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們的戰鬥飛船飛行速度挺快。
儘管“天使”這個詞，和“飛船”這個詞非常非常不搭。
就像是一羣血統純正的維京人生活在了古老東方的王朝中，不僅有了東方名字，還像模像樣的學起了仙術一樣。
兩種畫風不同的東西，就別這麼隨便混在一起嘛。
當然，吐槽歸吐槽，眼看着一羣穿着中世紀盔甲，收攏着翅膀的漂亮天使們，有模有樣的操縱着先進的戰鬥飛船的樣子，也挺帶感的。
幾分鐘之後，伴隨着兩架銀灰色的蟲型飛船在空中盤旋着落在鋼鐵宮殿羣邊緣的山間莊園中，安吉拉終於回家了。
身爲天使國度中身份尊貴的獵人之首，安吉拉在這些天使裡是頗受尊重的。
儘管身爲無翼者，她本該是這個種姓社會裡最卑賤的最底層，但上千年的廝殺，無數個倒在安吉拉劍下的邪魔，爲安吉拉鑄就出了鮮血染紅的地位。
生命都是崇拜強者的，極度現實的天使們也會崇拜英雄。
將一名強大的無翼者奉爲將軍，用地位和金錢收買她，讓她爲高級種姓在戰場上拼殺，開疆拓土，掠奪更多的財富。
這怎麼看，都是非常划算的買賣。
那位女王付出了什麼呢？
無非就是一個虛名，一套莊園，一點微不足道的錢財罷了。
做的一筆好生意啊。
梅林跟隨着那些穿着金色盔甲，收攏着翅膀的天使衛兵們，走向莊園的主廳。
他以一種非常放鬆的，就像是旅行一樣的姿態左右打量着。
安吉拉的這套莊園還在天使女王的宮殿羣中，從這裡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依山而建的宮殿，這裡就不再是和其他邊境城市一樣，完全由金屬和鋼鐵鑄成的了。
這裡有很多石質的建築物。
其外形華麗而神聖，很像是梅林在幻象中見到過的天堂景觀。
這裡大概是這些被放逐的天使們最先聚集的地方，安吉拉說過，她小時候看到過天使們舉行規模宏大的儀式。
那向上帝祈禱的儀式，大概也就是在這座山脈中進行的。
值得一提的是，山脈的宮殿中還有一些飛行的，類似於鯨魚一樣的生物，它們被套上繮繩，牽引着奢華的馬車，在空中飛來飛去。
那些馬車裡，也有一些穿着長袍，看上去地位高貴的天使們。
觀察入微的渡鴉大君還注意到，這些天使們雖然外形一致，但她們的翅膀顏色並不一樣，地位最高貴的那些天使的翅膀是純白色的，就如大天使加百列的翅膀。
而這些衛兵的翅膀則顯得有些暗淡，有的甚至還是灰白色的。
這大概也是種姓社會的一種地位的表示吧。
不過讓梅林最疑惑的一件事是，按照加百列的說法，當初被放逐到這個世界的天使們數量大概在幾十萬左右，都是天堂中精銳的戰士。
但現在，在這個世界裡，梅林感知到的天使數量很龐大，絕對超過了數百萬。
而且這裡的天使們都維持着女性的形態，據他所知，天堂的天使們也沒有交配產子的習慣，天使的數量增加只能依靠轉生池。
所以，這些被放逐的傢伙們，還在這個世界裡仿造了轉生池嗎？
那安吉拉所說的無翼者天使，和這些翅膀顏色怪怪的天使們來自何處，大概就很值得商討了。
這個問題去詢問廢土裡的那些無翼者也是得不到答案的，那3000多個無翼天使都是在天使們最初被放逐的時候因戰亂而死，被詛咒到冥府的。
在天使國度的秩序穩定下來之後，基本上就很少有天使死去了。
對於天使國度現在的情況，她們知道的，也並不比梅林更多。
總之，一個疑團接一個疑團。
但梅林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得到答案，在眼前被重重守衛起來的莊園中，他能感覺到一個強大的意志，和加百列給他的感覺差不多。
那應該就是此地的天使女王海文了。
嗯，還有一個好消息，這個天使女王的實力在感知中，也只是剛剛突破天父的程度。
如果迫不得己需要用武力的話，估計也不會太難對付。
“咔”
