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海之中吃火鍋，給人的感覺還不錯，味道的關鍵在於紅油，麻辣火鍋好不好吃，就看鍋底炒得怎麼樣。
別的方面蘇明也不說太滿，但七十年前，他手下研究火鍋底料配方的那些人可至少都是博士起步。
“吃羊肉卷或者五香牛肉嗎？”喪鐘用筷子撥拉着鍋裡的食材，看着秘客小口嘬着粉絲的樣子，他又讓絞殺從腰包裡取出更多的材料來擺在鍋旁邊。
黑暗塔多元中的玫瑰，不管是在哪個維度，似乎都沒有任何香氣。
它們就在那裡，能用肉眼看到，黑色的大地上開着大片大片的紅色花朵，這些花很少有葉子，莖杆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好，謝謝老師，你也吃。”秘客擦擦嘴，她還抽空看向黑暗塔的大門，等着是不是有什麼人會出現。
除了天空是黑白兩色之外，這裡的環境真的和花園差不多，甚至還有點微風，可惜這風沒有任何溫度，就是乾巴巴的一陣氣流。
“不用看了，甘恩就是黑暗塔，如果他做出了決定，你會看到的。”喪鐘把新食材加入鍋裡，看着紅油上冒起的小泡，因爲有絞殺盯着，他自己想怎麼休息都可以。
是的，絞殺變形成的大喇叭還在持續不斷地播放着談判邀請，那月牙型的一對眼睛在弧形大喇叭上顯得十分有趣。
“我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麼？”莉亞娜看着羊肉卷快速地褪去顏色，用筷子翻了翻它們後，又看向喪鐘：“甘恩應該知道，我們在這裡，他的選擇就必然很有限。”
“是的，你說的沒錯。”
蘇明又取了一些自己愛吃的東西準備下鍋：
“說實話，我沒有關於甘恩的進一步情報，而如今試探他的性格，也是計劃的一部分。現在看來，他並不像曼哈頓博士那樣，完全由理智驅動，他在猶豫，而要是換成小藍人，那個傢伙從不猶豫。”
“曼哈頓博士？聽起來是個科學家。”秘客低下頭忙活，她準備在火鍋裡下面條當作主食。
兩個根本不需要食物就能生存的人，此時卻吃得不亦樂乎。
“曾經是，而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究竟還算不算是人，我和他有點恩怨，但到了現在，我已經說不好是他害了我，還是成就了我。”嘆了一口氣後，蘇明開始向鍋裡放入蝦滑，等待它們煮熟：“不說我的事了，你最好快點吃，我感覺甘恩不會讓我們久等，而我的預感向來很準。”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黑色的高塔中傳來了正式的迴應。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鐘鳴，又像是來自深淵之下的幽冥，這個以塔作爲具現形象的神靈問道：
“來自異世界的旅人，你的條件是什麼？”
“終於，不過我沒有和塔說話的習慣，你有人類形象嗎？也許可以過來一起吃點東西。”蘇明翻動蝦滑的勺子停頓了一下，隨後頭也不回地給出了邀請。
接下來的是一段沉默，似乎是高塔正在思考，不過幾秒之後，從鏈接着四條光河的黑塔上漸漸匯聚出了一團光影，他在空中漂浮了一會，如麻花般扭動後構成人形，緩緩地雙腳落地。
一開始只是一團光，隨後它漸漸有了實體，有了五官和臉，也有了看起來能算是人的大概模樣。
但也到此爲止了，他還是沒有皮膚和肌肉，沒有頭髮，沒有血，就是一團單純的‘光元素結晶’？
而他成型的同時，還帶着個漆黑的影子。
明明只是一團凝聚的光，卻有着喪鐘前所未見的沉重陰影。
光人落下，他那看上去只是淺淺凹陷的眼睛看向喪鐘：“我來了，請講吧。”
“好吧，我就知道會是這樣，買一贈一，不過也好，梅林......”蘇明先是看看他的人形態，又低頭看看那濃重的影子：“雖然你對遊戲的理解非常淺薄，可是很快你就不會有這些煩惱了。”
發光人形身後的黑影一陣瘋狂扭動，可是這裡顯然沒有他說話的份。
“看來你知道我的情況，告訴我，人類，你們也會有自己不受控制的影子嗎？”甘恩盤腿漂浮在玫瑰花田中，模糊的五官正對着熱氣騰騰的火鍋，他似乎是對其很好奇。
“不錯的問題，我之前還以爲你在沉睡，看來不然，你有着自己的想法，只是思考的時間太長了。”
喪鐘在手裡的小碗中盛了一些土豆和白菜之類的東西，放在創世神那盤在一起的雙腿上，根本不在乎對方有沒有消化道這種東西：
“是的，我們人類也有的‘不受控制的影子’，只不過，你無法直接用肉眼看到看到，至少不像你的影子這麼......顯著。人類的影子是痛苦的過去，是悲慘的回憶，是潛伏的瘋狂等等，確切些來講，人心遠比神性要更復雜。”
甘恩低頭看了看小碗裡的食物，他似乎在思考這些東西的具體成分：
“我的宇宙中有很多人類，他們大多不知道我的存在，偶有知道我的人，會稱呼我爲神，但我不知道神具體是什麼意思。”甘恩把手指伸進小碗裡，就像是測試着溫度，隨後唰地一下把沾着芝麻醬的指頭塞進嘴裡。
看來不止是梅林，就是他，也有着幼稚的一面。
“你不需要理解，因爲顯然你的影子，也就是梅林非常理解這一點，他甚至還在利用人性，上演一幕幕滑稽戲給自己欣賞。”
吃着東西的蘇明搖頭，他看着光人的影子，看着那彷彿深淵般的黑暗：
“不過那些無關的事情我們可以以後再聊，現在讓我來幫助你，甘恩，我提供一個交易，一個條件，而且我只說一次。”
“請講，你卡住了我的世界循環，顯然我只能試着和你交易。”
神靈捧着紙碗，他沒有任何表情，而這個決定聽上去挺理智的。
於是喪鐘指指自己，又指指塔的影子：
“有光就有影，我們無法避免影子存在，可同時，我們可以決定影子的形態，現在你可以放棄梅林，把你的影子，也就是代言人，換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