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韋恩,你到底在搞什麼?!”走廊上阿曼達追在布魯斯的後面大喊道。
布魯斯抿着嘴,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阿曼達說道:“沃勒女士,羅德里格斯教授說你沒有天賦,而且非常情緒化,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一點都沒看出來,我現在心情不好,而且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還在用如此無禮的語氣質問我。”
“我怎麼……”
“咔咔咔”,一連串上膛的聲音響起,阿曼達突然發現,身後的安保人員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而站在在黑暗之中的布魯斯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看着她說:
“你的記憶力也不好,我都說了,像你這種因爲仇恨纔去對付罪犯的人是少數,拿錢幹活的,纔是大多數。”
“布魯斯·韋恩!你這個混蛋!!你搶奪了我的成果!!”阿曼達尖叫道。
布魯斯搖了搖頭說:“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沒什麼成果可搶的,這座監獄現在的情況,還不如一片荒地。”
看着阿曼達震驚的表情,布魯斯韋恩說道:“你到底在驚訝什麼?你到底哪裡來的信心,覺得你的人格魅力比我的錢,更能令他們忠誠?”
面對越逼越近的槍口,阿曼達緩緩的舉起了雙手,臉上憤怒的表情僵住了。
布魯斯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往前走,阿曼達咬着牙說:
“我驚訝於,你和席勒·羅德里格斯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你真不愧是他的得意門生!”
說完,她伸出手撥開了自己面前的槍口,快步追上了布魯斯,對他說:“我警告你,千萬別亂來,如果你改造監獄的行動讓這些罪犯跑出去了,會死很多人!”
“你居然還會擔心有平民死亡?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在抓捕他們的過程中,應該藉助了某些神秘組織的力量,他們可不會顧及平民死亡。”
布魯斯一邊推開辦公室的門,一邊說:“承認吧,你做這些不是爲了普通人,只是爲了你自己的仇恨而已,你也沒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一邊。”
“難道你不是嗎?大企業家?”
“曾經我覺得,我自己一定是普通人那邊的。”布魯斯一邊從旁邊的文件櫃那裡拿出紙和筆,一邊說:“現在我發現,站在普通人那邊,不是指和他們一樣在並不算高超的智商和令人着急的記憶力裡打轉,這沒有任何意義。”
“那其實是在逃避,是在感到不自信,覺得自己沒有生而不凡但能始終保持平凡心的意志力,所以才強行把自己的水平拉的跟普通人一樣,來指望自己保持初心。”
布魯斯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他寫了一行單詞,然後擡頭問阿曼達:“現在監獄裡有多少囚犯?”
“呃……還有15個。”阿曼達本能的回答道。
“消失的那個怎麼了?”布魯斯問道。
“他死了,押送人員的失誤。”阿曼達把頭撇到了一邊,回答道。
“是你的失誤。”布魯斯頭也不擡地寫下了這個數字,阿曼達剛要爭辯,布魯斯就開口說道:“把自己無所作爲的原因歸結於對手太強、隊友太弱。我們一般把這種人叫做——失敗者。”
阿曼達張着嘴愣在了那裡,過了一會,她才憤憤不平的開口道:“席勒是去坐牢了,他也不會想到,這兒還有一個呢!”
布魯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他看着阿曼達說:“你到底是因爲和罪犯有仇,纔去專門盯着席勒並針對他,還是因爲你過於關注席勒,才覺得自己和罪犯有仇?”
阿曼達愣在了原地,她的牙齒輕輕碰了碰,布魯斯搖了搖頭說:“這你倒是不必覺得自己笨,因爲這個問題我也研究了很長時間。”
“那……那你研究出什麼答案了嗎?”阿曼達有些結結巴巴的問。
布魯斯一邊寫字一邊說道:“有些問題不用研究的那麼清楚。”
阿曼達有些崩潰的抓住了自己的頭髮,可布魯斯的舉動卻更令她崩潰,布魯斯快步走到了門前,對着戴維斯喊道:
“戴維斯,幫我打電話給安琪拉·道奇森警官,我需要一位更爲聰慧、理智和天才的女士,來協助我對付這些罪犯。”
阿曼達站在原地的姿態,像一座已經風化了的石雕,可布魯斯依舊扶着門框喊道:“要是能聯繫上塔利亞·奧古小姐就更好了,漂亮也是重要標準。”
“布魯斯·韋恩!!!!”
大約半小時之後,往辦公室中走的安琪拉看着蹲在門邊哭的阿曼達,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女警官一邊推開門一邊回頭,直到走進房門之內,纔看向布魯斯問道:“她怎麼了?沒事兒吧?”
布魯斯拿着厚厚的一沓資料不停的看着,頭也不擡地回覆道:“和我沒關係。”
“那她爲什麼蹲在你的辦公室門口哭?”安琪拉顯然是不相信布魯斯的說辭,畢竟他在這方面的名聲並不好。
“這你應該問席勒。”布魯斯一口咬定。
安琪拉滿臉詫異,但隨後她露出了一絲焦急的表情,看着布魯斯說:“席勒沒事吧?他人呢?你叫我來這座監獄,應該是已經搞定他們了吧?”
