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去看看!”吳志遠沉聲道,同時向漁村的方向快速奔去。
於一粟嘆了口氣,無奈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漁村,可直到此時,卻再也沒有聽到過那慘叫聲,似乎那聲慘叫只發出了一聲。
站在村前,吳志遠不知道該向哪裡去,這村子雖然不大,但街巷橫橫豎豎也有十幾道,盲目的去尋找那慘叫聲的來源顯然並不明智。
“怎麼辦,大侄子,到哪兒去找?”於一粟臉上的表情輕鬆,他本不想來,來了也不想管這裡的事。好吃懶做是他的本xìng,除非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還能有點茅山道士的樣子。
吳志遠沒有理會於一粟的問話,而是一一掃視着就近的幾座房子,這裡的房子格局與吳家村差不多,都是房屋加院落,是膠東地區典型的農家院格局。此時,有的房子院門緊閉,有的虛掩着,幾座房子頂上的煙囪裡冒着炊煙,主人家還在生火做飯。
站在這村子前,空氣中的飯香聞起來更加真切,於一粟的肚子甚至發出了幾聲咕咕的叫聲。
吳志遠掃視着眼前的房子,突然聞到空氣裡的飯香中夾雜着一股不協調的味道。那味道吳志遠並不陌生,因爲那是一股焦糊味,小時候母親炒菜時,因爲火候過大,鍋裡的菜就會變得焦糊,而此時吳志遠聞到的正是這種焦糊味。
“你聞到了嗎?”吳志遠順着焦糊味飄來的方向,尋找來源,頭也不回的向於一粟問道。於一粟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反問道:“聞到?我怎麼可能聞不到?你師叔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鼻子裡聞到的全是飯香。”
“不是飯香。”吳志遠沉聲道,“是飯糊了的味道。”
於一粟聞言吃吃笑道:“飯做糊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師公做的飯沒有一頓不糊的,我真是夠了。別磨蹭了,先隨便找一家進去,跟主人家要點飯吃。他孃的,道士淪落到跟和尚一樣了,還得上門化緣……”
於一粟嘟囔着,徑直向對面的一間房屋的院門走去。
剛走出沒幾步,吳志遠高聲喝止道:“慢着!”
於一粟驀然回頭,表情不悅道:“你幹什麼?你師叔我餓了!不讓我吃東西,你是想餓死我啊?”
吳志遠伸手一指旁邊的那戶人家,說道:“去這家。”說着,人已經向那戶人家的院門走去。
於一粟無奈的搖了搖頭,嘟囔道:“捨近求遠,你腦子裡在想什麼……”雖然心裡牴觸,但還是折向吳志遠,一同向旁邊的院門走去。
這戶人家的院門虛掩着,吳志遠沒有敲門,輕輕一推,將其中一扇院門推了開來,他回頭看了於一粟一眼,示意他跟上,然後跨過門檻,走進了院子裡。
院子裡打掃得十分乾淨,東邊曬着幾張漁網,靠牆位置豎着幾支魚叉,屋檐上則掛滿了曬乾的鮁魚,一看便知這戶人家是以打漁爲生。
吳志遠只掃視了一眼院子,便徑直向房子的正門走去,因爲此時他聞到那股焦糊味更加濃重,正是從屋子裡散發出來的。推開房門,屋內頓時衝出一股焦糊味,比起在屋外聞到的味道,屋內的焦糊味更加真實,更加刺鼻。於一粟嗆得咳嗽着,也走了進去。
吳志遠首先看向竈臺,他看到竈臺上的所有炊具都擺放得整整齊齊,菜板上還有一盤切好的白菜,但白菜是生的,還沒有下鍋翻炒。竈臺下火勢正旺,木柴燒得噼啪作響,濃重的焦糊味從鍋裡飄了過來,不問可知是鍋裡的飯菜糊了。
“去裡屋看看。”吳志遠向於一粟示意道。
於一粟用手打着扇子,咳嗽着走向了裡屋。
吳志遠伸手將鍋蓋打開,果然不出預料,鍋內的飯已經糊成了黑炭了,看飯粒的形狀,應該是米飯。這一鍋飯糊成了這樣,這屋主人爲何會置之不管?
就在此時,於一粟從裡屋走出來,捏着鼻子說道:“沒人,裡屋連個鬼影都沒有。”
吳志遠點點了頭,和於一粟一起出了屋子。
鍋裡的米飯已經燒糊,菜板上還有沒來得及下鍋翻炒的白菜,但屋主人卻不見了蹤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們放棄正在做的這頓午飯而匆匆離開?站在院子裡,吳志遠想起在村外時聽到的那聲慘叫,或許那就是整件事的原因。
“挨家挨戶看看。”吳志遠說着,直接出了院門,向旁邊的那戶人家走去。
令吳志遠感到驚訝的是,這戶人家的屋子裡同樣空無一人,鍋裡也熱着飯,但鍋下的柴火已經燒完了,所以鍋裡的飯菜並沒有散發出糊味。
於一粟迫不及待的將鍋蓋打開,頓時一股噴香撲鼻,原來鍋裡煮了半鍋地瓜。他哈哈大笑幾聲,伸手就去抓鍋裡的地瓜,可那地瓜太燙,他的手又猛地縮了回來。
“走吧。”吳志遠不給於一粟吃飯的時間,因爲眼前這氛圍有些詭異,危險隱藏在暗處,沒有將危險排除,這飯怎能吃得安穩?
於一粟見吳志遠已經走出了房門,頓時急了,也顧不得燙了,伸手就抓了一個地瓜,但一個顯然不夠,忙又要伸手去抓。他環顧左右,看到竈臺上放着一個鐵盆,便拿了過來,從鍋裡抓了七八個地瓜放在鐵盆裡,端着鐵盆便追吳志遠而去。
吳志遠快速將村子裡剩下的房子排查了一遍,所有查過的房子裡都是同樣一番情形:空無一人。有的房子裡午飯已經做好,有的還在鍋裡,說明事故發生時,這村子裡的人正在準備午飯或者吃午飯,但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他們連午飯都來不及吃就匆匆離去,他們又是去了哪裡?
吳志遠站在村外邊緣,看着表面祥和但暗藏玄機的漁村,心中茫然。
這時,於一粟碰了碰他的胳膊,嘴裡還嚼着地瓜,兩眉向村後的那座房子挑了挑,說道:“還有最後一間房子沒看。”
“我知道。”吳志遠點了點頭,向那最後一間房子看了一眼,已經查過的所有房子都空無一人,剩下這一間怕是不會有什麼線索。這村子應是遭遇到了極爲詭異的事,纔會發生這種詭異的變故。
“不看了?不看那我們就回義莊跟你師公交差了。”於一粟咬了一口煮地瓜,抱着鐵盆轉身就要走。
“等等!”就在這時,吳志遠伸手拉住了於一粟。
“又怎麼了?”於一粟愕然回頭問。
吳志遠沒有回答,而是向那間房子的院門走了過去。
他看到那緊閉的院門與地面之間的縫隙裡,緩緩地流出了鮮紅sè的液體。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