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吳志遠抓住月影撫仙的手,緊緊的握住,義正言辭道:“我和月影情投意合,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跟黑降門和茅山派沒有任何關係!”
老嫗沒有反駁吳志遠的話,而是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從今天起,黑降門跟你也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再是黑降門的門主!”說完,她看向被吳志遠拉在身旁的月影撫仙,沉聲道,“月影,過來!”
月影撫仙面露爲難之sè的看着吳志遠,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她的手還被吳志遠緊緊的握在手裡。
“我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不是?”老嫗的身體微微顫抖,對月影撫仙的表現十分生氣。
月影撫仙的眼睛裡瞬間涌滿了晶瑩的淚水,她猶豫片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最終將手從吳志遠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慢慢走到了老嫗的身旁,低着頭,默不作聲。
“吳志遠,這裡已經沒你什麼事了,你可以走了!”老嫗冷酷無情的對吳志遠說道,她已全不顧念吳志遠從藏書閣中將她救出的恩情。
吳志遠站在原地,沒有動,花姑和來娣臉上都掛滿了焦急的神情,兩人想開口替吳志遠說幾句好話,但卻始終沒敢出聲,應是對老嫗的脾氣十分忌憚。
“師父,志遠他……”月影撫仙想說吳志遠雖然拜了穀神爲師公,但卻從未上過茅山,事實上她在並不知道在自己中了噬心蠱期間,吳志遠已經去過茅山了。
“不要多嘴!”然而,月影撫仙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那老嫗厲聲打斷。
月影撫仙xìng格孤傲,也較爲倔強,但在這老嫗面前,卻顯得十分溫馴,此時竟真的不再言語,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憂傷卻毫不掩飾,令人心疼。她看着吳志遠,晶瑩的目光中全是不捨。
“唉……”一直沉默不語的看得見走到吳志遠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道,“吳兄弟,今天不是說話的時候,我看你先走吧,你和月影的事以後再說。”
吳志遠與看得見相識時間並不長,但他對看得見的爲人卻十分尊重,也一直把看得見當作良師益友,此人雖然眼盲,但心不盲。他的話吳志遠還是仔細思忖了片刻,覺得自己留在這裡無非只能胡攪蠻纏,如果動武,單單老嫗一人,自然不足爲懼,但花姑、來娣、蠻牛和看得見都是老嫗的心腹,如果動起手來,他們必定聽命於老嫗。這四個人一起上,吳志遠毫無勝算。
心念至此,吳志遠向看得見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月影撫仙,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不禁心生憐愛,恨不得上前去抱住她,親手爲她擦去淚水,可此時,兩人雖近在咫尺,但卻如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這道溝壑,就是茅山派和黑降門之間的恩怨,而他和月影撫仙卻恰恰是茅山派和黑降門的弟子。
這似乎是宿命的安排,安排兩個人相愛,又安排兩個人相離,這中間的痛苦,只有兩個人來承受。
“月影,我會等你的。”吳志遠說完這句話,轉身就向石室外走去。
“志遠哥,我跟你走!”身後,盛晚香高聲道,她走過月影撫仙身旁時,略微一停,輕聲對月影撫仙說道,“月影,我們等你。”說完,便向已走出石室的吳志遠追去。
從廢棄的茶鋪中出來的時候,天上已經掛滿了繁星,冷風習習,清冷異常,比環境更清冷的,是吳志遠的心。
就在這rì暮之後,他挽救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卻在轉眼之間失去,這種得而復失來得太過突然,令他猝不及防,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站在官道邊,看着寂寥繁星下空無一人的官道,吳志遠竟不知道該往哪一個方向走,此時的他,接下來彷彿已經沒有任何目標,不知到底何去何從。
“或許,我應該回吳家村看看了,出來了這麼久,不知道家裡人都還好嗎?”想到這裡,吳志遠不由得嘆了口氣。
“志遠哥,你別難過,其實月影她也是被逼無奈。”盛晚香不知何時來到吳志遠身旁,囁嚅着輕聲安慰道。
吳志遠轉頭看着盛晚香,心底涌起一陣莫名的溫馨感,面前這個女人爲他捨棄了榮華富貴,同樣與他有過同生共死的刻骨經歷,也是他此生不能辜負的人 。
走到這一步,吳志遠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和月影撫仙的緣分就到此爲止了?那一道擺在兩人面前的無法逾越的鴻溝,難道真的會成爲斬斷兩人刻骨愛情的利刃嗎?
注視着盛晚香,吳志遠無奈的點了點頭,盡力摒棄自己內心因與月影撫仙分離而帶來的傷感和痛苦,不想把自己的消極情緒帶給盛晚香,因爲她是無辜的。
“嗯。”吳志遠重重的點了點頭,柔聲道,“我們回吳家村。”
盛晚香聞言開心的笑了,吳志遠知道其實她的心裡並不開心,因爲她也不希望月影撫仙就這樣離開吳志遠,但最起碼,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是開心的。
愛情有時候並不自私,自私的只是人的佔有yù望。
盛晚香挽着吳志遠的手臂,兩人順着官道一起向滄源城方向走去,現在已經天黑了,往東走無法找到住宿的地方,向西走幾個時辰就能到滄源城,可以找家客棧借宿,等明天天亮再準備北上山東。
夜裡的氣溫比白天更低,兩人都不免有些瑟瑟發抖,但此時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不能停步耽擱,只能加快腳步向滄源城方向趕路。
一口氣走出兩三里路,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遠處的樹叢中不時傳出幾聲貓頭鷹的叫聲,點綴着悽清的夜。
兩人正快步走着,吳志遠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側耳細聽。
“志遠哥,怎麼了?”盛晚香Jǐng惕的問,她知道吳志遠必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你聽。”吳志遠低聲道,“有腳步聲。”
盛晚香仔細一聽,果然聽到遠處有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而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彷彿離兩人越來越近,更令她驚訝的是,那腳步聲竟是來自兩人的身後。
吳志遠和盛晚香同時轉身,看向身後……