梅林眼前的門被推開，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廳中的大天使海文。
果然，正統的天堂大天使。
這一點從她背後寬大的，長滿了順滑羽毛的白色雙翼就看得出來，和加百列一樣，那也並不是傳說中誇張的6翼，或者12翼天使之類的。
就是普普通通的大翅膀，在大翅膀下方，還有一對小一點的尾翼。
她穿着頗具天堂風格的金色盔甲。
那盔甲已經很舊了，上面佈滿了戰爭和衝突留下的痕跡，帶着飛翼戰盔，腰間拄着長劍。
但卻沒有了加百列那種周身環繞着白色聖光的神聖感。
她身上沒有光芒。
她是個沒有信仰的大天使...在落入絕境而無法得到迴應之後，她最終拋棄了自己的信仰。
或者說，將它小心翼翼的隱藏了起來。
在梅林打量海文的時候，海文還在打量梅林。
她察覺到這是一位地獄大君登門拜訪，他身上的那股源於地獄的硫磺味讓海文想起了3000多年前，她和她的姐妹們在永恆之戰中的時光。
這浮上心頭的回憶，讓海文的表情變得不那麼好看了。
“塞拉呢？”
在梅林身後，兩位大佬都沒說話的時候，安吉拉最先開口了。
穿着亞麻布長袍的她，用自己白色的雙眼盯着自己的女王，頗有種無禮的氣勢，那些源於奧丁和弗莉嘉告訴她的“真相”在她腦海裡迴盪着。
她到底是不是奧丁之子？
她是不是被這些天使們矇蔽了前半生？
這裡到底是不是她的家？
但話到嘴邊，安吉拉還是問起了自己的戀人，她看着女王，她說：
“我感知不到塞拉的氣息，她在哪？”
“那個女巫被投入了監獄。”
大天使海文撥動金色的，細長的指甲，她語氣平靜的說：
“她是被你保護才得以躋身上層社會，我的獵人之首，塞拉本就是卑賤的無翼者，還是個玩弄邪術的女巫，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就她過去做的那些事情...單單是私自脫離修士行列這一項，她早就被施以刑罰。”
“但別擔心。”
海文看到了安吉拉握緊的拳頭，還有她身體上閃耀的金色光芒。
這讓大天使異常厭惡。
那是屬於奧丁血脈的力量。
她揮了揮手，她說：
“她還沒死呢，可能受了點折磨，但那也是她應得的，既然你回來了，我的獵人之首，塞拉很快就會被送回來，但你要爲此繳納高額的贖金...公平交易，你應該很懂這個道理。”
“啪”
握緊拳頭的安吉拉向前踏出一步，在周圍那些維護天使拔出的利刃恐嚇中，她大聲問到：
“第二個問題...我到底是不是奧丁的女兒？”
“嗯？”
安吉拉的這個問題讓天使女王眯起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不發一言的梅林，用眼神詢問着，地獄大君則表情平和的笑了笑，他一邊觀賞大廳中那些陳列的藝術品，隨口說：
“先解決你們的問題吧，我們之間的交談，可以稍後一點，我並不在意。”
“另外，這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我還是覺得，海文，你應該告訴她真相，讓父女相殘這套把戲，可不怎麼符合你‘家鄉’的一些規矩...如果你還沒有忘記你的身份的話。”
梅林的這一番話，讓大廳中的其他天使們面面相覷。
能被海文帶入這裡的，自然都是女王的親信，她們都是曾經的天使軍團的一員，關於天堂的所有記憶都被她們死死的封存在內心中。
而現在，這個秘密被點破了。
“出去！”
海文看了一眼周圍那些面色變化的侍衛們，她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在金色指甲碰撞帶起的光點中，那些高階天使紛紛無聲的退出大廳。
片刻之後，這裡就只剩下了海文，安吉拉和梅林三個人。
“看來你失蹤的這一段時間，經歷了很多事情。”
海拉坐在椅子上，她看着安吉拉，她說：
“也許你已經見過了奧丁，虛無之王本人...”
