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廟前一片大亂。
在衆目睽睽之下,月夫人竟被宮中使節給毀了容?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往前擠,想要一窺究竟。
司空琰緋幾次想要撥開晗月的手查看她臉上的傷,可是晗月始終低着頭,再也不肯把手挪開。
司空琰緋只好一把將她抱起來,在護衛的簇擁下上了馬車。
“去請大夫來!”司空琰緋厲聲吩咐。
成武呆愣在那,回不過神來。
他明明什麼也沒有做,怎麼就……
仲然公跳罵着,要不是身邊有他族人攔着,這小老頭幾乎要撲上去揪着成武打。
成武身邊的心腹見狀低聲道:“公子,情況不利,我們還是先避一避吧。”
成武掃視着周圍,只見每個人都對他怒目而視。
這個時候不管他再說什麼也是無用,於是只好在手下的簇擁下離開。
馬車裡。
晗月捂着臉,眼睛卻從指縫裡偷偷打量着司空琰緋。
司空琰緋一手環着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表情有些陰鬱。
晗月幾次猶豫着想要開口,可是卻找不到適合的詞。
“別總用手去碰臉上的傷。”司空琰緋淡淡道,再次拉開晗月的手。
這一次晗月沒有反抗,將臉露了出來。
司空琰緋呼吸有些沉重,他先是仔細端詳着她額頭上的傷,然後便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很難看嗎?”晗月有些心虛。
司空琰緋伸出手指,似乎想要去觸碰她的額頭。
晗月向後一縮,司空琰緋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月。”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晗月心裡一揪,“是不是太難看,讓你嫌棄了……”她嘟起了嘴。
司空琰緋看着她似哀似怨的表情,嘴角抽了三、四下才恢復正常。
“若有下次,你需提前告知孤,不得擅自行動。”
晗月直愣愣的瞪着眼睛,“你……你知道了?”
司空琰緋大手順勢落在她的脖子上,微微用力。
晗月馬上就想起以前惹惱他時,他險些掐死自己的事。
“你惱了?”晗月可憐兮兮的瞪着大眼睛,要不是額頭上面那塊紅腫的痕跡太過顯眼,她這表情應該更加惹人憐惜。
“你這狡黠的婦人什麼時候逃得過孤的眼睛。”司空琰緋手上微微用力,捏住了她,“爲何事前不找孤商量?”
剛纔在祖廟前,他險些被嚇的真魂出鞘,不過很快他就從晗月的眼睛裡看到一絲狡黠。
她哭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見過很多次了,可是卻沒有一次是這個樣子,她分明是在裝假。
晗月討好的笑着,“大王英明。”
司空琰緋眉梢挑了挑,手上力道放輕了些,“這東西……還能去掉嗎?”
“能啊。”晗月摸了摸額頭上的“傷”,“不過有了它,他們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吧。”
沒有了眉間血痣,對於皖國皇帝跟太子來說,她就沒了用處,他們再也沒有藉口對丹陽城發兵。
司空琰緋小心摸了摸她額頭,那“傷”有些硬,手感粗糙,也不知是怎麼弄的,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樣。
“真的很難看吧。”晗月嘟着嘴,“要是我的臉真的被毀了,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休要亂說。”司空琰緋冷哼一聲。
晗月卻不依不饒,蹭着他的腿,“大王身份高貴,我的臉要是真的被毀了哪裡還配待在你身邊。”
司空琰緋哼了聲,大手強行將她在腿上固定好,一路上由她嘀嘀咕咕,就是不去理她。
晗月有些泄氣。
雖然她猜司空琰緋可能不是十分介意她的容貌,但是對於婦人來說,這是她們唯一的資本了,而且就算是她們的夫君不在意,可身爲他們的妻室,總有些機會拋頭露面,要是臉被毀了,她們的男人也會被連累的失了面子。
回了府,也不知司空琰緋是怎麼安排的,大夫來過,卻只遠遠的看了看她的傷便開了方子離開了。
宮中使節當衆毀了月夫人臉之事當天便傳揚開來,驛站門外,就連晚上都有可疑的遊俠逗留。
成武的手下不得不提高警惕,加強守備。
就算這樣,當夜驛站還是莫名的起了火,雖然火勢不大,當時就被撲滅了,但這事卻引起了成武的警覺。
“司空琰緋這是想逼我走啊。”成武冷笑。
“公子,事到如今,我們還是先離開此處的好。”有心腹提議。
其他人紛紛附和。
先不管月夫人的臉是怎麼被毀的,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他們就算把月夫人弄到宮裡也只會令皇帝不喜。
成武坐在那裡靜靜的聽着周圍心腹的議論,半晌冷冷一笑,“那就走着瞧。”
當天下午,成武帶着他的人向丹陽王辭行。
司空琰緋連面都沒露,顯然對於晗月容貌被毀一事還在記恨着成武。
成武也不在意,直接帶人離開丹陽城。
望叔派了人名義上是護送,暗中卻是監視着成武一行離開,直到他們離城後這纔回到稟報。
“走了?”司空琰緋坐在几案後,低頭看着手裡的竹簡。
“是。”望叔道,“我們的人一直護送着他們出了城。”
“成武最後可有說什麼?”司空琰緋頭也不擡的問。
望叔愣了愣,回想着,“沒有啊……”他不記得成武最後說了什麼,一路上他都極爲平靜。
司空琰緋食指輕叩膝蓋,冷聲吩咐道:“讓城上的那些人都警醒着些。”
城上的都是守城的士卒與將領,讓他們警醒……這話的意思是……
望叔一個激靈,“大王,您的意思是成武會回來報復?”
司空琰緋繼續看着手裡的竹簡,“不管是誰,孤沒有給皇帝面子,自然會受到警告,想來不出三日,你們就會見到了。”
望叔驚的面無人色。
司空琰緋話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皇帝除了派成武來要人外,還另外安排了一手,如果司空琰緋沒有將晗月交出來,那些人就會奉命行事,來給司空琰緋點“厲害”看看。
望叔急急傳令下去,讓守城士卒提高警惕,同時加快修城的進度,還有連弩的製造。
一連兩日,城中都很平靜。
到了第三日,有士卒急急來報:“南邊發現一羣身份不明的隊伍,看打扮好像是流竄各地的匪徒之類,足有萬人之多,正緩緩向着丹陽城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