“席勒沒事,但我請你過來,是爲了討論這座監獄裡剩下的囚犯,以及未來可能收押囚犯的事的。”布魯斯把文件放下,看着安琪拉說。
“我的確需要一座監獄來收容天生殺人狂,但不是用來關押或懲罰他們,這些只停留於表面的措施,無法解決根本問題。”布魯斯解釋道。
安琪拉思考了一下,但她好像會錯了意,女警官皺着眉說:“首先,一線辦案的警察與律師不同,我們對死刑的看法比較激進。”
“僅我個人而言,我認爲死刑是有必要的,但如果你在這裡對連環殺人狂處以私刑,最好別指望我能提供什麼幫助,我只能當做沒看見。”
“恰恰相反,我沒打算殺了他們。”布魯斯嘆了口氣說:“殺了他們是最消極的解決方法,來一個斃一個,只能解決眼下的問題。”
“如果把他們都殺了,我們就永遠無法建立起一個在他們第一次動手之前,就把他們篩查出來的機制,也很難完美的阻止他們在死刑執行之前逃跑。”
“這羣人不是一般人,如果走法庭審判很容易被他們脫罪,可如果私人處刑,監控並逮捕一個連環殺人狂,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同時還要在整個過程中,堵死全部逃跑路線,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一定會導致一連串的事故,不是做不到,只是很不值。”
安琪拉走到了桌子的另一邊,將雙手撐在桌面上,看着資料說:“如果你想構建一個行之有效的體系,就必須先拿出一個一定有效的方案,如果你想針對一個羣體,就要先搞定一個個體,沒有成功案例,什麼都是空談。”
“我剛剛製造了一起成功案例。”布魯斯擡眼看着她說:“因此我纔會把你請到這裡來,想要把這種方法落地並推廣。”
安琪拉瞪大了眼睛,隨後布魯斯補充道:“和這羣連環殺人狂硬碰硬,是不明智的,他們往往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又善於僞裝,他們犯錯,大不了亡命天涯,我們犯錯,很可能會搞出大亂子。”
安琪拉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種說法,布魯斯接着說道:“之前我發現,這羣人雖然不遵守社會規則,但他們畢竟生活在社會之中,他們在社會之中有所求,纔會留在這裡。”
安琪拉挺直身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但據我觀察,大部分連環殺人狂都比較冷漠,用家人親戚或朋友來威脅他們,效果不大。”
“的確,在情感方面他們所求可能不多,但只要他們是人,就一定有渴望,而社會的某個部分可以解決他們的這種渴望,我們就要針對他們的渴望。”
布魯斯把筆在手裡轉了一下,接着說道:“席勒利用連環殺人狂俱樂部聚攏的這些連環殺人狂,其實是渴望認同和存在感的,俱樂部完美的滿足了他們的這些渴望,於是便能影響他們的行動。”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每一個連環殺人狂所渴望的東西,針對他們的渴望利用他們。”
“但是,這種利用不是殘害和強迫他們,因爲暴力總是流於表面的。”
“比如,一個人的渴望是當一個普通人,如果我用暴力逼他露出破綻,使他暴露不屬於普通人的那部分能力,或許會令他感覺到難受,但最終只會迎來更猛烈的報復,我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安琪拉有些疑惑的問。
“關鍵在於給他們希望。”布魯斯用鋼筆的尾部抵着自己的下巴,並說:“給他們成功實現自己渴望的希望,這種希望就像是一條鐵鏈,牽引着每一隻羔羊的行動,使他們在該溫馴的時候溫馴,該兇惡的時候兇惡。”
“理論上倒是成立。”安琪拉緊緊的皺着眉說:“其實在我的認識當中,很多兇殘的罪犯並不是那麼無懈可擊,只是我們受到的教育,讓我們都恪守着一個準則——不要去試圖理解精神病人。”
“這就是問題所在,現在我們要去理解他們,去對他們感同身受,然後才能找到他們所渴望的,才能利用這種渴望控制他們的行動。”
布魯斯低下頭看向鋪在桌子上的資料,接着說:“當放下排斥和仇恨之後,你會發現,這些罪犯身上有着驚人的閃光點。”
布魯斯擡頭看向窗外,科羅拉多州清晨朦朧的光芒,將他垂在額側的半長髮,勾勒成閃耀的金色。
“他們的存在令你明白,上帝或是故意製造了這些羔羊,但卻讓他們的寶貴和脆弱,一起藏在厚厚的羊毛之下。”
“而有史以來,敢於去撫摸他們、明知他們有罪還相信他們、與他們有仇還愛他們、從不被理解卻理解他們、被背叛依舊寬恕他們的人,是行的好,能蒙上帝的悅納,被喚作……永在的主耶穌。”
結束了?
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