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聽到顧曼話語中用柔聲包裹住的鋒銳，陳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不光是陳禹，所有人的臉色都起了變化——這樣說也不能算完全正確，坐在最邊上的何望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和會議室的氛圍格格不入。所幸並沒有人注意到何望——或者說看到也故意無視掉了。
陳禹嘴角抽搐一下，這人爲什麼會來啊？感覺比自己的作用還小啊。
暫且不提在一旁摸魚的某人，場上的氣氛大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打破這個各方按兵不動僵局的是身爲主辦方的紀雪妍。
“爭取一下的意思是……對我們的安排不滿嗎？”雖然對面的話裡就是這個意思，但也要抓住機會擡高己方的地位。
“別用不滿這種說法嘛，我們對貴校的安排自然很滿意。”爲了不讓紀雪妍拿到主動權，卡蜜拉暫時站到了顧曼那一邊，“只是我們也想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
“沒錯。”先是向碩秋那麪點了點頭，顧曼隨即微笑着看向會長，“我們這麼做也是爲了讓學園祭更加精彩，畢竟這是我們三方共同參與的。”
她頓了一下，嘴角的弧線愈發燦爛：“我想紀會長不會拒絕我們的好意吧？”
完全看不出你們的好意在哪裡？陳禹不禁腹誹起來。不過他也清楚，現在正面戰場上是各校總代表之間的交鋒，要是任何一方再有人摻和進去，都反而會落了下風。
會長加油啊。即使知道現在是二對一的不利形勢，陳禹能做的也只能在心裡祈禱。
然後小腿處就傳來了痛感。
犯人不難確定，他轉動目光看過去，卻迎上了對方略帶憤怒的目光。
“別在那愁眉苦臉的，你難道覺得會長敵不過那兩個人嗎？”雖然沒有對話，但他卻從洛凌筱的眼神中清晰讀出了這個意思。
說得對。就在陳禹打算用微笑迴應她的時候，副會長已經把視線移開了。
可惡，果然和這傢伙合不來。
慪氣地向下瞥了一眼，他忽然咧開嘴角笑了起來。
什麼啊，手抖成這樣，你不也是在擔心嗎？
“當然不會，”面對兩人夾擊，紀雪妍明智地選擇了迴避，同時也不忘留下後手，“只要意見合理，我們自然願意聽從，大家對這次學園祭都很用心嘛。”
也就是說只要判斷成不合理就可以拒絕了對吧？
顧曼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語言陷阱一樣擺出了真誠的面孔：“果然紀會長就是通情達理，不會做那些爲難人的事。”
“謬讚了，我才聽說顧會長是個落落大方的乾脆人。”
見到兩人互相帶起了高帽子，卡蜜拉似乎是下定決心一樣拍響了手掌：“既然兩位都是這麼品格高尚的人，那我在這裡就有個不情之請了。”
抓住兩人錯愕地空檔輕吸一口氣，她搶在兩人開口之前把話說了出來：“我們這邊傾盡心血準備的節目，能不能放在最後的壓軸時段呢？”
“哎呀，真不巧，我對自家準備的節目頗有信心，所以能不能把這段時間讓給我們呢？”
“兩位這樣說讓我很爲難啊，讓作爲主辦方的我們來壓軸纔是正常做法吧？”
果然會變成這樣嗎？即使心裡有所準備，但當三方劍拔弩張的狀態真的展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陳禹還是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
其實也不怪她們對如此覬覦，三校聯合舉辦的學園祭終究不比平常，不單是學生們的盛會，更是會對校外指定人員開放的展示機會。對於升學率上不相上下的三校來說，這是拉開與別校差距的大好機會。
不論是出於對學校的榮譽感，還是爲了之後可能得到的升學推薦，三人都不會輕易鬆口——畢竟最後壓軸的時段可是其它項目都結束後的黃金時間。
“主辦方壓軸這種事又不是絕對的，還是要優先考慮觀衆的體驗吧？”
聽到卡蜜拉意有所指的話，紀雪妍眯起雙眼：“這是什麼意思？”
顧曼保持住嘴角的弧度沒有說話，看起來是要把這個得罪人的工作推到卡蜜拉身上。
對於她這種作壁上觀的行爲不滿地撇了撇嘴，金髮少女繼續說了下去：“從節目單來看，臨夏的節目是由話劇社負責的吧？”
“沒錯，我們的話劇社這兩年可是收穫頗豐呢。”紀雪妍挑起眉毛，特意提起了過往的榮譽。
“但那是前兩年吧？”可惜對方不會放過這個弱點。
果然硬傷就是跑不掉啊，陳禹在心中哀嘆一聲。
“我記得貴校話劇社的兩員大將都已經畢業了吧？少了重要編劇和主演，貴校話劇社的水平……雖然這麼說不合適，但是從今年的比賽結果來看，比我們兩校都稍遜一籌吧？”
“稍遜一籌”已經算是很給面子的說法了。
“確實是要慎重考慮一下觀衆是否會滿意呢。”顧曼用優雅的語氣補了一刀。
“哎呀呀，顧會長和我的看法還真是一致呢。”
“是啊，不過在口才就甘拜下風了，剛纔那段我自認說不出來。”
大概是感到勝券在握，兩人隱隱開始了交鋒。
“該死。”副會長低聲的咒罵傳到了陳禹耳中。
也不怪她情緒激動，會長現在就處在一時間找不到回擊方法的尷尬境地，而且就算是勉強反擊了，實質的問題也不能得到根本解決。
“話劇社那羣傢伙就不能再爭氣一點嗎？”
副會長，現在怪罪他們也沒用啊。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陳禹的心聲，洛凌筱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好像做出了某種覺悟。
估計是想闖進去戰場，讓會長輸的別太難看吧。陳禹微微搖頭，藏在桌子下的手指劃開手機屏幕。
副會長，這件事還輪不到你來做。
然而在兩人行動之前，紀雪妍開口了，從根本上打破了困境的一角。
“兩位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仰起頭，露出自信的微笑，“這次雖然是我們的話劇社做主力，但是不代表只有他們。包括我在內的全校師生都會支援的，所以不排除學生會也參演的可能。”
還有這麼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