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禹的額頭浮現出細密的汗珠，掌心傳來陣陣涼意。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直到消失，卻並沒有人接下話茬，現場就這樣陷入了一片靜謐。
視野中，楚繪正躲在副會長的背後向他猛使眼色，這回可不是“猜猜我想說什麼”的意會，而是用誇張的脣語來傳達——“你這傢伙，話說得太多了！”
至於到底是爲什麼，很快也到了解答。
或許是覺得施壓已經足夠了，洛凌筱終於挑了一下眉毛，張開嘴脣露出雪白的牙齒：“這就是我需要加以掩飾的原因，我可不希望被這些男生用下流的目光盯着看。”
“怎麼就下流了？”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流氓一般的存在，陳禹怎麼可能默不作聲。
“切，你這傢伙還說呢，當初不還是馬上就看傻了嗎？”既不義氣也不客氣地拆完臺，楚繪擺了擺手示意他住口：“行了行了，暫時禁止你說話。”
“我那是被嚇到了好嗎？副會長和平時的差距太大讓我沒能反應過來啊。”
“隨你怎麼想，總之先閉嘴啦。”她再度揮手，只不過這次是藉機擋住副會長的視線，和陳禹進行眼神上的交流。
更準確的說是單方面地發號施令。
“你先安靜呆一會兒，我來搞定。”將這句話傳遞完，她就撤下手掌，轉身和表情冷漠的副會長搭起話來。
完全沒有機會表達自己觀點的陳禹直接呆在了原地，內心泛起的驚濤駭浪幾乎能填滿整片地中海——喂喂喂，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同心協力表明己方立場的嗎——雖然現在再想做這些是來不及了。但你這賣隊友也賣的太果斷了吧？感覺就像是一直都在等這一刻到來似的……不會她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吧？
這麼一想，他就更冷靜不下來了，之前楚繪說的一個人搞不定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也是在誆自己？
不過縱然他想破了腦袋，對在場兩位女性的交談也不會產生半分影響。
“副會長你這麼說是不是不妥啊？”楚繪輕揚嘴角，態度卻不軟，“按照你的說法，那會長豈不是也一直在被下流的目光盯着看？”
“對啊，所以我恨不得在她周圍立起屏風——只不過她不同意罷了。”
“在那之上還有可行性的問題吧？”萬萬沒有想到看似嚴肅的副會長還有這麼不着調的一面，就連楚繪都忍不住吐槽起來。
“還有備選方案嘛。”洛凌筱皺起眉，露出些許苦惱的同時目光依舊堅定，“只要是爲了會長，我有的是方法和決心。”
這人沒救了。
幾乎是在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這句話的兩人，又同時捂住了額頭。
不過作爲交流一方的楚繪可不能讓談話就這麼終止，於是她勉強勾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覺得你這種想法還是太主觀了，也不是所有男生都會用下流的目光去看的——至少有些白癡是不會的。”
陳禹臉上一黑，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瞥向他啊？不論是作爲前者還是後者的代表，那都不是什麼好事。
“居然幫那些男生說話，還這麼言之鑿鑿。”注意到卻不屑於挑明楚繪若有所者的小動作，副會長的目光始終鎖定在楚繪身上，“你是有過研究，還是想袒護誰啊？”
“這話是不是也可以用在你身上？”楚繪攤開手掌輕輕歪過腦袋，“能夠定義所有人的目光，副會長你是不是有過研究呢？”
“大概在中學的時候和人討論過。”
“你中學的時候到底是在做什麼啊？”她露出傻眼般的表情，過了好一陣才抱住額頭露出苦痛的表情。
縱然她心情再複雜，洛凌筱也不會留給她恢復的時間：“那你呢，又是以什麼爲依據來判斷的？”
“你前面說的原因就沒什麼說服力吧？”
“但至少比你沒有理由要強，不是麼？”
“誰說我沒依據了？”雖然自身善於挑撥，但她的抗性貌似不高。被副會長這樣提了一句，楚繪就露出不悅的表情頂了回去，“而且比你要靠譜得多。”
她志得意滿地拍打胸口：“至少我自己偶爾會有類似的心情。”
在一旁聽着的陳禹心驚肉跳，眼觀鼻鼻觀心，想要擺出一副“你們說什麼我都沒有聽到”的架勢——委實是這兩個人的對話太不靠譜了，還兼帶着自爆的成分，讓他擔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滅口。
看起來這種傷敵不好說，自損很厲害的交流方式還要持續一陣——洛凌筱居然點了點頭：“你是在什麼情況下產生這種心理的？”
等等，副會長你這是認同了？不會你也有這種時候吧？這麼聽來總感覺會長很危險啊。陳禹差點忍不住崩壞掉平靜的面具。
“這麼說可能有點難以啓齒。”楚繪嘿嘿一笑，陳禹卻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不好意思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但興奮倒是從你臉上浮現出來了。
下意識地舔過嘴脣，楚繪開口說道：“一般是在我筆下的角色半裸的時候。”
陳禹默默轉過身。
“筆下？”這點洛凌筱沒有聽懂，所以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半裸！”這點她倒是聽懂了，所以……目光裡混雜進了嫌棄。
“別這麼盯着我，難道看到漂亮女孩子會興奮不是人之常情嗎？”
別用這種猥瑣大叔一樣的口吻說話啊，從剛纔開始，陳禹心底的吐槽就沒有停止過。
“所以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對她的說法不置可否，洛凌筱反而提了另外的問題，“筆下什麼的，是作家嗎？”
“不，是漫畫家，能夠把自己的想象通過畫面表現出來，不是棒極了嗎？”楚繪的雙眼幾乎發出湛湛神光，“而且作爲創作者，可以讓我的角色們擺出所有我想要的姿勢啊。”
請愛護自己的創作好不好？雖然根本沒有開過口，但陳禹還是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特長。”洛凌筱難掩驚容。
楚繪也有些奇怪：“會長沒和你說過嗎？”
“這個……”副會長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猶豫了一陣，忽然面色一變，“你們到底是做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