“好吧，好吧，你沒能殺了他，用他的腦袋來領賞，真是讓人失望，但這也不能怪你，畢竟虛無之王是那般強大，這本就是個閒來無事的把戲。”
“好吧，我告訴你，安吉拉。”
大天使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她說：
“你是奧丁的女兒，是我把你從金宮中帶入了這裡，我本想以你爲籌碼，要求阿斯加德人出兵拯救我被地獄軍團困住的姐妹們。”
“但事情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奧丁不同意我的請求，他以爲你死了，他便懲罰了我們，而你那惡毒的母親，則詛咒了我們所有人。”
“於是我把你帶回了這個被放逐的地方，我要讓你以最卑賤的身份活下去，每一個看到你的人都會朝你臉上吐唾沫...”
“但事情到這裡又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波瀾，我的獵人之首當時還保留着身爲天使的一些習慣，她看着襁褓中的你，她動了軟弱的惻隱之心...”
天使女王有些遺憾，又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她看着安吉拉，她說：
“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劇終...”
“你！”
由天使女王親口說出的真相和奧丁與弗莉嘉告訴她一模一樣，這讓安吉拉最後的僥倖也被徹底粉碎。
她憤怒的想要衝上去，教訓一下這個該死的，自私的女王，但卻被梅林伸手攔住。
“此地，禁止憤怒！”
神言出口，安吉拉眼中的怒火立刻消散。
她咬着嘴脣，看了一眼梅林，她低下頭，後退一步，大步衝出了這大廳。
她要去找自己的戀人，然後永遠離開這個充斥着謊言的世界。
在安吉拉離開之後，海文扭頭看向梅林，她歪着腦袋，說：
“至於這位客人，你既然來自地獄，那麼想必你一定在好奇，爲什麼這個世界的天使們如此古怪，不服從於天堂，不服從於...主的信仰。”
“讓我告訴你吧，也許我們選擇以這種現實的方式苟活到現在是因爲我們想活下去，但我們信仰的缺失，背離天堂的誘因，卻是因爲那個惡毒的詛咒！”
“我們不再高貴了。”
海文擡起手，放在自己眼前，她悵然若失的說：
“我們也有了那些如凡人一樣的墮落思緒，她用慾望詛咒了我們，如果不加以管束，曾經榮耀的天使軍團就會墮落成一羣怪物。”
“我只能用另一種思維教會了我的姐妹們如何在詛咒中活下去，我們變得唯利是圖，我們變得自私狡詐，但這都是爲了活下去，公平交易...只爲了有價值的事物去拼命。”
“榮耀？”
海文念着這個詞，那還算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扭曲的厭惡，她冷聲說：
“呸！噁心的東西...”
梅林聽完了海文的敘說。
他可以肯定，天使女王沒說實話。
當時弗莉嘉釋放詛咒的時候，還不到天父呢。
而且在梅林對於魔法的研究與理解中，沒有哪一種詛咒能實現這種全體化的墮落。
也許確實是詛咒讓這些天使們內心中充滿了不該有慾望，但她們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純粹是她們自己“努力”的結果。
但...
這和梅林有什麼關係呢？
他對這些天使和阿斯加德的恩怨沒興趣深究，也沒興趣和這個狡詐的大天使虛與委蛇。
“嗡”
梅林擡起手指，散發着光芒的純白羽毛出現在手心，在看到那光羽的時候，大天使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眼中寫滿了愕然。
她猜錯了。
她以爲這個地獄大君來到天使國度是爲了和她進行某種交易，但...
見鬼！
這個地獄大君，這個地獄生物，居然是代表天堂來的？
“感覺到了吧？”
梅林說：
“來自你曾經的姐妹，大天使加百列的羽毛，她說，只要你看到了這東西，你就會信任我，但我認爲如今的你不會這麼輕易的給予我你的信任...”
“你自己也說了，你唯利是圖，而且不以爲恥。”
“這就很好了，所以，按照你們的行事規則，做個公平的交易吧，海文。”
梅林收起手中的羽毛，他用藍色的眼睛看着大天使，他說：
“我要你們老老實實的跟着我離開這個世界，重返天堂，不管你們願不願意。”
“而我會支付給你們的慷慨報酬是...”
“你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