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戲團的表演就開始了,前面幾個節目都是馴獸節目,不管是布魯斯還是賽琳娜,對這種節目都沒有什麼興趣,臺上在表演,兩人就在臺下聊天。
“你說你以前也做過小販,那怎麼沒有接着做下去,而是去偷東西?”
賽琳娜翻了個白眼說:“我的大少爺,你該不會覺得當小販比偷東西要強吧?”
布魯斯轉頭看向賽琳娜,他本來想說起碼當小販不犯法,但和賽琳娜接觸了這麼久,他也知道,哥譚最底層的生活,恐怕未必和他想的一樣。
和賽琳娜相處了這麼久,他認清了一個現實,在哥譚這座黑暗的城市,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經費盡力氣了,這時候再去跟他們談什麼遵紀守法,無異於笑話。
“其實那些小販、煙童和花童纔是最慘的。”賽琳娜嘆了口氣,語氣裡還帶着點同情,她說:“之前我跟你講我的經歷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教我偷竊技巧的幸運媽媽是個壞人,她教我本領,讓我去偷盜,還曾經打過我,可事實上,我並不恨她,我現在還會和她通電話……”
布魯斯露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他問:“你和那個賊頭還有聯繫?”
“我們不談什麼生意上的事,只是問問她身體好不好之類的,就是一些客套話,雖然之前她想拿走我偷的那一串鑽石項鍊讓我有點生氣,但後來,我的氣消了之後,還是給她打了電話……”
看到布魯斯略帶震驚的表情,賽琳娜突然笑了,她說:“你可是韋恩少爺,走到哪裡都有人捧着你,爲了讓你給錢,所有人都能低聲下氣的來討好你,可我不一樣,我這輩子得到的最多的表揚,就是跟隨幸運媽媽學藝的時候。”
“她總說我是她見過天賦最好的孩子,學什麼都很快,你知道的,她年輕時在東區的酒吧裡當過陪酒女,一張嘴能把人誇到天上去,她心情好的時候,甚至還會唱着歌,讓我穿上她年輕時候的裙子跳舞……”
賽琳娜雙手扶着膝蓋,深吸一口氣,說:“我知道你覺得我沒出息,可是她對我真的挺好的。”
“你可能覺得她找各種各樣的小孩幫她偷東西是罪大惡極,可其實,幸運媽媽對這些小孩們已經算好的了。”
“她的眼光很毒辣,挑出來的孩子都很有天賦,能爲她賺很多錢,因此,她的手也比較鬆,偶爾還會漏兩個零花錢給我們……”
“可是隔壁的那個老惡棍就不一樣了,他手底下就是些小販和煙童什麼的,這些孩子每天的收入全部都要交給他,而且每天都要搜身,絕對不允許藏一分錢,要是完不成他定下的目標,就會挨一頓毒打。”
“他只給那些孩子們吃剩飯剩菜,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叫他們餓肚子,我還曾經見過一個想跑的小孩,被他砍掉了雙腳,流血流死了。”
賽琳娜聳了聳肩,對布魯斯說:“其實我根本不餓,也不太喜歡吃煎餅配奶酪,不過遇到這種小販,只要我口袋裡有點錢,我都會買些東西,這樣或許能讓他們今天晚上吃上一頓飽飯。”
“你知道嗎?”布魯斯看着賽琳娜的眼睛說:“每次你給我講這種故事的時候,都能讓我的心情瞬間沉重起來。”
賽琳娜露出了一個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布魯斯的臉頰,說:“這正是問題所在,這對於你來說是個悲傷的故事,可對於我們來說,卻是再平凡不過的日常。”
賽琳娜又深吸了一口氣,說:“其實你也教會了我許多東西,比如你上次講的什麼脈絡之類的……”
“我回想了一下,我好像聽幸運媽媽說過,她獲得的一部分錢也要上交,她上交的那個人也要上交,反正他們就是層層上交,最後交到一個人手裡……”
布魯斯眯起了眼睛問:“那是誰?”
賽琳娜搖了搖頭說:“我連幸運媽媽的上司都不認識,怎麼知道最終的那個人是誰呢?”
“有一個人在控制着哥譚的孩子們,對嗎?”
賽琳娜點了點頭說:“其實哥譚的孩子們很好控制,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孤兒,他們要麼是父母死了,要麼是被父母拋棄了,只要給他們一口飯吃,就能隨意驅使他們。”
“而且……”布魯斯接到:“幾乎不會有什麼人去爲難這羣小孩,哪怕是那些高級的夜總會,也會讓那些煙童進去賣煙……”
顯然,他回想起自己曾經初入過的那些場合,往日裡他並沒有在意,因爲已經習以爲常,但現在回想起來,不論是舞會、聚餐還是宴會,都有一些小孩在場地邊緣等着,等待某些有錢人去他們那買菸。
“就是這樣,如果這些孩子們辦砸了一件事,或者出現了一些錯誤,他們只要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歉,多求饒幾聲,要面子的人都不會爲難他們。”
布魯斯沒想到,和賽琳娜閒聊,讓他有意外收穫,哥譚中一直存在一個利用層層向下的網絡控制這些隨處可見的孩子們的人。
“還不止如此。”賽琳娜接着說:“這些孩子們之間也會拉幫結派,從我那個時候就是這樣,同行之間競爭尤其激烈。”
“你也知道,有些區域生意很好,有些區域則不行,人人都想搶佔生意好的那片區域,除了頭頂上的大人們火併搶地盤,底下的孩子們也都跟着拉幫結派,我們都管這些幫派叫‘少年幫’。”
“那你那個時候參與了什麼幫派?”
