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杏兒看見流王殿下冰冷的神色，微微嘆了口氣，胸口不自覺傳來悶痛之感。
蘇杏兒已經感覺到，面前的男人不是純粹要知道她對靈飛說了什麼，而是防着她對靈飛不利。
原來她雖然努力了這麼多年，但流王殿下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也不曾瞭解過她是什麼樣的人。
“流王殿下，姐姐志向遠大，而流王殿下逼得太緊，姐姐感到惶恐，卻又無人可傾訴，因此找到了臣女。”蘇杏兒輕聲解釋，“臣女只是告訴姐姐，就算姐姐喜歡上了流王殿下，只要不跟流王殿下成親，也不影響她的志向。”
沐雲流眼中閃過一抹恍悟，原來如此！
難怪靈兒回府之後，似乎全然不再惶恐和煩惱，卻是聽了蘇杏兒這一番話。
“你以爲，靈兒不嫁給本王，你就有機會了？”沐雲流淡淡看着蘇杏兒，瑩潤脣角譏諷勾起。
蘇杏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胸口猶如被刺了一劍般疼痛。
深深吸了口氣，蘇杏兒才穩住心神，力持淡定道：“流王殿下，臣女之所以這般告訴姐姐，乃是因爲臣女知道姐姐生性多疑且膽小，流王殿下逼得太緊卻只能適得其反，因此纔給了姐姐一個緩衝期，臣女並非流王殿下所想的那般卑劣。”
說這話時，蘇杏兒努力擡高下巴，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捍衛尊嚴的勇氣。
“哦？”沐雲流懶懶靠向椅背，視線微微褪去冰冷，玩味地看着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蘇杏兒，挑眉：“繼續說下去。”
蘇杏兒掩飾住受傷的心情，淡聲繼續往下說道：“臣女從前的確做過很多努力，但那是因爲臣女想嫁之人，身邊並無任何女子出現。如今既然他已心有所屬，臣女自然願意成人之美。”
沐雲流若有所思地看了蘇杏兒片刻，淡淡道：“雖然你暫時穩住了靈兒，但靈兒卻是鐵了心不會嫁給本王，如此說來本王還是得不到靈兒。”
蘇杏兒垂眸，好半晌才說了一句：“恕臣女冒昧——若姐姐不能爲流王殿下放棄志向，那就說明姐姐愛得不夠深。”
沐雲流心頭一震，當下身體坐直了，視線銳利如冰刃，剜向蘇杏兒。
“姐姐已經正視了自己的情感，她是喜歡流王殿下的。但如何讓姐姐放棄志向，留在流王殿下身邊，這似乎是流王殿下的事情。”蘇杏兒勇敢說道。
沐雲流銳利視線盯着蘇杏兒許久，忽然脣角一扯，笑容如千樹萬樹梨花開來，美不勝收：“蘇杏兒，你很大膽。”
從前，倒不知這位相府嫡女，有如此膽量。
“臣女不敢。”蘇杏兒淡淡一笑：“臣女只是希望，流王殿下還有姐姐，都能夠幸福。”
“你還很偉大。”沐雲流依舊勾着脣角，只是這份‘偉大’是真是假，還需要時間去驗證。
蘇杏兒無奈地嘆了口氣：“流王殿下從臣女身上便能看出，若姐姐如臣女這般，不是撕心裂肺便能夠放下，就絕不會爲流王殿下放棄志向。”
沐雲流也是絕頂聰明之人，當下聽出了蘇杏兒的意思——她雖傾慕過他，但還沒有愛到死心塌地非他不可的地步。
因此，在清楚知道他已經愛上靈飛之後，她便可以忍痛放下了。
痛是痛，但沒有那麼撕心裂肺，只是難過而已。
“本王會讓靈兒對本王死心塌地。”沐雲流鳳眸眯起，臉上泛着勢在必得的流光，眉眼間露出淺淺溫柔和堅定。
“那就祝流王殿下心想事成。”蘇杏兒起身，淡淡行禮。
“至於你麼……”沐雲流緩緩起身，頎長身影在相府正廳內投下一片陰影，令人微微喘不過氣，“若被本王知道，你對靈兒有任何利用傷害之嫌，本王會遷怒於整個相府！”
蘇杏兒心中一顫，垂眸欠身：“臣女謹記流王殿下教誨。”
“那最好不過。”沐雲流瞥了一眼蘇杏兒，大步流星離開相府正廳，留下蘇杏兒一人在原地呆怔許久。
最終，蘇杏兒失神地坐了回去。
雖然不是那麼死心塌地，但畢竟是傾慕多年的男子，爲了另一個女子來羞辱她的人格，着實令她有些難過。
而她之所以會對靈飛那般說，真正原因是想替他爭取時間，讓靈飛愛上他，最終爲他放棄修仙。
想不到……他竟懷疑她另有所圖，真是讓她嗟嘆。
“杏兒。”蘇城易一臉惱怒及心疼地走進正廳，看見愛女失神的模樣，眉眼間更是慍怒不堪。
“爹，您回來了？”蘇杏兒忙收起一臉失落難過，端出笑容迎向她爹。
蘇城易伸手握住蘇杏兒的肩膀，厲聲道：“流王殿下來過了？他對杏兒說了什麼？”
就算是流王殿下，也不能任意妄爲欺負他蘇城易的女兒！
他一再忍讓不過是守臣子本分，若流王殿下欺人太甚，他不介意站在東宮太子這邊，與流王殿下一較高下！
“爹，您別生氣，流王殿下什麼也沒說，只是來問女兒，昨晚靈兒姐姐是否來過。”蘇杏兒知道她爹動了怒，連忙安撫道。
“哼！杏兒你不用騙爹了，爹難道還不如你瞭解沐雲流？”蘇城易果然是氣着了，直呼起沐雲流的名諱來，“你放心，爹不會讓他欺負到你的頭上！”
“爹，流王殿下沒有欺負我，他只是……”蘇杏兒急忙解釋。
但蘇城易卻是不願再聽她爲沐雲流辯解，一手打斷她說話，冷聲道：“好了，此事爹不追究了，杏兒累了便早些回房休息，爹還要出去一趟。”
說罷，便轉身離開。
“爹！爹！”蘇杏兒一直追出正廳，卻哪裡追得上懂武功的蘇城易，很快蘇城易就消失在她眼前。
蘇杏兒頭疼地一撫額，這下子壞了，不知道爹打算怎麼跟流王殿下作對？
爹的脾氣……一向只爲她而發。
不行，她也得去找靈飛，說說她爹的事情，但願靈飛能在流王殿下面前替她爹說幾句好話，萬一爹真的犯了糊塗和流王殿下作對，便讓流王殿下對她爹手下留情。
想到此，蘇杏兒立刻前去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