸膛卻被人毫不留情地打擊回來，陳禹的臉色頓時尷尬起來。
收到想要的效果，谷嵐這才岔開了話題：“不說那些，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嗯，從程寧的母親那兒得到了幾個值得懷疑的對象，我想去找這些人。”
“然後由我來確認是嗎？”雖然是嫌麻煩的語氣，但她並沒有拒絕，“現在就去？”
“不，首先我還沒能得到所有人的住址。”陳禹搖搖頭，“另外，還有些蹊蹺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幫我參謀一下。”
“那你先把我午飯的問題解決了吧。”
“多謝。”愣了片刻，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委婉的同意。
隨便在附近找了家店面，兩人找了個偏僻的位置落座，等到點的餐全部上齊，話題才切入到重點。
因爲有谷嵐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有心人偷聽的可能，陳禹沒有把音量壓得太低：“按照你之前的感應，除了程寧本人，在她家就沒有其他值得懷疑的地方了是嗎？”
對方點點頭。
不自覺皺起眉頭，他繼續問道：“我們在附近轉圈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異常？”
“你覺得沒人監視是個問題？”
“如果對方只是單純想要害程寧的話，那就不是。”當然從表情上看，陳禹是傾向於後面的猜測，“但如果目標還有把我妹妹吸引過來的話，那就有不對勁了。”
手掌撐住下巴，谷嵐挑起眉毛：“會不會人家真的只是要對付程寧她一個人。”
“很遺憾，我覺得這事發生的時間點太過微妙了。”他緩緩搖頭，“如果只想針對她一個人，在比賽前一天再出手不是更好？那就機會沒有翻盤的空間了。”
“說得也是。”沉吟片刻，困惑立刻填滿了谷嵐的雙眼，“但那也不對啊，既然已經出手，對方爲什麼會放着不管？難道說是有不會被我們發現的信心？”
“那最起碼也要知道我妹妹有沒有知道這件事才行，不然的話，後續的行動根本沒辦法展開。”
“嘖，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會不會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也不是沒可能，無論如何，我們肯定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線索。”
“要再回去一趟？”
“不用了，只是接下來的調查裡，一旦發現不對之處，你一定要告訴我。”
“明白了。”
道謝之後，陳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找人之路了。”
……
“會長，你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看手機，要是有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沒關係，不是什麼大事。”紀雪妍說着，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裡，“倒是你，看起來心神不寧的樣子。”
伸手將長髮歸攏到耳後，陸詩瑤嘆息出聲：“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就是覺得心底有些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