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 祭品

美國西海岸,私人島嶼。

一衆三人正在別墅中南區的院落中,看着眼前那略顯孤獨的墳墓。緋紅女巫那如同硬幣圖案似的、被揉捏出來的側臉依舊迷人,可惜對面的三人心情並不好。

喬金和伊莎貝爾跪着身子,緋紅最喜歡的一雙兒女就這樣在她的墓前輕聲細語,如果看到這一幕,她也會非常開心吧。活着的時候只有痛苦,不知道在天堂的她現在能不能感受到一絲快樂。

安妮是站着的,在遠處,身子側靠着柵欄,目光時不時的掃過前方的兩個小傢伙,和那塊墓碑。不過,大多數的時候,眼神是飄向遠方的山林的,聽着耳邊樹葉被風吹動反饋回來的沙沙聲像,安妮靜靜的閉上了眼睛,事實上,她只來過這裡一次,她並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情緒來面對緋紅女巫。像安妮這種死過一次的人,尤其是像她這種性格的人,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所以她把除了喬金和伊莎之外的一切都看得很淡。對待死亡,她的心裡並沒有過多的感觸,人總要死的,對她來說,人的一生唯一有意義的事情,便是你做過什麼事情。是否有價值,是否自認爲有價值。

所以安妮覺得現在她好好的活着,是爲了喬金每當看到自己的時候,每當看到自己安詳恬淡的模樣時,會給喬金帶來一些心理上的慰藉。而她自己的存在也可以照顧喬金的生活起居,在喬金迷茫的時候儘可能的指引他前行,給他一個溫暖的家。這是安妮活下去的信念。相對於緋紅女巫。安妮覺得她的一生可以稱之爲失敗。也可以稱之爲成功。

緋紅女巫的豐功偉績,毋庸置疑,加入神盾局,在那個高手還未層出不窮的年代,成爲了對抗萬磁王兄弟會的先鋒。後來加入地獄火,爲了種族的興亡跟隨喬金四處奔波。安妮說緋紅女巫失敗,是因爲,無論有再多的過往。緋紅女巫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死亡,那便是失敗的。

至於成功,安妮認爲,緋紅女巫起碼得到了她內心裡想要的東西,是的,現在的小喬金,已經徹底將緋紅女巫當成了另一個母親。

安妮神色複雜,一手環胸,一手託着自己的臉蛋,思緒有些紊亂的她。決定不再去想這些過去的、無用的、沒有意義的事情,轉過頭。再度看向了遠方的深林。

而喬金這次來卻不是空手而來,他帶來了一枚精緻的,紅色的骷髏頭。用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喬金親手製作,再加上能力的輔助,終於將紅骷髏的腦袋清洗的乾乾淨淨。雖然看起來不用清洗,因爲這本就是個骷髏頭,但事實上,紅骷髏的腦袋裡還是有很多血肉的,不過現在,已經徹底被喬金清洗乾淨了。

“掛這?”喬金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難過,反而很是輕鬆,雖然沒有人敢確定他是否從緋紅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但是這看起來像是一個好兆頭。

“誒,別掛了,本來就夠恐怖的了。”伊莎貝爾搖了搖頭,一手接過了紅色的頭顱,想了又想,把玩着手中的頭顱無意識的在手中顛了顛。

喬金看着她的動作,微微一愣,隨即搖頭笑了笑。除了多年之前,伊莎貝爾第一次向自己表白的時候強勢過一次之外,其他的時候伊莎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喬金差點忘了她有多可怕。那冰涼白嫩的手掌,也是沾滿了無數的鮮血的啊怎麼可能會怕一個骷髏頭。沒辦法,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所以總讓喬金覺得她是個稍顯懦弱,不諳世事的女孩。差點忘了,在這個世界範圍內,她的實力,不誇張的說,是名列前茅的。而且,她也不再是女孩了,在生與死中摸爬滾打,在若肉模糊的戰場上掙扎着求生過來的她,已經24歲了,早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也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

喬金一手接過紅骷髏的腦袋,一手攬住了伊莎的肩膀,輕輕的在她迷人的金髮上一吻:“那就放這吧。”

伊莎貝爾看了看喬金隨意擺放的位置,身子探前,輕輕的挪了挪:“擋住字了。這樣風吹日曬也不好,會破損的,我們要不要把祭品上罩個小玻璃罩?”