賽琳娜搖了搖頭說:“我哪個幫派也不參與,那都是地面上的事,而我是個飛賊。”
“我並不需要霸佔哪個地盤才能偷東西,或者說,我想去誰的地盤,也不用跟他們打招呼,反正他們也抓不住我。”
“東區那片都聽說過我的名字,直到現在也是,他們都知道,屋檐上的黑貓出沒的時候,別想着用槍瞄準,因爲你根本打不中她,那只是在浪費子彈。”
“東區四大飛賊當中,只有我有來往於整個哥譚的能力,而其他幾個人根本連商業街都不敢進,因爲一旦被那些有頭有臉的黑幫頭目抓住,他們就完了,而我卻不怕,因爲我知道,他們不可能抓得住我。”
每當聽到賽琳娜談及自己職業生涯,布魯斯就有些奇怪的感覺,賽琳娜可以說是憑實力出圈的典型,還是那句話,但凡她的業務能力差一點,就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種憑藉自己努力實現翻身過上好日子的人生經歷,本應該十分勵志,讓人與有榮焉,可偏偏她的職業是小偷,越努力,日子越有判頭。
兩人一直在聊着有關哥譚這些孩子的事,賽琳娜的底層情報和布魯斯的頂層情報結合起來,兩人一起推斷那個掌控着這個網絡的人是誰。
期間,愛莎的注意力一直被舞臺上各種表演吸引着,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突然,舞臺上的燈光變亮,主持人用高亢的嗓音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我們將爲各位送上最爲精彩的——空中飛人表演!!!”
一男一女兩個演員登上舞臺,在他們順着梯子爬高的過程中,主持人還在賣力的介紹:“我想,可能有人聽說過曾經東海岸聞名的格雷森家族,他們曾經號稱全美最偉大的空中飛人表演家族……”
“可能有人也聽說過,格雷森家族的上一代成員,因爲空中飛人表演失誤,而從高空跌落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主持人吹了個口哨說:“但要我說,這正是這種表演的刺激之處,要是沒有掉下來的危險,誰會樂意看這玩意呢?你們說對吧?”
主持人的幾句俏皮話,本來是想炒熱氣氛,可剛剛登上高臺的,那個叫格雷森的高大男人,卻握緊了拳頭。
就在他要開始表演的時候,他對着臺下大喊:“格雷森是最偉大的空中飛人表演家族,我們……”
這時,他卻看見,臺底下馬戲團的老闆對着他比了一個威脅的手勢,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妻子,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馬戲團的老闆在底下大聲咒罵:“這個蠢貨在說什麼?!底下可是韋恩!我就說他會壞了我的好事,這個婊子養的!”
這時,格雷森夫婦已經開始了他們的表演,所謂空中飛人,其實就是,抓着橫杆在空中盪來盪去,做出各種轉體和翻滾的動作。
不得不說,格雷森夫婦的確很有水平,他們夫妻二人配合默契,不管是相同還是對稱的動作,都做的賞心悅目,臺下陣陣喝彩。
愛莎看得十分開心,畢竟就算賽琳娜技藝高超,可莊園畢竟條件有限,布魯斯也不會同意賽琳娜在這麼高的地方盪來盪去,可現在的表演卻滿足了愛莎喜歡看人活動的愛好。
她發出尖銳的大叫,不停衝着臺上擺手,布魯斯抱着她,怕她翻到前座的座椅上去,賽琳娜拍了拍布魯斯的手臂說:“給她喝點水吧,我聽她嗓子都喊啞了。”
布魯斯拿出水瓶,正要給愛莎喝水,舞臺上兩個空中飛人的動作正好到了表演的間隙,夫妻雙方落在高臺上,而其中格雷森夫人剛好看到了正衝他揮手的愛莎。
這位夫人看起來臉色有點憔悴,可她依舊回以一個笑容,並且特意朝愛莎那邊揮了揮手,顯然,這個有點過於亢奮的小觀衆很受格雷森夫人的喜歡。
看到自己被注意到了,愛莎更興奮了,她直接向前撲過去,想要從布魯斯的懷裡竄出去。
可這個時候,布魯斯正擰開水瓶,愛莎往前竄的動作正好打在他的手臂上,讓水瓶裡的水灑了他一身。
布魯斯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把愛莎遞給賽琳娜說:“我去衛生間處理一下衣服。”
就在布魯斯離開坐席往衛生間走的時候,這一切都被馬戲團的老闆看在眼裡。
那個格雷森先是頂撞他,甚至還打了他一拳,結果在表演之前又說一些瘋話,那個格雷森的老婆還刻意去引起韋恩家族小公主的注意,害得韋恩把水灑到身上,他要是因此不滿,那自己的贊助可就全泡湯了……
馬戲團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顯然怒氣已經到達了極點,格雷森夫婦的這種表現讓他快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