“風吹日曬也是他活該,就這麼讓紅骷髏受苦受難也挺好。”喬金呵呵一笑,“話說回來,要等這頭顱被腐蝕沒,估計時間單位得按‘年’計算。不過倒也沒關係,十年,百年,千年我們都能等。親眼看着它被腐化的一乾二淨,也算是給旺達一個交代。”

“千年?”伊莎貝爾張了張小嘴,一臉詫異的樣子。

“天啓給我留下了一些能力,我也看到了他很多的記憶,雖然我智商遠不及天啓,但是我認爲只要我肯研究,會有一些成果的,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尋求一些幫助。”喬金笑着點了點頭,白皇后完全可以充當自己的助手,無論是她的智慧,又或者是閱歷,又或者是知識水平,都是頂尖中的頂尖,喬金覺得只要自己有這個意向,開了這個頭,應該能夠掌握一些老祖宗改造身體的技巧。

“那麼久。”伊莎貝爾嘆了口氣,似乎欲言又止。

“怎麼,你不想長壽點?”這回輪到喬金詫異了,驚訝的看着伊莎貝爾。

“這世界太陰暗,活過80年就差不多了,難道要我提心吊膽幾千年?我可受不了這滋味。”伊莎貝爾搖了搖頭,很是堅決的樣子,好像並不希望活的很久。

“啪。”遠處,安妮打了個響指,笑容中帶着一絲讚賞:“這纔是我的女孩。”

“曾經我們有復活泉水,必將可以減緩衰老,多活百年。現在,天啓給予了我長壽的能力,難道你們就這麼人心把我拋下?”喬金攤開雙手,一臉不滿的樣子。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安妮頗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安妮!”伊莎貝爾不滿的看着安妮,似乎對安妮的玩笑不太感冒。

“我不想得到太多,我不奢求永生。”安妮似是無意的掃了緋紅女巫的墳墓一眼,繼續道,“我想當一個正常的母親角色,現在我已經步入中年,在這裡度過着悠閒的時光,等待着進入屬於我的老年的階段。我希望在這過程中,我能夠看到我的孫子和孫女,看到他們肉嘟嘟的小手小腳,看着它們從四處亂爬,到四處奔跑,在我能夠有些氣力的時候,培養教育他們。然後我會垂垂老矣,我會蒼蒼白髮,也許我會慢慢的無法行走,再也站不起來,也許我每日只能披着毛毯坐在搖椅上,但那是我應有的狀態。這裡春暖花開,我想我會就這樣望着藍天白雲,沙灘大海,還有我那片美麗的花海,最終在幸福中走完我的一生。所以,喬金,我不希望你把我改造成一個可以活幾千年的傢伙。”

“哈哈。”喬金乾笑了兩聲,表情非常的尷尬,甚至是微微有些惶恐,“還早呢,你才人到中年,不要去想生老病死的事情。”

安妮看到喬金那略顯慌張的面色,她的心中也是微微一緊。毫無疑問,目前是喬金的敏感時期,他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甚至是言語上的玩笑也不行。在安妮的心中,喬金是一個非常沉穩的人,尤其是在自己死亡,在喬金經歷了雪山刺客聯盟之後,喬金便成爲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但是看看他現在慌張的模樣。

“我只是想說,我想要看到你們倆快些生下來個小寶寶。”安妮不留痕跡的轉移話題,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

“她會同意的,她捨不得你,也許她不懼怕生死,但是她會害怕再也看不到你。她只是現在嘴硬而已。”伊莎貝爾湊到喬金的耳邊,輕輕的咬了咬喬金的耳朵。

“你確定?”喬金轉頭看向伊莎貝爾。

“女人的直覺。”伊莎貝爾嘻嘻一笑,撐着喬金的肩膀,站起了身子,揉着跪的有些痠麻的腿,道,“如果真的有那麼長的壽命的話,突然感覺好沒意思了呢。”

“爲什麼這麼說?”喬金沒有站起來,直接改變了跪姿爲坐姿,手肘抵在膝蓋上,手掌撐着臉蛋,這兩個小傢伙似乎把安妮直接給忽略了。

“你想啊,很多東西都會失去意義的。”伊莎貝爾低頭看着眼前的墓碑,“比如說,當我知道我有了悠長的生命歲月,就會覺得失去了奮鬥的勁頭,我不需要去珍惜時光,不需要去努力拼搏。甚至我的敵人,在我的眼裡都會成爲路邊的灰塵,我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也許等上十年、百年,當我和你在璀璨的星空中遨遊,幸福甜美時候,他正在病牀上苟延殘喘,在絕望與痛苦中慢慢死去。”

“額。”喬金撓了撓頭,左想右想,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兒,“萬一對方壽終正寢吶?大仇豈能等‘時間’來報?我不是那樣的人。”

喬金看了看眼前的紅骷髏腦袋,堅定的點了點頭:嗯,我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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